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
雪夜,山道,驾车是一桩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事情。
所有的车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
那天是除夕。开车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车上坐着一位退休交警。多少年风雨路上处理过无数起事故,使得退休交警对路况、紧急避险、驾车人心理等等很有研究。
忽然后面出现了一辆面包车,紧紧跟着,不时地想超上来。
交警说:“别让!”
于是司机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在中间。可那辆车似乎不肯罢休,在后面忽左忽右地试图突破。
司机觉得这样挺危险,想找机会避让一下算了。交警很职业地从后视镜里察看面包车的车牌——是外省牌照。
我的同事也在车上,一时同情心大发:“说不定是赶着回家过年的车,归心似箭,让就让吧。”
可此时积雪已深,超车真的很危险。经验丰富的司机减速,慢慢地靠边。
退休交警摇下车窗,想跟面包车司机打个招呼,让他适当减速。谁知那车嗖的一下掠过去,退休交警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能見度低,一会儿就看不见面包车了。
司机和我的同事似乎都松了口气,唯有交警忧心忡忡,自言自语:“不该让啊,不该让,要出问题的。”
同事后来对我说起当时的情形:“听交警这样念叨,我的心也猛地往下沉了,暗暗祈祷着一路平安……谁知他真的料事如神,大概又开出10多公里,前面不动了。我提着相机冲过去,看见有七八辆车撞在了一起,面包车已经横过来了。对,就是那辆面包车。听说有伤亡。”
总以为,行车礼让总是没错的,没想到在特定情况下,让他等于害他。
但如果不让,自己的车也就一直处于危险之中。行车,有时就像生活一样矛盾重重。
(沐晨摘自《今晚报》2010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