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命案

许文栋

布鲁斯是个冒险家,经常挑战自然界中环境最恶劣、凶险的地带。这次,他在穿行撒哈拉沙漠的途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沙暴!狂风将沙子刮得像铺天盖地的飞蝗,想方设法往人的口、鼻、耳、目,还有领口里钻。驼队在风沙中艰难地前进着,最后面的布鲁斯突然被绊倒了,祸不单行,系在他身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已松脱不见了。

此刻漫天黄沙,能见度几乎为零,根本没人留意到布鲁斯的状况。他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了起来,顾不得吐掉口中的沙子,就要去追前面的队伍,但为时已晚,驼队已然消失在眼前的“沙雾”中了。

在沙暴中掉队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布鲁斯命不该绝,他在胡乱摸索的过程中,幸运地找到了一座巨大的岩石,石头的背风处,恰好有个凹窟可以藏身,他慌忙蜷缩着身体,塞了进去。

沙暴越来越大了,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沙暴终于过去了。布鲁斯暂时捡回来了一条命,但身边没骆驼。他不想坐以待毙,起身朝着巨岩的西方走去,希望能找到水源或驼队。

大概走了三四公里,布鲁斯就感觉实在走不动了,他的体能迅速消耗殆尽。就在他要放弃时,前方不远处蓦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湖泊!他使劲地擦了擦眼睛,惊喜若狂,再度振作了起来,撞撞跌跌朝湖泊跑去。估计又走了两三里的路程,但那面前的湖泊就是摸不着边。

布鲁斯无奈地苦笑着骂了一句:“该死的海市蜃楼,该死的魔鬼诱惑!”他正骂着,湖泊的景象慢慢变淡,竟然转变成另外一个景象。新的景象是一处偏僻迷人的海边,离海边不远处孤立着一座红砖大宅子。布鲁斯一愣,觉得这大宅子很是眼熟,猛然想起来,这不正是自己送给妹妹索菲娅的新婚礼物么!

布鲁斯正目瞪口呆,画面中出现了一辆敞篷轿车,它朝红砖大宅子驶了过来。车里的人正是索菲娅!一见到索菲娅,布鲁斯激动万分,忘记了这只是海市蜃楼,忙招手朝她大喊:“索菲娅,索菲娅——”索菲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朝他的方向望了望,可惜没能发现他。

索菲娅回了家没一会儿,从屋里跑出来一个赤裸裸的陌生女子。她没跑出多远,便被紧跟着追出来的索菲娅赶上了,一把纠住了头发,两人扭打成一团。这时候,从红砖大宅子中又跑出来一个男人,是才与索菲娅新婚不久的乔治!只见他跑上来,将两个打架的女人拉开来,随后三个人激烈地争吵着什么。可惜他们除了嘴唇在动之外,没发出任何的声响,感觉就像是一场哑剧。

没争吵几句,愤怒的索菲娅撇下那个女子,扑上去打乔治。乔治挨了几下之后,火了,一把便将索菲娅推得飞跌开去。索菲娅摔下来的一刹那,后脑勺重重地磕上了一块石头……

看到这里,布鲁斯红着眼大吼着冲了过去。然而,海市蜃楼陡然消失了。他原本就筋疲力尽,在悲愤交加之下,晕倒了。

布鲁斯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床边守护着的是驼队的伙计,正是他们返回搜寻时,救了奄奄一息的布鲁斯。布鲁斯醒过来后,不顾身体虚弱,硬是出了院。因为,那该死的乔治竟敢欺负索菲娅,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但还没当布鲁斯找到乔治时,警察就先找上了他,并送来了一份讣告——索菲娅死了!

索菲娅被钝器重创后脑,致死在家中,疑是遭入屋抢劫的歹徒杀害的。案发现场的房门是从外面撬开的,屋里被洗劫一空。

索菲娅可是布鲁斯在这世间惟一的亲人,这噩耗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他呆滞了片刻后,突然记起在沙漠中看到的海市蜃楼,激动地吼了起来:“不不不,根本就没有什么入屋抢劫的歹徒,害死索菲娅的人是乔治,请你们相信我,乔治就是杀人凶手,我亲眼看见是他害死了索菲娅!”

而警察却说:“请您冷静点,布鲁斯先生,虽然不知道您与乔治先生之间有何恩怨,但是案发现场并没乔治先生任何的指纹,或者其他证据;况且,有人证明,案发的当时,乔治先生正在别处参加朋友的派对。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将凶手缉拿归案的。”

无论布鲁斯如何坚持乔治是凶手,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因为案发时他还身在撒哈拉沙漠,而如今却说亲眼看到别人行凶。大家都认为布鲁斯肯定是受打击太大,导致思维错乱了。

渐渐地,布鲁斯也意识到自己空口无凭,说再多都没用。他沉默了,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到殡仪馆去看索菲娅的遗容。他轻轻抚摩着妹妹冰冷的脸颊,发誓一定要为她报仇。

虽然明知乔治就是凶手,但苦于寻不着确切的证据,这令布鲁斯万般煎熬,觉得愧对死去的妹妹。用过各种办法都不奏效后,他带好了行李和DV机,再次前往撒哈拉沙漠。

这次行程不是为了探险,而是为了寻找那海市蜃楼。他乞求上天怜悯,让索菲娅遇害的那个海市蜃楼再出现一次。

布鲁斯在沙漠中寻觅了三天,竟真让他给找着了那座在沙暴中救过他性命的巨岩。他在岩石西面的五六公里处扎了营,上次便是在这块区域发现了海市蜃楼。

在沙漠中扎营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不仅要承受昼夜的巨大温差,还得时刻防备着剧毒的蛇、虫还有致命的沙暴。但为了妹妹,布鲁斯义无反顾!

艰苦的第一天过去了,布鲁斯没有发现。第二天还是没有发现。第三天,第四天……

坚持了半个月,还是一无所获。毕竟海市蜃楼并不是容易遇到的,何况还要找特定的某段情景的,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布鲁斯虽然焦急,但也别无他法。

事隔一个月,布鲁斯终于回来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乔治,并强行将他带到警察局。

得知布鲁斯拍到了能指证凶手的海市蜃楼时,警察局里的人都半信半疑,全围了过来看稀奇。

当着大家的面,布鲁斯播放了DV机中的录象,不可思议的事情上演了:无声的影像中先是出现了索菲娅,再出现了一个裸女,后来乔治也出现了。最后乔治将索菲娅推倒,索菲娅的后脑勺磕上石头……完整的过程历历在目、清楚无遗!

短短的几分钟录像播完之后,乔治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他当场交待,当天他正跟情人在家中鬼混,不料被索菲娅回来撞个正着,结果就发生了这一切。案发后,为了逃脱罪名,他毁去了所有的痕迹,然后伪造出入屋抢劫凶杀的假象。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万万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竟然被海市蜃楼折射到万里之外的布鲁斯面前。

索菲娅的死因大白了,在场的人都为这个奇迹般的海市蜃楼感到匪夷所思。

面对大家异样的目光,布鲁斯冷冷地看了一眼乔治,说:“是索菲娅的冤魂指引了我。在沙漠的那些日子,多亏了她陪在身边,我才能再次见到这个海市蜃楼。索菲娅说了,以后她将日夜跟在你的背后,直到永远。”布鲁斯说着,还对乔治的背后点了点头。乔治立时吓得面无人色,惊恐地缩在角落里,不住地抖瑟……

事实上,布鲁斯第二次去撒哈拉沙漠,并没有遇到海市蜃楼。他在警察局中放的那段录像,其实是找人依照他的描述,易容表演后用电脑技术处理出来的!

选自《百家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