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下龙湾

□ 文、图/牟雪江

朋友从“下龙湾”回来，在朋友圈里发出的感慨是：“那是连神龙都流连忘返的地方，是非常值得一去的‘世外桃源’。”我请他描述给大家听听，他却神秘地说：“请君亲临其境体会吧！”

看着“下龙湾”这三个字，顾名思义，“下龙”，即龙下降之意。对国人，下龙湾的确是个“世外桃源”。 下龙湾地处越南广宁省下龙市的海域。中国边境城市东兴距离下龙湾最近，由东兴过境，就是越南的芒街，从芒街乘快船，约两个小时就可到达下龙湾。

而我去越南则是由中国的北海乘船漂洋过海，一路向东南方向直接进入了下龙湾。到了下龙湾，便如进入了仙境一般。穿行于上千个千姿百态的石岛之间，我的确要感谢我的朋友渲染出的神秘。因为没有事先的想象，没有事前的准备，当美印入眼帘，被美的冲击是纯粹的，是激动的，是绵软而悠长的，甚至是无法言语的。一如中国著名诗人萧三赋所道：

下龙湾

美绝伦

突起山山岛岛成千万

谁道桃源只在天上有

眼前奇观一层层

下龙湾是越南最著名的风景区，位于北部湾西部，离越南首都河内150公里。越南人自称其为世界第八大奇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94年将下龙湾列入世界遗产目录。在下龙湾1500平方公里的海面上，山岛林立、星罗棋布、姿态万千，这里究竟有多少岛屿多少山峰，至今没有精确的统计数据，据说共有3000多座，仅命名的山、岛就有1000多座。由于下龙湾中的小岛都是石灰岩的小山峰，且造型各异，景色优美，与桂林山水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到过这里的中国人都亲切地称下龙湾为“海上桂林”。

在越南我听到的关于下龙湾的传说有很多种，都和龙有关。虽然据科学工作者考证，这里是原欧亚大陆的一部分下沉海中形成的自然奇观，但是我依然喜欢并且相信其中的一种传说。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越族建国初期，一次国土遭到外侵，上天派遣龙母率众龙子下界帮助越族抵抗外侮。当敌船浩浩荡荡从海上向海岸进攻，此时众龙下降，龙口中吐出的无数珍宝玉石，倾刻间化为无数大小岛屿连接成一座座铜墙铁壁耸立海上……飞速驶来的敌船，被一个个岛屿撞得粉碎，片甲不留。大捷后，海上升起万道霞光，如诗如画的美景扑面而来……龙母和龙子因此留了下来。于是，龙母下降化为岛屿之处为“下龙”，众龙子下降之处则为“拜子龙”。而被龙尾翻腾激浪搅起的层层白浪之处称为“龙尾”。

当我们在游船码头换上造型优美的木制帆船，伴着浪花，蘸着海天之色，穿梭于延绵数十公里的重重葱茏峦迭雄峰之中，船上无一人不为这天然的风景画拍案叫绝。和矗立于海湾中的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溶岩石岛亲密接触，我竟有种被石阵包围的感觉，不禁想起了三国孔明《八阵图》的诗句来：“功盖冠三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我应该不是迷失在了海石围成的“八阵图”里，而是迷恋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它用了什么神力，将浮在水上的山石、小岛雕凿的如此形状各异？有的如直插水中的筷子，有的如浮在水面的大鼎，有的如奔驰的骏马，还有的如争斗的雄鸡。而看看那蛤蟆岛，其形状真是尤如一只蛤蟆，端坐在海面上，嘴里还衔着青草，栩栩如生。

难怪，连远古时的皇帝到此都会吟诗赋歌，并留下了诗山为证。公元1468年后黎朝黎圣宗皇帝一次出巡至此，看到风景如画，曾赋汉文诗一首，命勒著山腰。诗云：

溟幸无涯汇总川 山连蘸水水漫天

神奇莫犹安排掌 函洞难名化育权

代远尚遗拎鞑臭 椿光迭见烂花烟

载遵一豫孚对说 群扈酣歌海晏年

之后，在1729年南、北朝（阮郑相争时期），郑主郑刚一次也巡游至此，读了黎圣宗皇帝的题诗，面对山水如画，碧海蓝天，不禁也即兴作了一首七言律诗，同时亦将之刻于岩壁上。自始以后，每有骚人墨客至此，也纷纷效仿前人作诗留字于岩上。诗山之名由此而得。

诗情画意的下龙湾的美，是美不胜收的。天然造化的下龙湾不仅是对自然的赞美，而且还是对生命的讴歌。她那永不衰竭的魅力还在于岩岛上隐藏着许多岩洞。由于时间的问题，我只去了最具特色的中木洞。这个“岩洞奇观”位于万景岛海拨189米最高峰的半腰，洞口不大，洞内广阔，分为三层，外洞可容数千人、洞壁上的钟乳石，形成各种动物形象，活灵活现，令人称奇。

在下龙湾，我们在海上漂浮了整整一天。让我感到最惬意的是午饭后的那段时光。游船荡漾在深秋的海波之中，斜阳尚有几分温暖，茶也带着暧暧的温度散发着淡淡的香。我想起黄荭在《经过》里说过，“这样的时候就适合翻开像《凡尔赛宫的小阳伞》这样的书”。此时我身边虽没有这样的书，但我却有在机场买的《林语堂的半半哲学》和《山月不知心里事》。此时此刻，翻开“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品读留在宋代词人笔下的那段被时光打磨得鲜亮的美丽与哀愁并生的历史，体会出了“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淡定与逍遥的幸福。

此时此刻，伴着书香的还有邻船上正上演着越南的国粹水上木偶。越南的民族乐器独弦琴奏出的婉转悠远的韵律，犹如黑夜中一流看不见摸不着的潺水，它轻巧地触动着我的心房，带我走进一场真实的穿越—我知道，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已飞过；海面上没有风的影子，但我已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