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江容
低成本电影想和几亿的大片较量,只有靠创意,绞尽脑汁的奇特想法,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可能让低成本电影异军突起。
宁浩的人生轨迹本来和电影毫无关系,但最后的结局却像他的电影故事一样充满着黑色荒诞。
从小酷爱画画的他却在考高中前被老师指出 “色弱”,最后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图片摄影专业。一次偶然,宁浩因为帮一位歌手随意拍了几张照片,进入了音乐电视领域,并成为了一名著名的音乐录影带导演。
在大专毕业时,宁浩拍了毕业作品《星期四,星期三》,片子做完了就随便扔在家里,碰巧导演方刚亮正好看了,他对宁浩说:“你应该做导演。”这种带着鼓励和希望的口吻让宁浩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导演。
于是,带着几年拍音乐电视的积攒,宁浩在毕业前夕回家乡筹拍了自己的处女作《香火》,一个人当编剧、导演、摄影。这部戏最终入选了瑞士洛迦诺电影节,获得了东京FILMEX电影节最佳电影奖。宁浩的第二部作品《绿草地》是一部类似报恩的作品,这是他的老师策划的。这部已经非常有宁浩风格的作品,让他最初感受到了做电影的艰难。当宁浩带着剧组开始为影片选景时,传来了坏消息,投资方临时撤资,他最后只好把自己的积蓄都搭了进去。影片还是开机了,许多人选择了离开,宁浩就在一边缺人、一边缺钱的情况下咬着牙拍完了这部电影。《绿草地》最后入围了柏林电影节展映,在欧洲和美国艺术院线上映。但在国内的公映却悄无声息地流产了,属于他的那份薪酬,也一直没有拿到。
这时,宁浩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导演生涯。
寻找可靠的投资方是每个年轻导演都会面临的压力,没有名气,没有好作品,再阔绰的商人也不敢贸然押宝。尽管宁浩曾经在许多小众奖项中获奖,但还是没有足够的成绩让投资商相信他有在大银幕赚钱的本领。
承担了宁浩“伯乐”这一重任的,是香港明星刘德华。2005年,香港电影产量连创新低,刘德华顺势推出了“亚洲新星导演”计划,希望挖掘一批有才华的年轻导演。他推出的第一部作品,即是充满文艺气息的《人鱼朵朵》。为了这部电影更好卖,刘德华在里面“画外音”了一回。据说,刘德华本来在内地选择的导演是陆川,但想到陆川已经凭借《可可西里》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因此决定选择另一位更为年轻的导演。宁浩因此而入选。入选的好处是,创作上是自由的,“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劣势则在于,费用一旦超支便由导演本人负责,而且导演只能拿到酬劳,后期电影的商业利益再好,也和导演没有关系。为了更保险起见,避免出现上一次的窘境,宁浩创作了需要更少钱的《疯狂的石头》,替换掉了最初入围时的剧本。然而拍到最后,还是超支了,宁浩再次把自己的酬金扔了进去。制作后期,钱又不够了,宁浩只好请假一个月回去拍了五个MV来补贴电影。
《疯狂的石头》后来的成绩大大出人意料,整个关于“石头”的浪潮从电影故事的发生地重庆席卷到全国,成为那一年最大的“票房黑马”。
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发生在宁浩身上的历史就有了疯狂的改变。《疯狂的赛车》是宁浩公映的第二部大银幕作品,它让宁浩在2009年初成功迈入了亿元票房俱乐部。此前,这个俱乐部里的大陆导演只能见到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的名字。大话导演:现在你该会明白宁浩为什么会这么顺,因为他是“明白人”。什么人是明白人呢?就是明白眼下所有的困难,知道一切的底线,并且还能用积极的心态去努力应对的那种人,也就是最稀缺的那种人——很清醒,不抱怨,很努力。现在有太多人都等着宁浩的下一部电影比上一部更掷地有声、更超凡脱俗,太多人等着宁浩一脚把冯小刚踹走成为内地影坛喜剧片新霸主。这些声音或许太过主观,都没问过宁浩愿不愿意,但却深深地反映着观众们的一种需要——我们太需要能拍点新意思、又不像“第六代”一样闷蛋的导演了。
商业电影越来越多,慢慢占据了大片的电影市场,很多青年导演也踌躇在艺术和商业之间,难以抉择,这个时候一定要果断。
张扬的成长经历和“第六代”没有实质分别。1988年,张扬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在中戏的四年他开始听摇滚,从崔健听起,渐渐他由好学生变成了叛逆的愤青,不满于正统的学校教育,和孟京辉、张一白等排练荒诞派、现代派的实验话剧,留起长发、买来乐器玩摇滚乐队,自己任鼓手。
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走“第六代”的路线,他给自己的电影定下基调:不做地下电影,走正式发行,因为“电影是拍给老百姓看的”。
张扬一边拍MTV,一边写剧本在国内耐心等待机会。大概就是那时候,张扬看到了李安的《饮食男女》,这部电影给他指出了一条很好的路,这样的电影完全可以在体制内通过,很好看,又有它的内涵。张扬的想法与来中国寻找合作伙伴的美国制片人罗异一拍即合。
1995年,罗异已经在中国看了200多个剧本并接触了一些导演,没有发现特别满意的电影。在朋友的介绍下,张扬把自己写的剧本《我们的生活》给罗异看,故事讲述三个同叫“张扬”的年轻人各自不同又相互联系的故事。罗异觉得张的构思和趣味与自己十分相投,他们开始每天相聚讨论电影、看电影,最终达成合作的共识:不拍农村片、古装片,拍能通过审查的现代城市电影。
《爱情麻辣烫》确立了张扬和罗异的密切合作。两人经过一年多反复修改,《爱情麻辣烫》开拍。这部电影采用了当时在国内还很新鲜的片段式叙事,罗异则竭力给它以时尚包装。
对于影片完成后的发行推广,罗异更是不惜血本为这部才300万制作成本的电影投入了200万宣传费用。当时国内没有统一的院线体系,他自己拎着拷贝坐火车跑了28个省,一家一家上门推销。美国人罗异学会了像中国人一样请客吃饭、拉关系、攀交情,甚至去发行公司内部了解涉及利害的人际关系和领导们的喜好。当年,在国产片一片低迷情况下,《爱情麻辣烫》最终全国票房高达3000万,仅次于同年的《泰坦尼克号》。
艺术与商业兼得几乎是所有导演的梦想。张扬是少数走出了这条中间道路的青年导演。一直以来,他都是第六代导演中最被市场认可的一个。
大话导演:在“第六代”导演中,张扬是率先探索市场、融入主流的一位。成绩也最为骄人。在体制、市场和艺术个性之间,张扬似乎找到了一个十分自如的空间。当年和他一道以新主流电影引起影坛侧目的其他青年导演几乎都已沉寂,只有他还进一步从低成本跨越到了高成本。追溯源头,还是归功于张扬对中国电影和自身发展的清醒认识,正由于他第一步就设定了明确的目标,所以就没再绕弯路。
想把电影拍得深入人心,就要投入自己的感情。有人说电影是导演的儿子,用心投入的电影才会让观众有共鸣。
从进入电影学院那天起,贾樟柯就告诉自己要当导演。当时班里有个女生爱说的一句话是:现在成什么社会了,阿猫阿狗都能当导演。这句话对贾樟柯刺激特大,面对与学院只有一墙之隔的北京电影制片厂,他暗暗咬紧牙根。
一个晚上,学生照例去洗印厂观摩两部最新的国产影片。回校的路上,贾樟柯对同学王宏伟、顾峥说,咱们拍部电影吧,一定要拍自己想拍的那种,看看现在的中国电影,压根就是个幻觉。那晚,他们三人坐在楼梯上神侃了一夜。第二天,只有三人的北京电影学院青年试验小组成立了。对电影的狂热,把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后来,贾樟柯、顾峥、王宏伟,构成他们录像、电影制作的最初三根柱子。
1994年5月26日,青年试验小组终于开始实际拍摄。贾樟柯利用客户预付的1000元定金租了两天摄像机,一天给客户拍资料,一天拍自己的东西。事情来得突然,谁也不知道拍什么,最后决定去天安门广场找点东西。他们拍了国旗下的士兵、修理草坪的园丁、合影留念的游客、参加集体活动的少年。最后,为录像片取名《有一天,在北京》。
短短的只有15分钟的记录片完成之后,他们兴奋地拿给别人看,大家反应异常冷漠,一言不发。在电影学院学生中间得不到任何反响,是件让人窒息的事情,三人有点茫然。
转眼到了年底,贾樟柯从以前的两个同学那里搞到了一笔钱。找演员,租机子,开始《小山回家》的拍摄。故事说的是一个被老板开除的在京河南民工,想找个安阳老乡一起回家过年,结果碰到了建筑工人、票贩子、大学生、服务员、妓女等一系列形形色色的人。对底层普通青年及其生存状态的聚焦,成为贾樟柯以后电影的主题。
钱只够租4天机器的。为了赶时间,他们最多时一天拍七个不同场景:天桥、西单、北京站、北京南站、新街口、西直门、电影学院。开始时花钱租辆面包车,后来只能扛着机器走路去拍。辛苦不说,最后一天时又出现意外,从报社租的专业摄像机必须提前半天还回。贾樟柯苦苦挽留,但一切无济于事,泪水从他布满血丝的眼里滚落。剩下两场戏没有拍完,他们只好修改、处理原来的剪辑方案,留下太多的遗憾。
《小山回家》在电影学院618宿舍首映,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连上铺也坐满了。片子放完后,大家又都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他们不能接受这么粗糙的画面和声音,他们没有看过这样的片子,这和他们心目中的东西不一样,没有什么参照系数来对照它,他们无法做出自己的评论。
再次受到冷落后他们没有犹豫,想到外面的学校放放看。首站选在北京大学,200多人观看,放映完毕,反应热烈。和电影学院不同,大家主要从内容而不是技巧展开讨论,为什么把一个民工作为主角?为什么屏幕上充斥着众多的社会流行文化信息牵不管怎样,《小山回家》终于引发声音了,无论赞成还是反对。片子、贾樟柯、实验电影小组见诸报端,引起关注。
大话导演:作为一个独立影像表达者,自己表达的影像和看不到自己影像的观众的隔离,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个距离有多长呢?怎样才能跨越呢?如果不跨越,自己的工作还有多少存在的意义?如果跨越了,自己是否还能坚持独立地表达呢?贾樟柯的起步就提供了很好的范本。一方面怀着一种浪漫主义的热情寻找自己的题材,拍摄自己想要拍摄的东西,坚守着自己选择电影的初衷;另一方面他又在凭借外来的资金延续着自己的电影事业,在国际商业化的绳索上行走。
万玛的家乡在青海安多藏区黄河边的一个藏族村寨——昨那村,那是一个半农半牧的地方。就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国家水电部的一个单位就驻扎在他们村里,在那里修水电站,前期就来了几百人的职工队伍。他们建有礼堂,经常放电影。除了国产片,还能看到一些国外的影片,如卓别林的《摩登时代》、《老枪》、《佐罗》等等。电影给了儿时的万玛很多外界的和艺术的信息。本科毕业后,他接受了学校分配,成了藏区一名公务员。每天做着琐碎而无聊的事情,与理想距离很远。
2002年,万玛才旦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学习。这是他第一次走出藏区,第一次真正而不是通过电影去接触异族文化。他感到兴奋,他觉得北京的天地是何等的宽阔,他坚定地认为,这里才是自己发挥才华的地方。万玛才旦想用镜头展示藏族的真实的生活风貌。
缘于自己的文学功底,万玛才旦在电影学院的文学系扎下了根。第一学期的寒假作业就是用DV拍一个短片,开学后万玛才旦交上了30分钟的短片《静静的嘛呢石》。就是这部片子,获得了大学生电影节第四届短片竞赛单元专业组剧情类优秀奖等一系列奖项,万玛才旦大受鼓舞。
在此后的一年半的时间里,万玛才旦将《静静的嘛呢石》的故事进行了充实和扩展并5次修改剧本,多方寻找投资,用43天进行拍摄、用4个月的时间专做后期,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便是这部时长为102分钟、展现藏族当代生活及民俗的风情画。
电影给万玛才旦带来了光荣和梦想——他收获了第25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奖等诸多殊荣。
大话导演:想起了《静静的嘛呢石》电影结束时的场景:小喇嘛不管前方是什么,他是用开放的姿态和全新的心灵飞奔而去……而万玛才旦何尝不是这样?在他的故事中,小喇嘛上路了。在我们的眼里,万玛才旦也正在途中。目前的许多少数民族题材电影流于表面化,比较肤浅,缺少真正的民族文化视角,并流露出某种先天的审美偏见。所以需要少数民族自己的作家、导演和翻译,需要用一种与民族文化一脉相承的视线来审视。万玛才旦就是其一。
一个人成功有诸多偶然的因素,也有可能万事俱备,只缺伯乐。伯乐不会天上掉下来,也得靠你自己找。
《寻枪》是杆千磨万砺的枪。当它叩击电影银幕时,不少观众的感觉是: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陆川横空出世!对观众而言,体会《寻枪》的过程是享受美食;然而对陆川而言,烹制《寻枪》的过程是由内到外的苦旅。
《寻枪》拍摄时,离陆川从北电毕业已经三年。那可能是任何一个年轻导演都要经历的空档期,没有人给他机会导戏。终于有一天有人让陆川出任副导演,但思索了很久之后他拒绝了,因为那无法体现他的意志。于是写剧本,纯粹为商业“写起来完全不累”的活儿他干过,也写过自己想写的东西,直到遇到了小说《寻枪记》。
陆川花一万元钱获得了小说的电影版权,但做了相当大的改动。可是剧本写完后,没人愿意投资,所以当时的陆川心情特别抑郁,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彻底废了。
然而当他遇到姜文,一切发生了改变。
那是个绝望的冬季,陆川踯躅在北京街头,怀揣着《寻枪》的剧本。当最后一条路都走到了尽头的时候,他决定放弃。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陆川突然想,为什么不把本子给姜文?经过各种关系,剧本放在了姜文的桌头。
随后便是几十天过去了,陆川没有再想过那个本子的事情。因为他觉得不可能。一个夜晚,当陆川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打过去,一个很厚重动听的男声在问:“哪一位?”“对不起,你的号码落在了我的手机上。”“你是谁?!”说话的男人似乎十分警觉。“我是陆川。”“噢,我是姜文!”姜文!!陆川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这个在任何银幕上他都能立即分辨出来的声音,在生活中反而显得十分陌生。“我看了你的剧本,十几页,不错。但是我现在不能和你谈,我要去美国。如果你愿意等,12月底给我打电话。”姜文当时说的话陆川到现在还能一字不落地记起来。他的言语简短而洗练,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这样,姜文用自己在电影界十几年创作积累的声誉为《寻枪》,为陆川做了担保。他还帮陆川解决了很多问题,比如投资、演员、外景地、主创班子等。
但在拍摄中,陆川发现精力旺盛的监制姜文不仅要管其他演员,连他也要一块管了。姜文与陆川两人的脾气都很急,姜文恨不能教陆川直接听自己怎么说就怎么做,因为他毕竟有经验,知道怎样才能成功。陆川也希望成功,但他偏偏不想重走姜文的路,他希望自己摸索。于是在拍完主要剧情后,姜文带着一帮演员离开了青岩镇,已经在行动上表示了他对陆川某些想法的最大不支持,大概就是在那会,陆川对姜文的感情一下子从之前的感激变成了仇恨。姜文走后,陆川留在青岩镇补拍了一些空镜头,当然没有了演员,他有很多事都做不了,这成了影片留下的遗憾。
姜文在后期制作中对陆川的不闻不问几乎已算是最大的支持,但他当时对这部片的期待也是很低的,他认为只要能做成就行。直到影片首映,姜文看了完成片突然改变了对陆川之前的看法,他也发现原来影片中的空镜与那种感觉是有用的。而陆川也做过一种设想,如果不是姜文主演,《寻枪》也不能成功。
到此我们终于发现,姜文与陆川的目标都是一样,所以当姜文发现陆川兜了一大圈又抵达了目的地时难免不为他高兴,而《寻枪》中姜文与陆川两种气息的交错正成就了影片今天的分量。
大话导演:关于《寻枪》,坊间一直有种声音,它到底是姜文还是陆川的作品?的确,这部作品包含了太多来自于姜文的影响。首先从本片的诞生就要归功于姜文的慧眼识才。正是他为当时名不见经传且没有丝毫从影经验的陆川找到了投资,而且网罗了一批有来头的幕后精英。于是,影片幕后的演职员表单上有了韩三平、王中军、王中磊、姜文、宁静这些在国内影坛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说这部电影是姜文的电影一点也不夸张,虽然影片的导演栏中填的是陆川的名字,可是在拍片现场似乎就是姜文的一家独大。甚至有报道说,当时年轻的陆川还被姜文的独断独行气得掉了眼泪。眼泪掉了归掉了,可是陆川却不能不感谢姜文的赏识,万事开头难,姜文为他开了这个头,才有了陆川的今天。
2002年,徐静蕾自己挂牌儿做起了导演,处女作《我和爸爸》请来了一班大腕友情出演。外界的普遍猜测是,“幕后英雄应该是王朔”,老徐却高调回应,“没事儿别老和我提王朔”。
在《我和爸爸》的海报上写着:“这是一部著名演员的导演处女作;这是一部著名导演的表演处女作。”《红樱桃》、《红色恋人》的导演叶大鹰在片中饰演徐静蕾的爸爸,这是一个极难把握的角色。除了叶大鹰,片中还出现了诸如张元、姜文等一帮影坛大腕,最后仅出场10秒钟的新婚丈夫是由著名音乐制作人张亚东客串的。以上提到的这几位无一例外都是王朔的朋友,就连《我和爸爸》,那股嬉皮笑脸的劲儿和调侃的小幽默分明带着王朔的烙印。
当时有人问徐静蕾:“你的第一部电影就用一大帮名人,是不是想走快捷方式?”徐静蕾的回答柔中带刚:“我从来都没有走过快捷方式,现在的成就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得来的,因为我相信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虽然有这么多名人撑场面,但初持导筒的徐静蕾也没闲着,在《我和爸爸》一片中,她居然一人身兼数个重要创作职务,实在让很多人惊诧不已大跌眼镜,甚至为她捏把汗。据当时探班的记者回忆,在拍摄现场的徐静蕾始终坐在监视器前,不时地发号施令,一会儿和摄影师及工作人员交流沟通,一会儿给演员讲戏对戏。试镜、拍摄、看回放、再修改再演……繁忙而有条不紊,再加上往来穿梭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整个场面显得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
2002年春天,《我和爸爸》一问世,立即在国内引起了广泛关注。2003年,徐静蕾凭借这部影片获得了华表奖新导演奖,并摘得金鸡奖,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导演处女作奖。这无疑给了徐静蕾继续在导演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大话导演:关于“徐静蕾成功转型导演的重要原因是王朔提携”的说法,在业界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单单是老徐自己,似乎还不足以让她有这样华丽的转身,至少从年龄阅历上她无法独自完成这样的转身,虽然我们承认她的聪明与智慧。徐静蕾转型背后,应该有一个默默欣赏她并指点她转身的人。这点我们可从她后来执导和主演的电影《梦想照进现实》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得出答案。
无论选择了什么职业,干什么行当,只要认准了的事,就一门心思做下去,成就功业便在坚持不懈地“韧劲”之中。马俪文便是极好的例子。
大话导演:和所有充满理想的北漂族一样,马俪文也在北京低矮的民居中度过了一段艰苦的时光。这个在电影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女人,做过编导、场记、副导演……有人问马俪文,是不是像她一样这么执著就一定能成功?马俪文说事实上你很努力才爬上一架梯子,上去后发现却架错墙。马俪文的成功在于执著,可也不仅仅在于执著。她说:“我觉得导演不能只懂技术,而不懂人。”
1996年,马俪文中戏毕业了。未来依然没有清晰的坐标。妈妈说:找个接收单位落脚吧,也好稳定下来。于是,广告公司的策划、电视台悄无声息的小编导、操心的场记、费力不讨好的副导演……
这一年的某一个黄昏,她撞上了那本书——《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她看着,被作家张洁深沉的忏悔与坦荡打动。忽然地,她想,这么好的一本书,为什么不拍成电影呢?但她有什么?钱?没有。资历?没有。作品?没有。名气?更没有!而且,她只是个26岁的小丫头。有的只是感动以及勇气。
那个冬天的夜晚,她在作家的楼下等了很久很久,终见到作家时,她说:我想把您的作品拍成电影。“那不可能。”她理解作家的意思——谁能真正明白一个50多岁的女人与80岁老母间的情感?而且,她如此年轻,且一文不名。离去的时候,她往作家的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管怎样,我都爱您的作品……
1998年的某天,距离她与作家第一次见面的两年半后,她接到了作家打来的电话:“还记得我吗?我是张洁,你曾经要改编我的小说。我们见一面吧。”事后她得知,那天作家整理物品时终于看到了那张字条。
两年啊!见面那天,作家还是淡淡的,只说:改个本子给我看看。三个月后,她呈上剧本。其实第二天她就可以交稿——没人知道她看多少遍了!但是,每读一次,她都觉得还有可能更好,只要觉得有可能更好,她就绝不落笔。看过剧本的第二天,作家哭过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去筹钱吧,我只给你一个人拍。
和大多数电影一样,筹钱的过程太难。她只记得最后一个看这个剧本的是韩三平:“我支持你,拍去吧。”但是,180万的超低投入,能请得了谁?斯琴高娃,在看完剧本的第二天后就说,我拍;黄素影,83岁的高龄,剧本需要她剃光了头发以及在地上爬,她来了……
2001年封镜。最后剪辑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先进的工作站用不起,用那种最传统的手摇工具,那摇片机在剪辑师手下还能正常发出声音,可对陌生的她来说,摇起来不是快就是慢,台词效果总是很滑稽。小半年后,剪辑后带着泥点手印的样片,直接送去审查。
北京电影制片厂的第一放映厅里。四个投资方的领导几乎都来了,大家都很好奇,不知道即将看到的是个“啥东西”。儿童电影制片厂的于蓝厂长事后跟她说:我听说有个小姑娘导了个儿童片,所以也来了。
马俪文抱着自己的宝贝片子在厅外等,里面正在播放的是某大腕导演的新作。到她了,她进去,拣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灯黑下来,没有做字幕,没有做音乐,没有做特技。如果这次审查不通过,就意味着修改,修改的结果可能就是枪毙。
偌大的放映厅,听不到电影之外的任何响动,那些背影轻仰着头,但感受得到哽咽。
结束了,没有人说话。当大家在会议厅坐定后,许久,韩三平轻声说:“大家,说说吧。”她记得一个前辈表情严肃地说:这是一部近几年难得一看的好电影……
低成本电影不是青年导演自己的选择,而更多的是出于投资方的理性考虑。投资虽少,但是也给了初出茅庐的青年导演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如果一味贪大求全的话,可能连这个机会都得不到了。
王全安或许是中国导演中经历最多彩、活得最妄为的那一位。幼时学画,少时跳舞,遍游欧美,与洋妞谈恋爱。异国恋情诱发了他的电影梦,于是他杀了个回马枪,闯进了电影学院。
北电毕业之后,王全安想回西影写剧本,想弄自己的东西。西安能够容忍闲人,在北京都非要干点儿什么似的。王全安一口气写了10个剧本,期间把该看的书重新通读一遍。一直写到第13个剧本,5年也就过来了,中间也有拍戏的机会,但都没弄成,因为都不是王全安想弄的电影。
直到第五个年头,单位改制,不发工资了,还得交劳务费,生活无以为继。王全安记得那时候把西影厂门口的饭馆都欠遍了,出去都得乔装打扮。后来厂里也组织过年轻人拍电影,但王全安一看还不是自己想要的。王全安就想自己拍。刚好王全安半年前在北京的一个酒会上认识了一个哥们儿,俩人都不爱往人堆里钻,就站在门口抽烟、瞎聊。他问王全安拍电影能挣钱吗?王全安说没戏。他又问王全安,那拍一个好电影有没有可能?王全安说这还有点儿戏。他说那好,想拍电影就来找他。半年后王全安找到他,弄了几个故事,其中一个就是《月蚀》,这哥们儿10天后就把5万块钱剧本费打过来了,在当时算很高了。王全安跟这哥们儿后来来往并不多,他是做房地产的,做得很出色,挣钱很多。生意之外,他更想做点儿凭直觉的事情,也想帮直觉上觉得不错的人。他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关键时刻被人帮过,于是每年都拿出钱来做同样的事。当时王全安说你给我300来万就能拍了,他说你说300万,我就给你600万,最后王全安说那就450万吧,再多也就不对劲了。
就这样,王全安拍了自己的第一部戏。拍时没有什么大困难,都是在能够掌握之中的,拍摄很顺畅。他发现自己特别适合做导演。一个导演除了电影本身之外,还必须要操作、驾驭和组织一班人,这个第一次对王全安来说出奇地轻松和愉快。
《月蚀》拍竣,2004年在当时国内的第一个艺术院线“A-G院线”短暂地公映之后,国际版权在海外卖得也不错。好歹跟投资方有了个交待,所以王全安也没有太大的内疚。有人因此说王全安是“第六代”导演里最幸福的,没经过那种寻找投资的折磨。
大话导演:刚毕业的导演系同学们拿着本子到处找投资是常事,几年下来千疮百孔,搞得很沧桑。王全安从没想过那么做。他觉得永远会有人拿钱拍电影,问题在于你是否独特,是否真够好,真要活儿好,钱自然会找你。王全安说得不无道理,对于年轻导演来说 ,经营人际关系,还不如经营自己的实力。王全安在柏林电影节上的两度擒熊就是最好的实例。
先用艺术片在电影节上拿奖不仅提升了关注度,还能拿到资助,再转回国内摸着石头过河,是年轻导演出道时的普遍想法。
2009年9月11日,张元的新片《达达》公映。这离他1989年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成为一个导演,已经有20年了。20年的导演生涯以1999年为分界线,之前他是“地下”的,多次因为独立制作的影片“私自”出国参加电影节受到处分;1999年《过年回家》在等待7个月之后通过审查,成为他第一部在国内公映的电影。
张元还很清楚地记得10年前《过年回家》在北京青年剧场的首映式。两层观众席的剧场坐得满满的,电影放完了,他和李冰冰等演员在台上与观众见面。“有的人特别喜欢,有的人特别反对,‘张元,我觉得你这不是走出地下,而是冲出轨道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下面有的人就跟他吵起来了,吵成一锅粥。”见面会草草结束。张元有点沮丧,但总的说来他是高兴的,因为拍电影10年了,他的作品终于可以见到活生生的国内观众。
这一从体制外向体制回归的动作,让众多热爱电影的人不解,《达达》的编剧、主演李霄峰,当年就对此写过激烈的批评文章。但张元的说法是:“每次从电影节上回来,我就特别空虚,就像幻觉一样……什么都不存在了,你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发生过这些事情。所以我羡慕那些能在影院放映影片的导演。”
没有大面积的宣传,《过年回家》被人们在电影院或者影碟上观看。“从这个角度看,这可以说是我最满意的一部电影。”张元说。
此后,张元不再像其他“第六代”导演一样标榜或坚持自己的先锋和地下立场,拍摄了《我爱你》、《绿茶》和《看上去很美》等影片,在先锋和主流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艺术空间。大话导演:尽管被人们冠以“第六代”的称号,张元和其他同年代长大的导演一样,从来没有在文化或艺术体制上成形过真正属于自己的团体。灵与物皆乏的成长所造成的精神上的混沌迷茫使他们拥有表达自我的强烈愿望,但市场经济初期那种急功近利的无序语境又令他们难以获得足够的投资与关注。于是,他们只能以一种脱离常规的方式,用一种被称为“地下电影”的方式,依靠参加影展来打响知名度,以期获得业界的认可和自我的确认。但这样的道路是艰难的。经过漫长艰难的寻找,张元“迷途知返”,成功地向正规制片渠道靠拢,而且他的锐气与锋芒依然如故。站起来后的张元还在路上奋力前行,对路边风景的寻找也在继续。寻找的结果,张元用自己的电影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