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追风筝的人》叙事技巧看当代小说叙事发展

2010-04-12 11:44欧阳长铖
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叙事性阿富汗风筝

□欧阳长铖

( 重庆师范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重庆 400047)

小说是叙事类文学的一种,小说的叙事似乎是叙事人在与读者娓娓交谈,小说的作者可以较为自由地采用不同的写作视角。多个视角的交叉运用,多个叙事者不同叙述成为当代小说叙事的重要特点。而一部由旅美的阿富汗作家胡赛尼写的《追风筝的人》似乎又将小说的叙事拉回到“专断的叙事”中。作家用看似平淡的记述文体描绘了其在阿富汗的童年生活及其长大成人后旅美的生存境遇,小说中交织了文学与生活中的几乎所有的重要主题:爱、恐惧、愧疚、赎罪……其中对阿富汗文化以及阿富汗人民生存境遇极其复杂的政治背景的悲悯描绘无可厚非成为这部小说能吸引众多眼球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不可忽视的是作者是如何运用叙事的艺术以达到读者对阿富汗人民真实生活的立体感受。

一、叙述角度的选择

故事与故事的叙述者是小说文本的两个基本要素,故事的叙述者决定着故事的生成,谁感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感知是小说故事立足的关键。帕西·卢伯克曾经说过:“小说写作技巧中最复杂的问题,在于对叙事视角——即叙事者与故事关系——的运用上。”《追风筝的人》虽然仍然运用专断的叙事,叙事人也即当事人即作家自己,运用第一人称叙事,但是在这部小说中叙事视点呈现出了多样性,小说一开头就写“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12岁。……许多年过去了,……回首前尘,我意识到在过去二十六年里,自己始终在窥视着那条小径”。从开篇的几个表时间的词来看,很多人会将此小说定义为回忆体小说,然而回忆体式的小说往往是指作家在感知了所有的事件以后对生活的反省和感悟,是在把握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的总结,而《追风筝的人》却不能把其单纯地归于回忆体式的小说,原因在于作家本身是在回忆中反省然后又回到过去的某个点上,与现实对接,把事件拉到过去,是因为过去的某件事情是作家懊悔不已,一直纠结于心的,作家的目的不是对过去的简单叙述,而是现在对过去的救赎,现在的生活空间与过去的时空对接在一起,是为了铺平一条救赎过去的路。在小说的叙述中,作家常常运用内心独白,不断转换叙事视点。以现在带着忏悔之情的我,对以前的我进行全方位的心理剖析,过去的我造就了今天的我,今天的我鼓起勇气回到过去的时空走向灵魂救赎之路。这样的叙事安排就决定了小说在后面的叙事中将会先回到过去描绘过去的我的经历,让读者对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产生兴趣并进行了解。作者既是小说事件的见证者也是事件进行的参与者和问题的焦点。这样的叙事安排可以让读者尽快地进入小说的叙事当中。在叙事模式上,也可以将《追风筝的人》的叙事模式归为空间化的叙事模式一类。

二、空间化的叙事模式

在新生代小说叙事中我们常看到“空间化叙事模式”这一概念,这一概念指称的是将叙事事件进行空间化处理的小说。杰姆逊的《后现代主义,或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一书提出了“空间转向”的概念。他用这个概念来描述后现代主义情境中人们对空间的关注和对时间的轻视。哈维则在《后现代状况》中将这种趋势称为“时间的空间化”,从时间转向空间,意味着从历史转向当下,从深度转向平面,从意义转向体验。通过这样的方式,现代性中时间与空间的紧张关系在后现代性的情境中被当作一种深度模式而进行消解。《追风筝的人》正是运用了这一叙事模式用空间化的场景表现不同时期人物在不同空间的生存和内心挣扎,一些人物的性格随空间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而另一些人物的性格和品格却在空间的变化中实现了坚守,作家正是通过这种变化与坚守的对比,突出了人物不同的性格和品质,突出了小说的中心人物“我”的儿时伙伴哈桑,那个为我追逐风筝,“千千万万遍”从不放弃的忠诚与可信赖的品质,作家本身也是从哈桑身上看到了自身的懦弱,而这条对于自身懦弱背叛情谊的救赎之路却是时隔26年后,在重返过去的路途中。小说共描绘了四个不同的空间:1.作家童年时生活的那个还没有战乱的阿富汗人民生活的空间;2.作家在经历国内战乱后,在美国在西方世界求得生存之路的空间;3.战乱后作家回到故土时眼见的正在战乱里在恐怖主义盛行的阿富汗人民的生活;4.得到心灵救赎后重返西方世界,如何在他乡获得自身身份认可的现在生活。这四个空间并不是按照线性发展逐一地进行叙事的,而是在作品中互相交叉,人物与事件在空间的转换里被刻画得淋漓尽致。作家的身体游走于四个空间之中,而精神更是在空间的转换中由一种流浪式的游走,通过拯救哈桑的儿子而达到心灵的净化,重新找回自己的身份认同感。空间的转换既表现了叙事的技巧也是由作家的精神游离状态所主导的。在消解了时间性后,作家这个唯一的叙事者不再是“理性人”,而变成了一个“视觉人”,读者通过作家的边走边看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并观摩了阿富汗人民生活的全景。

三、叙事性

《追风筝的人》极力地表现了叙事性的张力,在叙事学文献中,叙事常被定义为按一定顺序、有组织地对事件序列进行的呈现。然而,正如普林斯指出的那样,对叙事性而言,事件序列是必要但并非充分的条件。叙事之所以成为叙事,根本原因在于其表达出了人类的经验,构成情节的事件序列要么本身传达一种意旨,要么与叙述行为发生的语境产生一定联系。也就是说,叙述者在讲述过去经历的时候,可以通过主人公的反应来对事件进行评价,也可以揭示事件与当前叙述语境的关联。正是因为某经历对叙事者产生了情感方面的影响,该经历才具有可述性,而对具有可述性的事件进行重新组织、描写并评价,就使叙事拥有了叙事性。不同的叙事作品有不同的叙事性。影响叙事作品的叙事性强弱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事件发生的“确实程度”;所述事件的完整程度,即“叙事结构的完整程度”;以及叙事接受的语境,即“受众的反应程度”。《追风筝的人》良好的叙事性极大地增强了文本的艺术张力。

首先所述事件确实发生。《追风筝的人》中的四个作者生活的场景真切地反映了不同时期阿富汗的状况。胡赛尼对历史真实的描绘通过一幅精彩的画面而表现了出来,其对于时代生活的细节的精致描述更是令人回萦难忘:“一个为了喂饱孩子的男人在市场上出售他的义腿;足球赛中场休息时间,一对通奸的情侣在体育场上活活被石头砸死;一个涂脂抹粉的男孩被迫出卖肉体,跳着以前街头手风琴艺人的猴子表演的舞步。”这就是战乱后阿富汗人民真实生活的写照,对比作家童年时代和好友哈桑尽情地在战乱前温馨闲适的阿富汗放风筝追逐风筝的场景,让读者深切地体会到不同种族间的摩擦,复杂的政治背景所带来的阿富汗时代巨变。文学不同于历史,但胡赛尼正是捕捉住了他所写的那个时代的阿富汗民族的生活与灵魂,才使得作品具有了强大的艺术魅力。

参考文献:

[1]巴赫金.小说理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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