杨澜:关注都市“杜拉拉”

何映宇

在职场里,最后你能够走多远,这要看你的团队有多强,而不是看你的个人能力。

因为几天来高强度的节目录制,杨澜的声带有些疲惫,声音也略微有些沙哑,但是原定20分钟的采访时间,她还是谈了近一个小时,并且,始终面带微笑。

显然,对她本人来说,主持就是她的生命。只是现在,她还不单单是个主持人那么简单,她是阳光媒体集团的主席,自己策划和制作节目,为了自己的公司和电视理想,她可谓倾尽所有。

最近,杨澜与东方卫视合作的职场新女性挑战节目《寻找杜拉拉》吸引了近3万名追梦女孩前来报名,在其他卫视还将目光集中于老一套的歌唱选秀或者跟风相亲时,杨澜却看准了《杜拉拉升职记》背后的广阔电视市场。节目的优胜者,可以在大公司中,找到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对于海浪一般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来,自然是极具诱惑力的一次比赛。

另一方面,杨澜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她极具亲和力、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主持风格让她主持的节目成为品质和品位的象征。年过不惑,杨澜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是光彩照人,领袖范儿十足。而在职场,她也是凭自己的能力打出了一片天地。在别人眼中,杨澜可能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可是其中的艰辛,岂是旁人所能了解?2003年,阳光卫视的发展进入瓶颈期,他们出让了公司70%股权。看着自己怀孕时仍然拼命工作一手创办的公司如今转手他人,杨澜说:“当时,挫折感很强。”

不过,她没有气馁,从头再来。《杨澜视线》、《杨澜访谈录》、《天下女人》……关注女性,注重品质和创意,定位更为明确,利用自己的资源,更注重与各大卫视——东方卫视、湖南卫视、凤凰卫视——的合作。如今的阳光传媒,绝不是一家电视制作公司那么简单,它旗下还拥有网站、报纸和杂志,全方位地实现杨澜所说的“立体传媒”的理念。问她将“立体传媒”理念付诸实施是不是有野心成为中国当代的传媒大亨?她又是微微一笑,立即予以否认:“大亨?这是男性思维的产物。我不是一个非常贪心的人。我觉得激情与快乐是第一位的。”

不再是央视当年清纯的当家花旦,如今的杨澜,是全国政协委员,是传媒领袖,她的身上,与10年前相比,多了一份冷静与理性,更多了一份成熟之美。

最后,她指了指身上佩戴的自己的LAN珠宝公司设计的“蝴蝶”,平静地说:“这是女人的蜕变吧。”

入门新女性职场指南

《新民周刊》:你已经功成名就,又担任阳光媒体集团的主席,完全可以转向幕后,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主持《寻找杜拉拉》这样一档节目?

杨澜:这个时代有工作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我呢,其实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主持的岗位,但是这些年来,做得比较多的,要么主持大型的晚会,要么就是访谈类的节目,主持这样的竞赛节目真的很少。对我也有一种挑战。录制这个节目,集中录影,差不多每一天,都要穿着高跟鞋在演播室烤8个小时的样子,现场所有的人都能坐,只有我必须得站着。所以我觉得对身体的要求真是很高啊。

但是我有乐趣做这件事情。最初这个节目的创意也是从我这里来的,阳光媒体集团底下有个全资子公司,叫阳光天女传媒。都市女性的精神和文化生活实际上是我们一直关注的重点。天女网、我们在湖南卫视做的《天下女人》谈话节目、每年和全国妇联做的全国职场女性榜样的评选、我们联合IBM等专业调查机构做职场女性生存状态的白皮书等等,都是我们这一定位的产物。过去我们关注比较成功的职业女性,这两年我们看到大学生就业的社会问题,所以我们现在特别关心那些入门的新女性。这些女孩子呢,的确遇到了一个就业竞争特别激烈的年代,比我们毕业那个时代激烈多了。

《新民周刊》: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开播这档节目,主要还是想和电视剧版《杜拉拉升职记》打一个配合?

杨澜:我们12日播,《杜拉拉升职记》比我们晚几天,正好能接上。而且快到暑期了,这正是一个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间。其实找工作的过程,应该是从年初就开始了。但是我觉得在我们这个节目当中,有很多非常实用的信息可以传递给现在正在寻求职位的大学毕业生。已经找到工作的,也未见得就很透彻地了解职场的游戏规则。所以在我们这个节目当中,她们会遇到很多关于职场游戏规则的真实问题,绝不是虚拟的问题。

比如说,你的老板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但是这位男性的客户对你多多少少有追求的意思,你怎么样用礼貌的、又不损伤面子的方法拒绝他?还有比如说这样的情况:你的顶头上司是你老板的侄子,他把你的功劳都据为己有,把失誤都加在你身上,而且不向上级汇报你的工作成绩,你这时候该怎么办?其实这些都是每个职场新人都要学习的问题,并没有一个绝对标准,在答案的寻找中,我们可以看到她的个性和应变能力,很有意思。

《新民周刊》:这个节目似乎还是有一些选秀的因素。

杨澜:首先还应该说是一个励志类节目,然后有一些实用的职场信息。但是同时也是一台好看的电视节目。

《新民周刊》:你的老搭档赵忠祥先生近期炮轰《非诚勿扰》低俗,你有没有看过近期内地最热的相亲节目,你对它们怎么评价?

杨澜:我没有看到赵老师的评论。就我个人的看法而言,首先,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价值多元化的时代,从某种程度来说,社会的包容度也比过去大了。网上各种各样的人与事,其核心是:社会需要不同情绪的发泄口。从我个人的心态来说,我是见怪不怪,电视节目往往也是社会真实生态的某种反映,并不是说我们的生活就非常纯净和高尚,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生存着。

当然,真实的东西不一定是我们赞同的。就主流电视台而言,它们确实有一个倡导主体价值观的传统,并不是说你要去说教,但它要有立场。当事人可以很真实地表现他的想法,但是电视台方面,不论从评论的角度,还是从主持或者整体构架的角度,应该将这些言论设置在一个合适的比例和视角中。比如你可以给予它一些客观的分析,这就和单纯地宣扬某一种言论结果完全不同,不至于让观众产生价值观的极大混淆。我不觉得单纯地说它“低俗化”就可以将它一棍子打死,我们还是可以从中体现媒体应有的立场,并以适当的方式表达给观众。

《新民周刊》:大学生就业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的扩招政策,你现在还是全国政协委员,我不知道你在政协会议上会不会提这样的议案,呼吁减少大学生的招生名额?

杨澜:这个问题我曾经请教过陈至立女士,她在担任全国妇联主席之前,也曾经负责过教育方面的工作,我当时就问到她这个问题:“现在大学生就业这么难,跟大学扩招有没有关联?”但她给出的回答我觉得也有道理,她说中国的就业始终有压力。没有扩招之前,相当多的年轻人高中毕业或者初中毕业,他就要进入职场,扩招之后是让这些人在大学里多呆了四年。起码对于年轻人的就业素质(知识与技能储备)来说,是有提升的。所以并不是因为扩招,中国才产生就业难的问题。而是说高中就出现的问题,现在被延迟到了大学毕业之后。如果你客观地去看,并不简单是一个扩招的问题,至少,扩招相应提升了中国劳动力的基本素质。

追随你的梦想

《新民周刊》:你曾在1999年2月被《亚洲周刊》评为“亚洲二十位社会与文化领袖”之一,你对这些职场新人有什么建议,如果要成为领袖式的成功人士,他们需要一些怎么样的准备?

杨澜:我们不要把这些评比太当真。就职场而言,没有灵丹妙药,况且我们对成功有不同的定义。我觉得你如果能够追随你的梦想,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得到社会的认可,就已经很成功了。无论是开一家小的网络商店,还是做了一个跨国公司的CEO,我觉得我们不能简单地以收入高低、以社会资源的调动能力作为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准。从我的角度来看,首先你得了解自己。如果你在做一个别人都很羡慕,可是你自己却不享受的工作,我想你也不会有很大的创意和热情持续下去,所以我觉得了解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解自己的特长,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第二点呢,我觉得,要在变和不变之中不断地寻找平衡。比如说你相信的为人的原则,有一些是不能改变的。如果需要你牺牲这样的原则,你宁可不要成功,不然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但是有一些方面呢,情商啊,团体协作啊,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去处理问题和处理人际关系啊,都需要学习。您也别跟一头犟驴似的,就好像我是对的,反正我心直口快,反正我没坏心眼,我就可以随便放炮。因为你在职场里,最后你能够走多远,这要看你的团队有多强,而不是看你的个人能力。你毕竟不是作为个体艺术家存在的,你在职场中,在团队中,你要改变自己的能力。

《新民周刊》:阳光媒体集团目前有何优势?你是否有野心成为中国传媒大亨?杨澜:我从来没有什么“大”的概念,我觉得“大亨”这个词多少是男性思维的产物。男性思维会注重于“大”、“强”、“第一”啊,我觉得女性的创业者,会有与男性不同的角度。我觉得激情与快乐是第一位的,我喜欢做有创意的工作,我相信我做的工作对社会是有价值的,也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可。

阳光媒体集团现在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企业,我们有很好的口碑和品牌。我们制作的一系列节目,也算是比较常青的节目,这已经说明了我们存在的价值。现在看起来,我们主要是在两个方面有非常好的优势,这也是我对于当前媒体发展趋势的一种体悟。第一,立体传播;第二,关注都市女性,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随着新媒体大规模地蓬勃发展,过去仅仅依赖单一媒体而制作节目,不论是从商业模式还是社会影响都已远远不够,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整合传播,或者说立体传播的时代。当你打造了品牌的核心内容之后,它需要网络的预热、电视的播出、平面媒体的评论和报道,也需要地面活动的支持,所以它变成一个全方位的媒体。在阳光媒体下面,我们有阳光天女传媒,这几年来发展非常好,跟我们的定位非常鲜明有关,就是针对都市女性的一个整合传播的平台。我们通过与不同电视台的合作,与不同网站的合作,能给核心项目提供最大的社会效应,比如说我们在开心网上“天下女人”的粉丝就超过了200万。像这一次我们的天女网与前程无忧网一起接受大学生的报名,举办《寻找杜拉拉》的职场新女性挑战节目,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有3万多大学生将简历发来,综合地运用各种媒体的优势,来打造社会价值的核心创意和内容,这是我们的竞争优势,而这恰恰是单一的频道不能够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