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薇
自从有关济南市五位大学生正式签约淘粪工岗位的新闻被网络广泛转载后,孟佳、王延峰、张婷、刑鸿雁、宿昊就成了网上红人,相关搜索条目达到数百万。曾经一度从人们视野里淡出的“淘粪工”一词也再次被关注,与之相关的,则是“大学生”“就业”“事业编制”等众多网络语言集成的变奏。
“找一份工作很难”
3月4日,张婷清晨五点半就出了家门。她得坐20站公交车去上班。几乎穿过整个济南。她的工作地点在济南市东二环的一个城中村,甸柳庄小区。
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张婷揭开一个化粪池的盖子。略弯着身。把长长的粪勺伸了进去。装满污物的勺子取出后。被她倒在身边的粪桶里。张婷动作利落地把两个粪桶装满了大半,然后用左肩挑起扁担,戴着帆布手套的双手在前面紧紧扶着,一步步走出窄巷。
由于她个头小,而且还没有完全掌握挑粪担子的规律,走起路来有些摇晃。粪桶的底似乎要擦到地面。
在小巷的入口处,是运输污物的车辆。站在车上的年长工友接过张婷举起的粪桶,倒进车罐内。
“有人说这个工作低人一等,但在我看来工作是不分三六九等的。而且社会现实是,找一份工作很难,你想找一份跟专业对口的工作,那简直是不现实。我现在找了这份工作,就会好好干。”在当天接受采访时,张婷笑着对记者说道。
臭工作,香饽饽
城肥二处“蜗居”在济南市历下区解放路最东头的一处居民楼里。保安司红伟的父亲也是淘粪工,这次的招聘他也报了名。可惜,17岁就辍学的他没有通过笔试。
“他们拿起扁担挑挑,一个月三千块,算上福利四千块,怎么不好?”司红伟的羡慕之情表露无遗:“这工作看着臭,其实是个香饽饽。”
但司红伟没有提到作为淘粪工的父辈们的艰辛。由于城市改造不同步,尽管有抽粪车等自动化设施,但大量存在的城中村与棚户区让这些设备无用武之地,狭窄的胡同只能靠人力肩挑手抬。淘粪工手上使用的仍然是数十年不变的劳动工具——扁担、粪勺、粪桶。
“这不是什么光鲜的工作”
面对网民们尖锐而真实的反应,刑鸿雁说:“网上的这些言论,真的,让人心里挺不舒服。”
因为父亲也是一名淘粪工,刑鸿雁曾对媒体说,“我从小吃的穿的、上学用的都是父亲淘出来的。”在五名大学生中,他是最早上手、架势最足的一个。他曾对别的记者说,完全没有压力。然而,当他婉言谢绝采访,把记者送出家门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毕竟,这不是什么光鲜的工作。”
而另一位女大学生孟佳,也曾向媒体表示,“我们已经做好了长期做淘粪工的准备。而且也已经适应。”她发给记者的短信中同样说道:“对于我现在的工作,是大家对于淘粪工作的偏见所致,更深一些也是对体力劳动者的歧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世人不理解只能说是社会止步不前。”
毕业于山东政法学院法学专业的宿吴这样答复记者:“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不想再被外界打扰,理解万岁。”
舆论渐起时,这五名大学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就像受惊的蚌,匆匆关上坚硬的壳。
3月9日清晨。济南飘起大雪。没有了记者的跟随,大学生淘粪工冒着风雪跟往常一样出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