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的无奈与经营者们的焦虑

高宏伟

鲨鱼嗜血成性;人类喜欢钱财。一个海里;一个陆地。虽殊有不同,但却可比。

传说,在很久以前,上帝创造了鱼,鲨鱼只是一种小鱼。有一天上帝忽然想到了鱼的贡献,就想赏赐所有鱼一个鳔。但是顽皮的小鲨鱼却在玩耍,等到小鲨鱼知道后,上帝已经走了。小鲨鱼只能不停地游,游啊游,越游越强壮。千年后,上帝来巡查,发现鲨鱼很奇怪,他对每条鱼都很公平呀!为什么就只有鲨鱼是这样?他问鲨鱼为什么,鲨鱼回答说:“因为当年我的祖先没有得到您的恩赐,所以他只能不停地游,越游就越强壮了!”

那么,可以推论,鲨鱼一旦停下来,就等于自杀,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鲨鱼,在古代叫做鲛,是海洋中的庞然大物,号称“海中狼”。鲨鱼食肉成性,凶猛异常。鲨鱼的牙齿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能轻而易举地咬断像手指般粗的电缆。鲨鱼在海水中对气味特别敏感,尤其对血腥味,它可以嗅出水中百万分之一浓度的血肉腥味儿来。伤病的海洋动物不规则的游弋所发出的低频率振动或者少量出血,都可以把它从二十海里外的远处招来,惨遭灭顶之灾。

鲨鱼在海中不停地追逐着血腥,就好比在陆地上的人类追逐着金钱。

生活中的人们分为两类:一种人一开始就立志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日子,这些人认为大富大贵的辉煌人生离自己非常遥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与其巴望不得,不如安身立命,多了一份安逸,少了一些烦恼。这类人常被说成是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另一种人则相反,他们从认识钱的那一天起就喜欢上它了。好多成功的企业家都被书写者描绘成“从小就有商业头脑”,很早就赚了“第一桶金”的大能人,再说白一点,就是这个企业家有了钱了,他就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成了人上人。更多的经营者们也习惯把拥有钱的多少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看成是衡量自己成功与否的标尺。这些人通常也被赞誉为是“永不服输的人”,是生活中的“强者”。然而,我们却会看到生活中那些愿意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也并非安逸消闲,这样的家庭常常还要为日常柴米油盐的琐事一筹莫展,为了对方的“无能”打得不可开交……我们更会看到那些天天跟钱打交道的经营者们也时常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

还是让我们回到有关鲨鱼的话题吧。

在网上看到资料:北京海洋馆是目前世界最大型的、现代化的、先进的海洋生物科普馆。这个资料中是这样介绍鲨鱼馆的:“许多电影或文学作品都习惯于把鲨鱼描写成噬血成性,疯狂凶残的动物,那么,真正的鲨鱼长的什么样子,游人走进鲨鱼馆,看了就知道,里面并不是阴森恐怖和血腥残杀,倒是有几分悠然,甚至还有一点浪漫的情调。

此刻,我的内心一点儿也没有看出那里面的“浪漫的情调”。当看到被称做“海中狼”的庞然大物,竟被强制性地圈在这片极渺小的水池里,日复一日地漫无目的游动的时候,当它一日三餐无需奔波还需人工喂饲的时候,带给我更遥远的幽思,是它在浩瀚的汪洋大海中纵横驰骋的优美身姿,是它张开血盆大口捕猎任何海洋生物的王者霸气。而现在它是多么的寂寞、孤独和无奈,这里非但不能让我尽情领略来自“大海的柔情”,反而顿生无尽的怜悯。

企业经营者们的焦虑亦如此。当我们走进市场而不得要领,当我们身陷竞争而无法锁定胜局,当我们追逐金钱却反噬其本的时候,焦虑就油然而生,挥之不去。即使当我们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的时候,同样也会感到欢乐只是瞬间而过,焦虑照样相伴。我们投入的是精力,赔付的是生命。为什么?钱之使然,欲壑难填;摆脱焦虑,唯有自拔。

有个做企业的朋友,在市场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未近不惑之年早已童颜鹤发。早年风里雨里地奔波,他的腰腿日久成疾。现在每天早上在家里晨练,就要像“狗”一样爬行才能使身体得以舒缓。多年的体会,他终于悟出:作为一名经营者,每天不能只想去赚钱,而是去做事业。办企业、开公司,只是人生职业的一种选择,是生活中的一种常态,就跟农民种地,工人做工一样。如此,仰视“比尔·盖茨”就不会感到自卑,看到兜里的钱少也不会觉得矮别人一头。

赚钱是为了生活,而生活绝非就像赚钱那样狭隘。我欣赏企业家+生活家这样的生存方式。有一位优秀的广告界的资深独立制作人,他为了拍摄下某个清晨难得的露水,或者某束特殊的光线,他甚至会要求整个团队为此付出相当长的时间做准备,为的只是拍摄效果的精益求精。或许这个镜头呈现到最终播放,只是一闪而过的两三秒。然而工作之余,他每年总会给自己放两三个月的长假,与家人一起长途旅行。他会让旅行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或去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地方停留一阵,与结识的当地人聊天喝酒,或者只是晒晒太阳。他说: “有时候,我也把工作看成一种旅行,在工作中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接触不一样的人,了解到他们不一样的生活。”

2009年被评为“中国百佳魅力女性”的孙玉红就是这样的典型。作为伟达公关中国高级副总裁,她即便在担任压力重大的北京奥运会全球公关项目负责人期间,还是每周至少为丈夫与儿子煮一次饭,并深以此为乐。她认为,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是要自己寻找的,也只有这样才会“每天起床后都充满朝气,对每一个细微感受都充满激情”。

美国有个NCAA,中文习惯翻译为 “美国大学生体育协会”。这个纯业余性质的体育组织创造着堪与职业体育联盟比肩的商业财富,2007～2008年度的预算高达56.4亿美元。2009年已经去世的布兰德先生是NCAA第四任总裁。在他去世前的几天,当自己还有力气拿起笔的时候,布兰德瘫软地坐在沙发上,努力地在膝头的写字板上清晰地写道:“下一步怎么办?”主席先生每年平均在外奔波出差的日子要超过150天。绝症使老人在人生的最后8个月时间里不再奔波在路途之中,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工作。他会在第一时间用邮件回复来自这个国家大学体育核心人物的众多邮件。各种会议上时常闪现他的身影。去世前一个月他还忠实地履行着主席的各项职责。主席先生临终前48小时,佐治亚校长兼NCAA执委会主席亚当斯先生按每周的约定打来电话进行工作交流,电话接到办公室,秘书随即转给了主席夫人,亚当斯先生得到的答复是,病情已经迅速恶化。斯人去后,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报章无一不表达了深切的哀思和崇高的致敬。

在这里,金钱二字竟是那么地苍白无力;事业二字则彰显着神圣和永恒。

在这里,让人们欣赏的是对工作的迷恋与快乐!而“焦虑”地工作竟显得那么的愚蠢和自私。

在这里,我想起一个故事:有一个极地探险家,先后征服了南极、北极,他获得了无数勋章,但却因极地严寒的气候冻坏了双腿。在他晚年,一位记者问他:你是为获得勋章感到高兴,还是为失去双腿感到后悔?老探险家闭上了双眼,沉默良久,说:“那洁白的极地荒原,多么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