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筹于策 缜密于行—中国石油石化企业“走出去”的思考

■ 文/李金石

中国原油进口目前已经超过50%的警戒线，中国石油企业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任务显得更加重要而紧迫。在这一背景下，中国石油石化企业“走出去”，加强海外合作，已成必然趋势。近年来，我国一些能源企业经过不懈努力，在海外业务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是，风险与机遇，从来就是孪生姐妹。我们既要勇担重任、迎难而上，努力开拓海外石油市场，获取更多的油气资源，又要练好内功，强身健体，规避风险，为保障国家能源安全做出积极贡献。

树立正确的对外合作价值观

从“引进来”到“走出去”，中国石油石化企业在对外开放的大潮中，转变了观念，取得了成效，受到了历练，收获是多方面的，其价值是巨大的。

但是，在有些人的眼里，认为衡量“走出去”价值的唯一标准，就是获取到了油气资源和利润。其实，这只是价值的一个方面，或者说只是“直接价值”，而“间接价值”也是不容忽略的。这就是要求我们树立正确的对外合作价值观，全面认识和充分发挥对外合作的价值。

有专家认为，对外合作的价值包括直接价值与间接价值。直接价值是项目本身所实现的价值，如产量、利润等，随着对外合作规模不断扩大，直接价值已获得普遍的认识；间接价值是由对外合作的影响或推动而产生的，但并不包括在对外合作项目本身所实现的价值中。近年来，随着国内对外合作的影响逐步扩大，其间接价值也日益显现。例如，作为中国石油石化企业对外的窗口作用，对中国石油石化企业海外业务的推动作用，对国内石油工程技术队伍的锻炼和展示作用，对新技术、新理念的传播作用以及对国际技术培训与交流的平台作用等。随着对外合作业务的不断发展与成熟，从长远角度看，其间接价值将远远超过直接价值。因此，必须充分认识、不断挖掘对外合作业务的间接价值，推动中国石油石化企业整体业务水平的发展，实现对外合作业务的直接价值和间接价值的最大化。

此外，还要以平等、包容、理性、自信的心态看待与合作伙伴的差异。外国公司在价值观、对风险因素的认识及控制理念、项目管理模式、技术与安全标准等方面与中国公司存在差异。一方面，正是由于这些差异的存在，才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理念和新的技术，拓展了我们的视野和思路；另一方面，这些差异的存在也常常引发合作过程中诸多的碰撞，如果对这些差异不能正确理解和处理，往往会对项目产生不利影响。其中，一些差异对我们是有益的，我们要主动学习和借鉴，而另外一些差异则需要主观上的认同，并通过加强沟通，做到互相理解与包容，做到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使项目执行向着互利双赢的方向健康持续发展。

高度重视并购后的整合

要成为一家国际石油公司，就必须使各种国际资源皆为我所用。跨国兼并重组需要国际水准的决策能力，我们目前还没有积累到应对海外市场的足够经验，对国际资产的认识还不是非常透彻。如果完全靠自己在这方面深入研究，管理成本会很高。

世界上大公司搞兼并都是请中介公司“助拳”的，这些中介公司盯着全世界的资产，很专业，也很敬业，因为它要为自己赢取国际声望。例如，中国海油“走出去”也借鉴了国际大公司的这一策略，充分利用国际著名的中介公司帮助进行运作，比如，并购澳大利亚西北大陆架天然气股权和印尼东固天然气项目权益，均由美林集团（亚太区）有限公司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香港）有限公司担任财务顾问。因此，可以认为，这是一个规避大的风险、提高跨国兼并成功率的好办法。当然我们公司内部也要有专业人员进行研究分析，并抓紧培养自己这方面的力量。

成功并购只是“走出去”的第一步，最多只能算成功了30%，并购后如何对资产进行有效整合，则需下七成功夫。所以我们选择的海外并购目标，在质优的前提下，还特别强调必须是我们有能力整合的。贪多嚼不烂，贪大整不动。我们应该选择资源前景好，自身有能力、有条件管理好的油气区块，确保成功率。因此，并购前的考察论证非常重要。中国石油对苏丹PK公司的并购与整合，就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典型案例。

中国的石油石化企业要多层级多方面地与国际一流石油公司“对标”，找差距，练内功。只有经过刻苦的“修炼”，使我们的管理水平、技术水平可与国际一流石油公司比肩时，我们的并购、乃至并购后的整合，方能一路顺畅，圆满成功。因此说，要真正成功地“走出去”，内功非常关键。

法律支持是推进海外业务的基础

面对国内油气资源日趋紧张的形势，近年来国内石油公司开始全面实施“走出去”战略，进行国际化经营，在上、中、下游各领域开展对外合作。海外石油项目一般标的额较大，属于高投资、高风险、高回报的“三高”项目。正是因为石油项目具有“三高”的特点，其法律事务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尤其是这些国际项目往往涉及国际法或合作国的法律，既需要国内法律部门为海外项目的开发和实施进行全面、深入、全过程、全方位的法律管理和服务，同时，也需要跨国施工人员懂得一些国际通行的法律和项目所在国的一般法律法规，以有效降低和避免海外经营的法律风险。

海外项目部技术人员在对施工资料进行整理分析。胡庆明/摄

近些年来，中国石油石化企业的国际化经营实现了跨越式发展，海外业务规模日益扩大，但“走出去”之路并非一帆风顺。由于涉及的国家和地区越来越多，在切实提升国际化管理水平和国际化运作能力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及早认识到潜在的法律风险。因为我们将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海外投资环境恶化、法律纠纷不断增加等现实问题。如果对此类问题处理失当，不仅会影响到中国石油石化企业国际化进程，更有可能对国家能源安全产生不利影响。为此，加强海外业务的法律支持体系建设和法律人才队伍建设已经刻不容缓。

纵观我国石油石化企业海外队伍的法律状况，大体存在如下几方面的问题：首先，相当一部分从事海外经营的法律人员对国际法律和所在国法律知识熟悉程度较低，预先规避法律风险的能力不够强，一旦遇到法律诉讼、法律纠纷等问题还做不到得心应手的处理；其次，有些走出国门的法律人员外语水平不高，特别是对于国际商务、法律等专业外语的掌握，还有差距。如果要达到能够用地道的商务、法律英语起草合同和谈判文本，差距就更大些；其三，我国从事海外经营的法律人员相对缺少全球性的法律资源，无法借助高水平国际团队，没有处理各类法律业务的其他渠道。所以，加强涉外法律业务的学习和提高，就显得尤为重要和紧迫。

在法律支持方面，我们有很多方式可以尝试，例如：加强合同管理，依靠法律咨询，弥补合同文本存在的漏洞；研究和学习合同，做好商务合同的谈判和签署，以应对可能发生法律诉讼等问题。加强对资源国软环境的研究，了解当地的政治社会情况、宗教信仰、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和生活习俗等，使法律文本方面既符合国际惯例，又入乡随俗。并且从员工本地化角度来讲，用法律手段加强当地雇员管理，根据资源国劳动法签订雇佣合同，以避免不必要的劳资纠纷。

在加强法律人才队伍建设方面：首先要注重培养全员的法律意识，自觉做到依法办事；其次是将熟悉法律的人才充实到海外队伍中来，形成一支自有的、可信赖的法律人才队伍；三是对于不懂法律的人员，要及时搞好法律“扫盲”式补课，切实提高海外员工队伍的整体法律水平。

实施法律事务规范化管理，实现国际水准的法律风险管理。法律支持是中国石油国际化之路不可或缺的重要保障，是海外项目顺利实施的前提。海外业务需要加强法律支持，中国石油的海外事业才能保证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增强防范风险的意识和能力

人们不会忘记，2005年中航油新加坡公司事件，给我们众多国内企业敲响的警钟。记取这一惨痛教训，就必须保持理智，保持清醒头脑，充分认清国际市场的风险，稳扎稳打，在贯彻国家“走出去”的战略中，取得稳固发展。

近年来，中国国企实施“走出去”战略，纷纷走出国门，参与国际竞争。但是，国际市场凶险无比，竞争残酷无情。西方大亨既有丰富的经验，又有充足的资金，时刻瞪着眼睛，捕捉猎物，牟取超额利润。国内企业初进国际市场，要对于自己涉足的领域有充分的了解，只有情况清楚，知己知彼，才能和对手展开心中有数的竞争，不致于被对手牵着鼻子走。要时刻保持风险防范意识，要有严格的风险管理制度，给企业装上保护伞。

目前，我国石油对外依存度已经超过50%，国家石油企业走出国门，寻找油气资源，为保障国家能源安全做贡献的愿望更加强烈。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审时度势，规避风险，避免失误。

我们应该看到，在跨国石油公司近百年的全球布局后，中国石油石化企业“走出去”面临着的局面越来越复杂，并购重组的难度越来越大。进入“后危机时代”之后，世界经济逐步回暖，世界石油市场供需紧平衡的状况开始重现，资产质量好、战略契合度高的可并购油气资产目标越来越难寻觅，获取优质油气资产的难度加大，成本上升。同时，保护主义也持续升温，一些重点资源国加大对油气资源的控制力度，提高合作要价，压缩合作者的盈利空间，使项目运作和新项目开发的难度加大，海外项目面临的挑战也变得错综复杂。

为此，我们要采取有效措施，规避海外投资风险。首先要做好跨国经营政治风险的评估，分析判定有关目标国的总体政治形势，据此筛选相对适宜的东道国。评估的重点是：有关导致商务环境突然出现变化的政治力量和政治因素，即政府对外国公司的政策；以往的政府类型、党派结构和各党派的政治实力及其政治观念；政策的历史走向和政策形成的公共选择程序；有可能上台执政的政治势力；东道国政府与我国政府关系亲疏程度。

其次要加快跨国公司经营人才的培养，优化经营人才队伍的知识结构。根据目前情况，中国石油企业今后海外投资的重点将是中东、北非、中亚、俄罗斯以及南美等地区和国家，这些地方文化组成多样，历史风俗差别显著，政治环境多变，这就对中国石油石化企业投资形成了挑战。所以，我们应该完善企业管理人员知识结构、提高人才队伍素质，特别应形成一支熟悉国际投资游戏规则的、能够识别和评估政治风险并通过合适的方式化解或减少政治风险的国际化队伍。同时，“走出去”的中国石油石化企业，要加强对这些国家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增加对其政治、经济、文化与历史的了解。

同时，国内石油企业可以合理应用世界峰值理论及其预测结果，科学优选战略区。一是优先选择矿产资源丰富，勘查开发潜力大的国家；二是选择投资环境好的国家，以降低政治、经济、技术等诸多方面的风险；三是充分利用国家的政治外交优势，在部分地区采取海陆并举的合作方式。

我们还应该看到，我国的海外油气资产主要分布在高风险地区，面临资源国政局动荡、社会不稳定、恐怖活动多发、市场不规范等政治风险，安保风险和经营风险，对海外业务的安全稳定发展和员工人身安全构成很大的挑战和威胁。2010年3月19日，壳牌公司在位于尼日利亚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区的一条输油管道被炸毁。据称，这已经是尼日利亚东南部石油管道一个月内发生的第二次被炸事件。因此，我们要牢固树立忧患意识和风险意识，有效防范、积极应对各种潜在风险，把可能遇到的困难想得更严峻一些，把可能出现或不可预料的问题考虑得更周全一些，把各项应对措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把各方面工作做得更细致一些，确保中国石油石化企业的“走出去”稳健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