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自杀率因何居高不下?

萧红

有韩国问题专家曾说,韩国若不积极应对自杀率高的问题,说不定会继“腐败共和国”之后又会被打上“自杀共和国”的烙印。

6月30日,韩国又一个演艺圈巨星朴龙河自杀身亡。这位以出演《冬季恋歌》一炮走红的影视歌三栖演员意外自杀,在韩国引起舆论大哗。连日来,有关自杀话题成为韩国主流媒体的关注重点。

韩国是个充满了悲情的民族,但也是异常坚强的民族,自认为“经历过各种逆境,因此心理承受力在全世界最强”。直到30年前,说“韩国人是乐天的民族”也不为过。1982年,韩国的自杀率是每10万人中仅有6.8人。

然而,此后自杀率逐步上升。韩国保健福利部今年3月24日发表的据统显示,每10万名人口中的自杀人数在2006年至2008年分别达到21.5名、23.9名和24.3名。

另据韩国警察厅报告,2009年韩国的自杀人数为1.4579万人,比2008年(1.2270万人)增加18.8%,每10万人口自杀人数近30人,平均每天自杀人数为近39人。自杀已经成为韩国人除癌症、脑血管疾病、心脏病以外死亡的第四大原因。

这使得韩国成为了富国俱乐部经合组织(OECD)30个成员国中自杀率最高的国家。

有专家分析,如果一个人选择了自杀,将会给周围5-10人带来致命影响。这就是说,韩国国内因亲属自杀而痛苦不堪的遗属每年达到了7万-14万人。

韩国还有一项民意调查显示,有过自杀冲动的人数,达到总人口的7.2%左右。

韩国俨然已成为“高自杀率国家”。近些年来,包括前总统卢武铉这样的政要、演艺圈明星、学术科技名流、商界巨子纷纷通过自杀走向了不归路。

针对卢武铉自杀,有位美国的韩国问题专家曾说,韩国若不积极应对自杀率高的问题,说不定会继“腐败共和国”之后又会被打上“自杀共和国”的烙印。

他们为何自杀?

韩国人的自杀率居高不下,并非局限于韩国国内。据调查显示,在纽约平均每月就有5名韩国人自杀。另外,在洛杉矶,韩国人死亡原因的25%为自杀。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韩国保健福利部的调查结果,10-19岁青少年年龄段的死亡原因中,自杀列交通事故之后位居第二位,在20岁和30岁年龄段的死亡原因中,自杀排在第一位。

韩国教育科学技术部对2004至2008年小学、初中、高中生自杀现状进行了调查,有五分之一的青少年至少有一次想过自杀,可见“自杀病毒”的扩散速度已经达到警戒线。

对2009年自杀人员原因分析表明,因精神崩溃自杀的人最多,达到4123人(28.3%)。因疾病自杀的人数为3190人(21.9%),居第二位。其次为经济问题2357人(16.2%)、家庭问题1832人(12.6%)、男女问题1040人(7.1%)、工作问题960人(6.6%)等。

据韩国媒体分析,抑郁症是导致韩国自杀率居高不下最重要的原因。韩国抑郁症患者达375万,占人口总数的7.5%。其中社会名流尤其是演艺圈人士是抑郁症高危人群。

专家们解释称,越是像科学家、医生和CEO等在社会上拥有一定地位的成功人士越容易对失败感到恐惧而罹患忧郁症。即使小小的失败也给自己打上“失败者”的烙印,无法减小现实与理想间的巨大落差而选择自杀这种极端手段。

有个也算是明星的韩国女演员朴珍熙,在延世大学行政学院社会福祉系读研究生,她的硕士论文题为《关于演员压力、忧郁及自杀想法的研究》。朴珍熙在论文中称,在接受调查的演员中,有38.9%的人属于忧郁人群。论文称,女演员的忧郁症比男演员严重,尤其是约有十分之一的女演员患有严重的忧郁症,有自杀的倾向。

事实正是如此。去年,韩国发生了6起正处于事业巅峰的艺人自杀事件。朴龙河逝世后的这一周,接连又有两位著名艺人相继寻短见身亡。

自杀“维特效应”

韩国人的自杀方式五花八门。比较突出的是结伴自杀和模仿名人自杀。

2009年韩国十件大事,其中之一就是韩国频发相约结伴自杀事件。今年仅4月,在江原道有5次,共21名男女试图集体自杀,其中12人死亡。素不相识的试图自杀者通过门户网站的自杀论坛结识,相约见面,集体服毒、跳江等等。整个江原道被“集体自杀恐怖”所笼罩,给韩国社会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模仿自杀被韩国媒体称为维特效应。它是指当名人或自己的偶像等人自杀时,把自己和自杀的人视为一体而试图自杀的现象。18世纪,德国文豪歌德发表《少年维特之烦恼》一书后,在欧洲仿效小说的主人公维特自杀的人剧增,维特效应因此得名。维特效应尤其在20-30岁人群中最常见。“维特效应”在韩国得到证实。韩国国会议员林斗成表示,按月份、性别对2003年至2007年自杀人数的分析结果显示,名人自杀后随之自杀的普通人急剧增加。

2005年2月,电影演员李恩珠自杀后,女性自杀人数明显增加。当年2月女性自杀人数为240名,而在李恩珠自杀后的3月份,女性自杀人数为462名,增加近1倍。在歌手U-Nee和演员郑多彬自杀后,普通女性的自杀人数也急剧增加。

现代集团总裁郑梦宪2003年8月自杀,当月普通男性自杀人数达到855名,比7月的737名明显增多,成为2003年自杀人数最多的一个月。

专家分析,名人自杀会对那些心理状态不稳定的普通大众产生巨大影响。名人选择自杀后,原来羡慕他们的普通大众就会产生“如此有成就的人都死了,我这样的人更没有生存价值”的想法,从而导致自杀率提高。

自杀干预对策

鉴于自杀逐渐成为韩国重大社会问题,韩国社会各界对自杀进行了干预。在政府层面,制定了预防自杀综合对策。2009年,韩国保健福利部颁布了一个“预防自杀五年综合对策”,提出到“2013年为止将自杀率降至每10万人20人以下”为目标。

由于接连发生通过互联网共享自杀信息或结伴自杀的事件,使得韩国政府决心加强对自杀有害信息的监督,一旦发现自杀相关信息或网站,立即删除或关闭,并同门户网站进行磋商,扩大指定与自杀相关的禁忌词汇。

针对2009年10月女明星崔真实不堪被网络流言毁谤而自杀的事件发生后,韩国通讯委员会称“有必要对网民在互联网上发帖加强管理”,向国会提出《信息通信网法修正案》,韩国媒体戏之为“崔真实法”。

2010年5月,韩国宗教界召开了自杀预防研讨会,展开一场预防自杀与尊重生命的文化宣传运动。七大宗教团体联手出面开展预防自杀运动。韩国宗教指导者协会在首尔发表了题为《构建没有自杀的健康社会》的宗教指导者致国民声明。声明指出:“自杀状况已经极其严重,自杀不仅是个人问题,而且是严重的社会问题,需要全体社会成员共同努力来解决。”声明强调,“我们不能美化或者以同情的眼光来看待自杀”。呼吁民众“不要对在极端的痛苦中挣扎的邻居的悲伤漠不关心,我们需要倾听和包容”。

韩国有关NGO组织在首尔、大田、庆南等地区建立了“自杀遗属支援中心”。虽然这一举措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其作用仍然是杯水车薪。

针对在网络上饱受恶意评论和谣言煎熬的艺人接连自杀,有韩国学者发起成立了“善意回复活动总部”,口号是“恶意评论可以将人逼上绝路,但善意回复则可以使人死而复生”。其做法是,登录受到恶意评论著名人士或者艺人的主页,给他们留下安慰、鼓励的话语,让他们振奋。

以上各界的自杀干预对策与行动,对唤起韩国民众珍惜生命,自觉抵制自杀虽有一定宣传作用,但离实现将自杀率降至每10万人20人以下的目标还相距甚远。甚至有专家认为,那个目标几乎不可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