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骥
(上海师范大学 文学院,上海 200234)
新潮演剧研究
笑舞台与上海文明戏
赵 骥
(上海师范大学 文学院,上海 200234)
运用20世纪10-20年代在上海发行的《时报》《申报》《新闻报》《国民日报》《罗宾汉》等报刊资料,研究了上海文明戏重要的演出剧场笑舞台的沿革、主要上演的剧目,同时讨论了上海后期文明戏的社会生存空间。根据《时报》和《罗宾汉》的记载,笑舞台始建于1915年4月9日,关闭于1929年8月14日之后。在此期间,笑舞台成功地进行了文明戏的商业演出,演出了《阎瑞生》等所谓的新闻时事剧、《雍正皇帝》等清宫戏、《马永贞》等武侠戏和《刁刘氏》等色情戏,受到上海市民阶层的喜爱和欢迎,成为上海文明戏专业剧场中演出时间最长的一个剧场。笑舞台在上海市民社会的生存空间,受到了来自传统戏曲和新兴电影两方面的巨大压力,成为其最终覆灭的根本原因。
笑舞台;上海;文明戏
文明戏是有别于中国传统戏曲的一种新的舞台艺术形式,兴起于20世纪初的上海,一般认为是中国话剧的滥觞*有关中国话剧的起源,是一个较复杂的问题。文明戏是否就一定是中国话剧的起源,人言人殊。洪深认为:“话剧,是用那成片段的、剧中人的谈话,所组成的戏剧。前数节所述春柳社的新戏,以及文明戏爱美剧等,应当老实地称作话剧的。”(洪深:《从中国的新戏说到话剧》,《中国近代文学论文集》(1919—1949)戏剧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3月版,第23页。)而台湾学者马森认为:“如果当日的‘文明戏’没有遭到彻底的挫败,而是渐渐的转化为后日的‘话剧’,那么未尝不可以认定‘文明戏’是中国话剧的发端。然而事实上,‘文明戏’的形式、演出的方法和剧本的创作跟后来的话剧并不相同,又没有可见的历史资料的证明从‘文明戏’演变到‘话剧’的痕迹,因此说‘文明戏’和‘话剧’之间有直接承传的关系,也是不确的。”(马森:《西潮下的中国现代戏剧》,书林出版有限公司,1994年10月版,第20页。),是上海特定政治环境、特定历史时期的一种社会存在,与上海的租界环境、市民社会和商业经济密切相关。由于资料的极度匮乏,加之时代的久远,很难复原当时上海文明戏演出的状况以及文明戏与上海市民社会之间互动的情况。现有的话剧史述得出的一般结论是1914年“甲寅中兴”之后,上海的文明戏便日渐低迷,沦落到大世界等游艺场所去了。笑舞台是上海文明戏的最后一个舞台,笑舞台关闭,上海的文明戏便失去了最后一块阵地。
本文拟就笑舞台的沿革、演出及笑舞台的生存环境问题,以当年的《申报》《新闻报》《时报》及其他相关史料为线索,进行梳理。
笑舞台,始建于1915年,位于广西南路71号,是上海文明戏最主要的演出场所之一。
1915年2月14日,舞台建成开幕,由李天然开办的沐尘剧社在此上演新剧《狠女婿》《薄情郎》,故该舞台便以剧社的名称而命名为称“沐尘舞台”。当年4月9日,改名为小舞台,文明戏名家林如心、李痴佛主演的女子新戏《空谷兰》在此上演。
1915年4月9日,小舞台开幕的当日,在《时报》上刊登了大幅广告,称“广西路中汕头路口新开小舞台,特请女子新剧进化团全体团员登台。每晚准演高尚新剧,特制奇丽布景。”这份广告不仅确切记载了笑舞台开幕的准确时间,还记录了开幕当天出场的主要演员,他们分别是:“第一名丑周侦增,第一名生朱天红,第一小生兰天竞,第一悲旦林如心,第一花旦李痴佛,第一老生黄惠芬,第一名生薛珍珠”。②
小舞台开幕时已错过了上海文明戏的黄金时代。为了赢得票房,招揽观众,小舞台在报纸上极尽自誉之能事,称自己有九大特点:“一,论角色则有悲旦林如心之超群轶伦;二,名生则有朱天红之庄谐并用及黄惠芬之庄严静穆;三,小生则有肖天竞之温文尔雅;四,其余角色均是上选之才;五,舞台雅小,观听合宜;六,剧本高尚,布景新奇;七,价目从廉,以求普及;八,招待殷勤,座位宽敞;九,地点适中,交通利便。”在阐述开办旨趣时,小舞台说:“新戏新戏,风涌水起,其中程度高下不齐。本舞台有鉴于此,因聚中国最优美女子新剧家,相聚一堂,合演最高尚最优美的新剧。论角色则何论正场、配角,个个都是有经验、有学识的好角色;论戏剧则何论古代轶闻、西洋名著、政治社会,无一不能,且无一不工。非但为他家所不敢演,抑且为他家不能演者,本舞台竭十余人之心血,费数阅月之经营,方能成功。并请背景大家持制各种新奇布景,光辉灿烂,与众不同。现已布置完备”*《时报》,上海图书馆缩微胶卷2455。,当天上演的剧目是《空谷兰》*《新闻报》,1915年4月9日。
1915年10月11日,“笑舞台”之名开始正式出现在《时报》《新闻报》的广告上。从广告可知,至1915年年底,林如心一直是笑舞台的台柱。笑舞台在正式更名的广告中称:“本公司厚集资本,租定广西路七十一号半小舞台原址,特将房屋翻造,加大扩充,不惜重资订请美术专家,布置特别新奇布景。聘定海上著名优等新剧女新演员,编演拿手优美新剧,定名‘中华笑舞台’,刻正日夜加工进行,以期早日开幕,用副各界颙望,先此露布。”*《时报》,上海图书馆缩微胶片2460。
在文明戏时代,上海的各戏院与剧团之间的关系是相对固定的,如郑正秋领导的新民社曾长期租用南京路外滩的谋得利剧场和福州路、石路的天仙戏园;民鸣社则长期在法租界的歌舞台旧址和英租界大新街的中华大戏院演出。笑舞台的情况则比较特殊,舞台与剧团之间缺少相对固定的关系,不论是谁只要有上座率,笑舞台都愿意接纳,甚至一度还改为昆剧研习所,日后上海著名的“传”字辈昆剧演员,便是从笑舞台走出来的。当时活跃于上海的各文明戏剧团,都在笑舞台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如善于在舞台上耍蛇的文明戏元老苏石痴的民兴社、民鸣社、药风社、大中华剧社等先后进驻笑舞台,演出文明戏。这种情况在笑舞台的演出广告中亦有反映,如1921年2月11日,《民国日报》上笑舞台的新广告中,嵌入了“和平社”和“演剧部”的字样;当新中华剧社进驻笑舞台后,笑舞台的广告中又加入了“新中华剧社”的字样;1923年9月19日的《民国日报》上,又出现了“和平社、笑舞台、新剧部开幕布露”的消息。*《民国日报》影印本,(47)263。这种经营方式,使得笑舞台不仅成为当时上海一个重要的文明戏演出场所,也成为文明戏演出“寿命”最长的一个舞台。
据欧阳予倩先生回忆,1916年民鸣社解散后,由朱双云、徐半梅等七人发起,邀请民鸣社的一些主要角色,租了笑舞台,组成兄弟班性质的剧团,名称也叫“笑舞台”。因此笑舞台有两层含义,一指剧院本身,一指在此演出的剧团。其实笑舞台也有自己的剧社,一般史料中很少提及。
笑舞台所在地广西路濂溪坊,是苏州富商周渭石的产业。1916年,汪优游、邹剑魂等与朱双云成立了大成社。朱双云与周渭石便签订了合作协议,在笑舞台上演文明戏。这与欧阳予倩的回忆实则是一回事。当时的大成社“阵容甚盛,郑正秋、汪优游、周剑魂、沈映霞、徐半梅……等,都是大成社的社员”。[1]大成社在笑舞台时期,有一突出的特点,就是约请了欧阳予倩和查天影加入,上演了红极一时的“红楼戏”。至1917年2月,大成社停止演出,笑舞台又成为流水的营盘,先后有诸多剧团租赁。
1923年,张石川与邵醉翁合组和平社,在笑舞台演出。因营业总无起色,张石川退出了笑舞台,和平社在笑舞台由邵醉翁独立支撑。为了打开局面,邵氏策划了出奇制胜的一招,自己草拟了一个《马永贞》的剧本,请人润色,又解囊包了几百张《马永贞》的戏票,遍赠亲友。因此《马永贞》一剧在笑舞台未开幕时,座客已满。这样的情况连续三天,便轰动了整个上海,大有“不看《马永贞》,不算时髦人”之慨。
欧阳予倩先生曾在笑舞台工作,在他的自传式回忆录《自我演戏以来》中说,笑舞台于1923年后“不久”因房屋改造而关闭。于是后人在叙述笑舞台时,都以1924年为笑舞台的最后时光。而《上海话剧志》则认为笑舞台是于1928年关闭的。然而翻检当时的报纸,却发现欧阳氏的回忆和《上海话剧志》的记述都有误。
1924年9月间,正值齐卢之战在江浙一带爆发*民国13年(1924),直系军阀江苏督军齐燮元与皖系军阀浙江督军卢永祥为争夺上海,兵刃相见,史称江浙战争或齐卢战争。11月15日晨,卢军竖白旗,战争始告结束。,笑舞台竟将军阀混战编成新剧,搬上舞台。1924年9月26日,笑舞台上演“新编战事好戏”《战》,上海的市民趋之若鹜,纷纷前来观看。距上海数十公里之外的齐卢战场,战事正酣,而笑舞台的演出紧锣密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该剧的演出一直持续到当年的10月29日,达34天之久,成为笑舞台又一长寿的新剧。*根据同时期《民国日报》的广告统计得出的数据。
1928年12月2日的《申报》广告上,有笑舞台上演《黄慧如产子》的记录*《申报》影印本,[253]-61。,可见至1928年底,笑舞台并没有关闭。1929年2月1日的《申报》上,仍有笑舞台演出《海上迷宫》的消息。*《申报》影印本,[255]-25。笑舞台何时关闭,上海的娱乐小报《罗宾汉》记载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1929年1月19日,《罗宾汉》上有一则《笑舞台行将改建》的消息云:“广西路笑舞台,建造以来,历十余年,今其屋外表虽一再修葺,内部已呈嗀圮陈旧之状,历年来承租开设新剧社,或利其租廉,或利其宜于新剧,他非所求也。屋主周耕记,本有改建之意,惟自罗汉及新生命二剧社承租后,屋主与之合伙,对成折账,姑延残喘。近得工部局谕令至迟明春须改建。屋主转告新生命剧社,时新生命剧社适无我、邹剑魂等脱离,从事改组。陆啸梧等继续合同三个月,乃至屋主约,一俟明年二月过后,任其拆造。嗣后计划,由周耕记另招股东,扩充资本达二十万,改建大规模之戏院,自笑舞台原址起,南达五马路转角,东至平望街,成一方形之戏院”。⑩
但是这一美好的愿景并未能付诸实施,笑舞台最终还是被拆建民房了。1929年8月14日,《罗宾汉》上有署名“开口跳”的一则题为《笑舞台从此敛笑》的短文,可视为笑舞台的寿终正寝。该文云:“笑舞台自春间辍演,消息杳沉,接办者孰,抑或接办与否,成为一糊涂局。即房东周耕记,亦不能决笑舞台此后之命运也。午节后,有新剧界某要人,曾一度向周耕记接洽,以条件太苛而罢,此后即无过问者。最近周耕记忽将内部电灯电表,通知工部局电气处拆除。开口跳即向局中人探询,则周耕记业已委托某土木建筑工程师绘图计划,而所绘者为市户。据当事者云笑舞台地居中心,惟不合建造戏馆,倘用以建造市房,房金所得,当三倍于戏馆,然则笑舞台从此敛笑矣。”*《罗宾汉》,上海图书馆缩微胶卷1194号。
由这两则记录大体可知,笑舞台的生命,是在1929年8月以后结束的,既非欧阳氏所回忆的1924年,亦非《上海话剧志》所记的1928年,笑舞台在上海文明戏的艰难历程中,存在了14年之久。
在上海的各文明戏剧场中,笑舞台是最“长寿”的一个舞台。
笑舞台的演出情况,没有专门的记述,我们只能从当时报纸的广告中略见一斑。1915年笑舞台开张之后,演出的情况不佳,“不到两个月便失败了”[1]。1915年5月更名后的笑舞台,演出经营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呈现出“灿烂的笑容”。从笑舞台在《时报》等报刊上刊登的广告中,能曲折地反映出笑舞台当日的演出状况。笑舞台的广告已由开幕时的大幅版面,压缩为一隅之地,处于天蟾舞台、第一台等戏院巨幅广告的包围之中,十分不起眼,稍不留意,便从读者的视线中消失了,可见笑舞台“优美女子新剧”的吸引力正逐步减退。此后的两个月当中,报纸上便没有笑舞台演出的任何信息了。1916年1月25日,由林如心担任主演的笑舞台广告从《时报》上消失了。第二天的广告上,仅留下了“女子新剧,丙辰元旦日夜开演”的字样。*《时报》,上海图书馆缩微胶片2463。
1916年3月,笑舞台上演了一系列在上海较有影响的文明新戏,如新编法国历史新剧《专利魔王末日》《断头台上大皇帝》《红礁画桨录》,之后沉寂了两个月。
1916年5月18日,笑舞台的身影又出现在《时报》上,广告也更换了全新的版式。不仅报纸广告的版面焕然一新,笑舞台演出的班底也做了大调整,郑正秋出任编演主任,旗下聚集了一批著名的文明戏演员。至此,笑舞台进入了其文明戏生涯中的一个崭新时期。
为了吸引观众,郑正秋主持的笑舞台除了时装戏之外,也不时地上演古装戏。他接手笑舞台的第二天,便上演了古装新剧《金钏儿投井》,要观众“看看古妆戏,换换新眼光”。此外,天天换新戏,是郑正秋支撑笑舞台的一项秘技。翻阅1916年5月18日至5月31日的《时报》,笑舞台几乎每天都在更换剧目:5月18日上演《双珠凤》,5月19日上演《空谷兰》,5月20日上演《金钏儿投井》,5月21日上演《青楼梦》《党人血》,5月22日上演《三笑》,5月23日上演《三笑》,5月24日上演《三笑点秋香》,5月25日上演《新西游记通臂猿大闹天宫》《女律师》,5月26日上演《新西游记通臂猿大闹天宫》《牺牲》,5月27日上演《胭脂井》,5月28日上演《退位》,5月29日上演《乾隆帝宠妾灭孙》,5月30日上演《乾隆帝宠妾灭孙》,5月31日上演《窃国贼》。
郑正秋在笑舞台半个多月的苦心经营,依旧没能给笑舞台的经营带来多大的起色。
1916年6月3日,汪优游接替郑正秋,出任笑舞台的剧务主任,并亲自登台,演出《刁刘氏》一剧。该剧是当时上海文明戏舞台上一出上座率颇高的戏,曾被多家戏院轮番上演。笑舞台为突出自己的独到之处,在《时报》的广告中称:“新戏人人会演,各有巧妙不同。故同是一出《刁刘氏》,我笑舞台的《刁刘氏》,便与众不同:第一情节紧凑。人家要三四夜分演,我则两夜演完;第二支配适宜。优游之王文,天影之毛龙,悲世之唐云,剑魂之刘氏,映霞之玉兰,寒梅之二娘,天啸之张保,如此人材,谁家能及。至若剑魂之唱歌,尤为楚□轶伦之作。”*《时报》,上海图书馆缩微胶片2465。
在上海文明戏舞台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汪优游,深谙上海滩文明戏的市场,紧紧抓住上海市民好奇、猎艳的心态,但凡与社会新闻有涉的事件,便千方百计地搬上舞台,以此来满足上海市民阶层的需求,从而提升笑舞台的卖座率。各种社会新闻被迅速演绎成戏剧,搬上舞台,笑舞台成为当时上海文明戏各戏院中的佼佼者。1916年6月9日,黎元洪接替袁世凯,在北京东厂胡同正式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这是当时民国的头等新闻,上海各报均有刊载。出人意料的是,仅三天之后,笑舞台竟上演了所谓的新编时事新剧《黎元洪》。这出新剧,虽然“及时”,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上海市民瞻仰新总统的欲望,然其演剧质量是可想而知的,只演了一天便草草收场了。
除了这种“豆腐渣”的新剧,汪优游也努力改变一下笑舞台的面貌,上演一些高雅严肃之作。据笑舞台自称,在中国上演莎士比亚的作品,笑舞台是第一家:“莎翁戏,有名气,而笑舞台之莎翁戏,尤有大名气也。盛行于欧美,吾国之有新剧,十八载于兹,顾从未有演莎翁剧者,自本舞台创,莎剧遂风行一时。良以本台人才济济,且多饱学之士,故演此分外有精彩。《金环铁证》,为莎翁八大绝作之一,以爱情之局,尤为别开生面。莎翁诸作,类多奇闻怪事,独此剧一本以情,而且情之缠绵悱恻,足令观者荡气回肠。”*《时报》,上海图书馆缩微胶片2466。
1917年7月23日以后,《民国日报》文明戏的广告中,只剩下笑舞台唯一的一家戏院了。而在当日《民国日报》的广告中,则出现了大世界“楼下文明戏场”的字样*《民国日报》影印本,(10)309。,文明戏的演出场所开始由专业的戏院被逐入大世界等游乐场。
1917年底,欧阳予倩加入笑舞台,笑舞台在《民国日报》上打出了“新旧剧第一名旦”的招牌*《民国日报》影印本,(12)5。,除了继续上演新剧之外,又多了“红楼新戏”,很能吸引观众,一时间,笑舞台成为人声鼎沸、生意红火的文明戏中心。欧阳予倩在回忆录中写道:
恰好天影、优游、双云他们合办笑舞台,天影自己到苏州来约我。不久我便回到上海在笑舞台登台。
当时因为有些文士研究《红楼梦》,号称红学,所以红楼戏非常盛行。在上海除我之外,演的人甚少,所以一演必然满座。因为要有一个适宜的小生,我便和天影结合起来,把《红楼梦》里面可以编戏的材料全给搜寻出来,随编随演,总共有《黛玉葬花》、《黛玉焚稿》、《晴雯补裘》、《宝蟾送酒》、《馒头庵》、《鸳鸯剑》、《大闹宁国府》、《摔玉请罪》、《鸳鸯剪发》等戏。笑舞台是演新戏的戏馆,可是自从我到了那里,三天两日总要加演红楼戏,临时从外面去找锣鼓,租配角的衣服,虽然费点儿事,却总是满堂,也就不在乎了。
那时候笑舞台的新戏,从来不用幕外,所以我所演的红楼戏,虽然是照旧二黄戏编的,却是照新戏分幕的方法来演……
这回我在笑舞台,演戏上没有什么困难,演新戏,偶然也很整齐。如《热血》之类完全用西装演,布景也颇调和,表演也不过火。我们还用整套的日本布景,日本衣装演过《不如归》、《乳姊妹》。还有便是《空谷兰》、《红礁画桨》、《迦茵小传》一类的戏也颇受欢迎。[2](PP.67-68)
1919年,是笑舞台历史上有名的“三生有幸”时期。据朱双云记载:“1919年即民八己未元旦,张石川、张巨川昆仲又以民鸣社名义,在笑舞台演出,起初上演《新青年》、《群鬼》、《曙光》等,较有意义之剧,营业并不发达,直到秋季,上海连续发生了几件惊人的故事,民鸣社利用机会,先后编演《蒋老五殉情记》、《凌连生杀娘》、《阎瑞生》等,既是本地风光,又属惊人案件,营业因此大盛,获利因此甚厚,时人有称之为‘三生有幸笑舞台者’”。[1]所谓“三生”,是指凌连生、阎瑞生及将老五的情人罗炳生。
为了吸引观众,增加票房,笑舞台上演了不少格调低下、媚俗色情的戏,如《奸杀奇案》《金钱美人》《红粉骷髅》《刁刘氏》等戏,这已成为上海文明戏舞台的一项通则。笑舞台在《刁刘氏》一剧的广告中露骨地写道“陆啸梧大唱春”*《民国日报》影印本,(44)457。,以此招揽观众。笑舞台上演的《半夜飞头记》,是一出连台本戏,有六本之多,被称为是“奇情新剧”的中国侦探戏,而该剧的编剧竟是文明戏的高手朱双云。这类文明新剧,由于时代久远,今天已无从确知其具体内容,然仅从剧名便可获知,此等新剧均属格调低俗之作。但值得注意的是,此等低俗之作,在上海畸形发展的市民社会中,却有着较好的市场。1922年11月19日,笑舞台刊在《民国日报》广告中,竟出现了“纷纷要求再演一天”该剧的字样。可见租界时代的上海市民对于戏剧艺术的消费,并不仅仅是戏剧艺术作品本身的质量高下,而是该作品能否满足市民的追奇逐艳的消费心理需求。难怪当时就有人评论道:“上海的戏能赚钱的都不好,越是不好越能赚钱。”*《民国日报》影印本,(51)452。
除了这些刺激感官的新剧之外,笑舞台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社会时事、新闻之上。上海社会是一个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市民百姓对于发生在身边的社会新闻,本身就十分感兴趣,而将这类题材搬上舞台,更能激发起市民的观看欲望,这种“实事”剧的做法,颇见效果,在笑舞台的演出经营中经常使用。
1922年11月,笑舞台将发生在天津的咬舌奇案改编成新剧《骚翁贤媳》搬上了舞台。笑舞台借《民国日报》对该剧进行大肆宣传:“这本《骚翁贤媳》是新剧中空前杰作,连演六天,天天满堂,看的人越看越有味,演的人越演越起劲。”*《民国日报》影印本,(42)305。以至于又出现了二本的《骚翁贤媳》。1922年11月27日的《民国日报》上,竟出现了“各界要求再演一天《骚翁贤媳》”这样诱惑性极强的广告。据统计,由1922年11月17日至1922年12月6日止,《骚翁贤媳》一剧前后共上演20天。这样的长时间的演出,在文明戏舞台上是十分罕见的,即便是在文明戏鼎盛时期,亦属难得。时事新剧如此受到上海市民的欢迎,对已十分不景气的笑舞台和新中华剧社来说,都是一件令人鼓舞和振奋的事情,于是在1923年1月6日,新中华剧社在笑舞台继续上演“上海实事戏《张欣生杀爷》”。至1月8日,《民国日报》的广告中又故技重施地出现了“今得接各界来信要求,再演上海实事新戏《张欣生杀爷》”的字样,笑舞台也从1月10日至28日,一直都在上演该剧。这种新剧受到上海市民的追捧,也曲折地从这些泛黄的旧报纸中,略见当日的情形。
1923年10月12日,笑舞台上演宁波实事戏《三县并审》*《民国日报》影印本,(47)598。;15日上演安徽实事戏《三妻之命》*《民国日报》影印本,(47)641。;17日上演新编上海实事戏《女儿盗》*《民国日报》影印本,(47)669。;18日上演新编广东实事戏《九命奇冤》*《民国日报》影印本,(47)685。;12月7日上演新编上海社会家庭爱情悲剧《歇浦潮》*《民国日报》影印本,(48)551。。
将皇室的内幕搬到舞台上,招揽观众,也是笑舞台获取票房、赢得观众的一贯伎俩,之前的《西太后》便是成功的一例,现又将退位的废帝宣统的故事搬上舞台。1922年12月15日,笑舞台上演“新编旗装时事新戏,特制电光宫殿布景”的《宣统皇帝招亲》,着实让上海的市民开了眼界,该剧先后上演了10天,获得不错的上座率。*《民国日报》影印本,(42)597。
武侠的奇闻逸事亦为市民所喜好而成为新剧的走红题材。1923年10月25日,笑舞台上演号称中国第一拳术家马永贞的新剧,竟一口气连演了整整43天,这可能是上海文明戏舞台上最“长寿”的新剧了。
1924年5月上演《KK女士》,这是笑舞台又一出“长寿”的新剧,在其文明戏的演出生涯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由于该剧拥有极佳的上座率,使得上映电影的影戏院也聘请剧团,改演是剧。1924年10月24日,法界大影戏院“特聘京津甬汉回申进化社新剧大名家全班男女艺员一齐登台”上演夜戏《KK女士》。*《民国日报》影印本,(53)517。
1924年底,笑舞台继续搬出前朝的皇帝,作为招揽观众的旗帜,从当年的11月13日至11月26日,一直在上演《宣统皇帝》;12月19日至12月28日,一直在上演《雍正皇帝》。“皇帝戏”对于笑舞台来说,一直有不错的上座率,正如同今天的“清宫戏”对电视剧是一剂“良药”一样。1925年1月7日的《申报》,对该剧的演出予以较高评价:“笑舞台《雍正皇帝》一剧,开演以来,誉满众口,良以该剧搜罗雍正事迹,饶有兴味,插演滑稽《狸猫换太子》、滑稽跳舞,处处引人捧腹。虽按之剧情,未免不伦,而能迎合观众心理,生涯之盛,良有以也。”*《申报》影印本,[209]-130。并对剧中的主要演员进行了点评。
1929年2月1日的《申报》中,刊有笑舞台演出广告,笑舞台主要的演员分别是庄谐老生谭志远、美丽名旦倪妙玉、风骚老旦陆钟美、第一花旦董莺莺。当天上演的剧目为《天下第一福器人》、二本《海上迷宫》和由叶良让新编的最新实事剧《徐州女侠张璧月》。二本《海上迷宫》的广告中称:“《海上迷宫》里的人物,都是些上海滩上时髦朋友。海上迷宫里的事实,就是上海滩上男女时髦朋友在黑幕里做的千奇百怪的新鲜把戏。编者春茧生,淋漓尽致的描写在纸上,现在本社索性活龙活现的表现于台上……”
笑舞台的文明戏依旧在顽强地坚持着。
同其他的文明戏舞台相比,笑舞台兴起于上海文明“中兴”之后,所处的戏剧环境较为“险恶”。文明戏身逢世纪之交,一度成为改良社会、开启民智的宣传工具,受到上海市民大众的青睐。然而从一开始,文明戏便陷入了商业社会的漩涡之中而不能自拔,笑舞台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苦苦挣扎了十数年之久,终难免倾覆。
笑舞台开幕之后,首先面临的压力是来自上演传统戏曲的戏院。
创刊于1916年的上海《民国日报》,当年1月份的广告中载有当时上海主要戏院的演出情况:大舞台、群仙茶园、丹桂第一台、民鸣社。*《民国日报》影印本,(1)89。在2月9日的广告中,戏院增加了天蟾舞台、民兴社、爱华社、九亩地新舞台。*《民国日报》影印本,(1)125。11月1日的广告中出现的戏院有:天蟾舞台、民鸣社、民兴社、丹桂第一台、天声舞台、新舞台、大舞台、笑舞台。*《民国日报》影印本,(6)5。广告中所列的8家戏院中,上演文明戏的有3家,文明戏仅占到当时戏院份额(广告中出现的)的37.5%。
1916年,上海主要的文明戏团体有三家,分别是笑舞台、民鸣社和民兴社。从当时各文明戏团体在报纸上刊登的广告可以看出,文明戏在上海各剧场的竞争相当激烈,为了赢得观众,文明戏团体采取了与戏曲演出不同的手段,即频繁地更改剧目,以此达到吸引观众的目的。这一运作方式,是否一定能达到效果,仅从目前所获得的材料,尚难得出结论,但却为文明戏为何不进行排演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为抢夺市场,快速地更改剧目,迫使文明戏剧团不得不放弃排演,而并非文明戏就是不进行排演的。这种做法,即便是在文明戏鼎盛的“甲寅中兴”时期,堪称文明戏表率的春柳剧场,也是如此。翻检1914年12月17日至1915年1月17日的《时报》便可发现,春柳社在一个月内上演了56出戏。检索1916年7月1日至7月31日的《民国日报》,也发现了相同的情况:民兴社和笑舞台在这一个月期间,分别上演了70和46出戏,民兴社平均每天要上演2.3出戏,而笑舞台也得上演1.5出戏,换戏的频率相当高,一部戏上演的频度不超过两天。而传统的戏曲则情况完全不同,一出名角的戏可以长时间上演,而且历久弥新,“如大舞台长年演狸猫换太子,新舞台数年来都以张文艳号召看客”*《民国日报》影印本,(51)420。。这与文明戏日日换戏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比照。因频繁换戏而导致文明戏的“剧本荒”,使得文明戏几乎没有可能在上海如此竞争激烈的市场条件下,对每一出戏都进行充分排演。加之当时文学家尚未涉足其中,文明戏可供演出的剧本少之又少,除了翻译的少量剧本,情急之下便只好从评书、弹词和小说中去寻觅题材了。
1920年初,对上海的文明戏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当年1月3日,上海天蟾舞台请到了杨小楼和尚小云两位莅沪演出,成为当时上海一件很轰动的新闻,这两位名角所具有的强大磁力,立刻吸引了上海无数的观众。天蟾舞台也不失时机地在当天的《民国日报》上刊登了约占整个版面四分之一的大幅广告,上面醒目地写道:“礼聘名震环宇南北欢迎泰斗武生杨小楼”和“南北欢迎最优等著名青衣尚小云”。*《民国日报》影印本,(25)27。也许是这两位南下的名角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上海的文明戏演员自知不敌,识趣地降低了姿态,自动停止了演出。查找当天《民国日报》的所有戏剧广告,竟无一则是文明戏的广告。由此足见传统戏曲强大的市场影响力。
除了传统戏曲与文明戏争市场、抢观众外(至20年代,电影又成为与文明戏抢夺观众的有力竞争对手),文明戏剧团之间的相互争斗亦十分激烈,如新民社与民鸣社的较量、剧团与剧院之间争夺。在这样极为不利的戏剧生态情形下,文明戏能占领市一隅,已非易事,曷暇去顾及剧本?欧阳予倩在回忆自己早年从事文明戏的生涯时,亦证实了这一情况:“1915年秋从杭州回来,东拼西凑的过了好几个月,恰好民鸣社要来聘我再演新戏,出的薪水照我演旧戏一样,这在新戏界是从来未有的。许多朋友都主张我去混混,我便答应了。那时上海新剧界的名角,如郑正秋、顾无为、查天影、汪优游、凌怜影、李悲世、钱化佛、张双宜等等都荟萃在民鸣社,我进去,我尊也受了聘,还有任天知也和我同一天登台,真可谓极一时之盛。平心而论,大家虽然不用剧本,那时的戏也并不怎么坏,不过是一种闹剧式的东西罢了”。[2](P.62)
文明戏在传统戏曲的压力和新剧间竞争的双重挤压之下*据周剑云回忆道:“上海真不愧为一个商战激烈的夷场,新剧勃兴了,同时剧战也开始了。剧团之间,不但竞争,而且倾轧。公开的挖角,公开的攻击,一时闹得落花流水,不可收拾。一部分人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提议组织新剧公会,以为联络感情的机构。于是不久新剧公会在贵州路成立了。但闹人事纠纷仿佛是艺人与生俱来的恶习。再不久,这所谓新剧公会也者,就无声无息地归于消灭。”见周剑云《剧坛怀旧录》,《中国近代文学论文集》(1919-1949)戏剧卷,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8年3月版,第347页。,所采取的这种频繁换戏的做法,实属无奈。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上海市民在观剧上的消费倾向,观众对于新剧就是猎奇猎艳,而对于传统的戏曲,则存在着深厚的情感,拥有着一以贯之的欣赏品味和情趣,难怪当时人发出感叹:“非伶人的爱旧戏者反日众,戏院里既无从听良剧,只有请教于曲师,借助于话匣了。所以近来话匣生意,很为发达,内中虽然也有怪奇百出,究竟旧日名伶的片子生意最好,可见上海人爱中国旧剧的一斑了。”*《民国日报》影印本,(53)58。
随着文明戏鼎盛岁月的逝去,文明戏在上海的地位一落千丈,演出空间也受到传统戏曲的打压而日益萎缩,笑舞台在《民国日报》所刊登广告的版面与其他戏曲舞台相比,也相形见绌。*《民国日报》影印本,(12)113。此外,文明戏又面临一个新起的威胁——游艺场。建于1918年的先施公司的先施乐园,自称是“中国唯一之大游戏场”;而永安公司的永安花园天韵楼则自诩是“上海最高最雅之游戏场”;*《民国日报》影印本,(19)41。开设在南京路、浙江路路口号称“中国第一俱乐部”的大世界,里面内容丰富,有文武京戏、电光影戏、文明新剧、单弦快书、时新滩簧,还有灵禽仙花、哈哈奇镜、弹子间、京苏大菜、卫生食品、精雅茶室等,可谓一应俱全;位于英租界大马路泥城桥的上海新世界,号称是“中国第一游戏场”。
游戏场不仅内容丰富,而且收费低廉,从文明戏戏院里挖走了大量的观众,尤其是上海市民中下层的民众。翻检当时的报纸,可知小世界的门票只收“洋一角”,新世界的门票仅“小洋二角”,而笑舞台新剧的票价,最低的就要二角,最高的要八角。*《民国日报》影印本,(53)289。文明戏面临着“观众荒”的困境。
除了不断地翻新剧目,努力迎合市民的观赏心态,笑舞台也在技术层面上尽力改善自己。上海的戏剧空间总体上可以划分为两类,一类是由茶园向舞台、戏院过渡,这类的主体是中国人;另一类是侨居在上海租界的洋人自己建立起来的新式剧场。西洋剧场对中国戏剧影响之深,莫过于西洋剧场内的布景、灯光等舞台技术。正是在这些新式的舞台技术的影响之下,上海的戏剧舞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形成了富有上海区域特色的“海派戏剧”,这种情形,成为当时上海各舞台的一种普遍现象。“那时民鸣社的戏,已经早由宣传政治的志士戏变成了专讲情节的戏,这是必然之势。新舞台便由《茶花女》一类的戏趋重到侦探方面,那时连着几十本的侦探影片极其盛行,所以有这种模仿。侦探戏全靠化妆和机关布景,新舞台对于机关布景特别讲究,所以极其卖钱。”[2](P.63)笑舞台置身于上海这样特定的社会环境之中,亦未能免俗,“新制特别电光机关幻术布景”*《民国日报》影印本,(51)41。,以此吸引观众。
1924年8月间,从当日的报纸中,依稀可以看出文明戏的生计越发的惨淡了。除了游艺场的压力外,电影院亦雨后春笋般地在上海兴起。1924年8月29日,《民国日报》上登广告的电影院已增至消夏影戏院、卡尔登影戏院、夏令配克大戏园、法界大影戏院、共和影戏院、新爱伦影戏院、恩派亚大戏园、万国大影戏院、卡德大影戏园9家;戏曲舞台则有申江亦舞台、新舞台、更新舞台、大舞台、天蟾舞台、法界共舞台、丹桂第一台7家;而文明戏的舞台只剩下了笑舞台和乾坤大剧场两家,仅占当时上海演出剧场的11%。
面对如此“不利”的生存环境,笑舞台为了生
存下去,不得不将商业利润作为演出的唯一目标,尽全力去迎合上海的市民。可一旦市民对笑舞台出现审美疲劳,笑舞台的厄运便在所难免了。时人评论笑舞台的演出时道:“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以其习也。非所习,则必偾。年来新剧之所以销沉者,由于治其其人,剧则第演陈章,人则仅求足用,而演者又以治其所习而欺之,饰角则避重就轻,登场潦草塞责,敷衍因循,绝无生气,由是大好新剧,遂至一生九死。”*宋忏红:《我之笑舞台观》,见《笑舞台报》。
1928年,美国回国的洪深在上海的各大舞台,为施展自己的理想而艰难地奋斗着,笑舞台也曾留下他的足迹。就在这一年,洪深第一次提出了“话剧”的概念。“话剧”一词在上海诞生了,上海的戏剧运动由此进入了一个更加繁荣的历史时期。
[1]朱双云.初期职业话剧史料[M].上海:独立出版社,1942.
[2]欧阳予倩.自我演戏以来[M]//欧阳予倩文集.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
(责任编辑:沈松华)
XiaoWutaiandShanghaiWenmingxi
ZHAO Ji
(Humanities and Communications College,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China)
Based on the related records inShibao,Shenbao,XinwenbaoandLuobinhan(Robin Hood) in the 1910s and 1920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development of “Xiao Wutai”, a major stage in Shanghai for Wenmingxi (civilized drama), and its plays. It further discusses about the social environment for Wenmingxi's existence in the later period. It was recorded in Shibo and Luobinhan that “Xiao Wutai” was founded on April 9, 1915 and closed on August 14, 1929. During the time, “Xiao Wutai” successfully conducted some commercial plays and won its popularity among the residents of the city. The well-known plays includedYanRuisheng, pertinent to the current affairs of that time;EmperorYongzheng, about the royal family of Qing Dynasty; Ma Yongzhen, an action play; andAShrew, a somewhat pornographic work. The above fact made “Xiao Wutai” the one with longest show time among all the professional stages in Shanghai. However, The room for “Xiao Wutai” in social environment was nibbled by traditional Chinese operas and newly developed movies, which finally led to its decline and extinction.
Xiao Wutai; Shanghai; Wenmingxi
2009-12-10
上海市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SJ0703)
赵骥(1966-),男,江苏南京人,上海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上海戏剧学院教师。
I207.309
1674-2338(2010)02-005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