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环境保护思想初探

李金玉

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环境保护思想初探

李金玉

(新乡学院 历史系,河南 新乡 453002)

长期以来,受种种原因的影响,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环境保护思想长期为人们尤其是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所忽视,甚至被西方不同立场的学者予以否定。事实上,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经典著作中,涉及生态环境保护的内容十分丰富。他们充分认识到人和自然界的相互依赖又相互制约,关系密切,提出了人要尊重自然,与自然界和睦相处的观点,同时主张既要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又要合理地利用自然界,保持人与自然的和谐。人类社会在发展过程的不同时期都对自然界造成了影响乃至破坏,尤其是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社会在取得迅猛发展的同时也加速了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和掠夺,使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工业的发展对自然环境造成了严重污染,并影响到人类的生活,对此,马克思恩格斯都作了深刻的讨论和严厉的批判。

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环境;保护;思想

近些年来,随着中国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国内学者加大了生态环境保护思想研究的力度,但是他们更多关注的是中国古代生态环境保护思想的研究,而涉及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环境保护思想的却寥寥无几,所以日本学者岩佐茂批评社会主义国家(包括中国)对马克思主义环境保护理论的探讨“是极不充分的”,并指出,“社会主义国家发生的公害与环境问题正是不进行这种努力的必然结果”[1]104。尽管他的结论不够客观,但其所指也是不争的事实。令人欣慰的是,最近几年,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环保思想开始引起学者们的重视,并“成为当前哲学研究中的一个‘热点’问题”[2]2。作为党和国家建设的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包含的生态环保思想,必然能够对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对生态环境保护起到更为直接、有效的指导作用。

一、关于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环境保护思想存在与否的讨论

许多西方学者认为,生态环境问题是20世纪后期出现的新问题,而形成于19世纪的马克思主义中是不可能包含生态环保思想的。正如奥康纳指出那样:“马克思主义和生态学,除了被看成是两个相对的或相互排斥的概念之外,还很少被有机地联系起来。”[3]3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环保思想似乎是背“道”而驰,“有些绿色主义者批评社会主义,说它是危险的。他们尤其迫不及待的对那些被他们指责为企图把生态学挪进马克思主义之中去的人进行了抨击”[3]426。有的学者把马克思当作“人类中心主义”的代表加以批判[2]6。安纳·布拉姆维尔就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把人类放在了一个太主动的和重要的位置上,而把自然界放在了一个太消极和被动的位置上”[3]9。而一些后现代主义者认为,“马克思还停留在‘对自然的支配’这一近代主义的框框内,声称马克思也要对环境破坏负责”[1]251。基于这样的立场,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有意无意地被忽视甚至否定。

但是也有学者能够客观地来研究和探讨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环保思想。奥康纳指出:“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对资本主义给物质生产和市民社会所带来的很多独特的环境问题都进行了界定。他们注意到,资本主义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过程导致了资源的消耗和枯竭、大量的废弃物以及严重的污染。恩格斯对由森林毁坏及其带来的洪水泛滥和土壤质量的下降所表现出来的自然资源的退化作了如下概括。……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不是生态经济学家,但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资本主义对资源、生态及人类本性的破坏作用。”[3]196弗罗洛夫则说:“无论现在的生态环境与马克思时代所处的情况多么不同,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他的方法、他解决社会和自然相互作用问题的观点,在今天仍然是非常现实而有效的。”[4]岩佐茂更是肯定地说:“在马克思与恩格斯的思想中存在着环境保护的观点。”[1]104

事实上,马克思和恩格斯都以不同方式阐述了其生态环境保护思想。

二、马克思恩格斯对人与自然关系重要性的认识

(一)人与自然密切相联、相互制约

马克思说:“历史可以从两方面来考察,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但这两方面是密切相联的;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类史就彼此相互制约。”[5]关于人与自然的密切联系、相互制约,马克思指出:“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他们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6]38-39“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然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也就等于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7]45恩格斯也说:“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8]384马克思恩格斯都认为人类产生于自然界,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自然界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人类的发展和自然环境息息相关,肯定了自然界对于人类的重要作用。因此,人和自然界的关系是密不可分、休戚相关的,环境决定人的存在,人类的活动也必然要受到自然环境的制约和限制。

(二)尊重自然、与自然和睦相处

人是自然界的产物并且靠自然界生存,所以人类必须尊重自然,尊重客观规律,按照客观规律来创造人类的历史,而不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正如马克思所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7]585即使到了由于发展的需要去改造自然、利用自然的时候,也要时刻牢记合理地利用自然。恩格斯同样也强调了善待自然的观点:“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族人那样,决不是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我们对自然界的全部统治力量,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8]383-384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是唯一具有理性的高级动物,只有人类能够正确认识自然规律,能够掌握和合理运用自然规律,因此只有人类才能正确处理人类生存乃至发展过程中和自然的关系,而不是只顾人类的发展,而忽视自然规律,随心所欲地去征服自然、破坏自然环境。

(三)人对于自然界的能动作用

马克思十分强调人对于自然的能动作用:“主体是人,客体是自然。”[9]恩格斯也说:“只有人才办得到给自然界打上自己的印记,因为他们不仅迁移动植物,而且也改变了他们的居住地的面貌、气候,甚至还改变了动植物本身。”[8]274也正是由于人类具有的巨大的能动作用,人类才更需要尊重自然,爱护自然。“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的物质交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交换。”[10]

同时,恩格斯还批判了自然条件决定论:“自然主义的历史观是片面的,它认为只是自然界作用于人,只是自然条件到处在决定人的历史发展,它忘记了人也反作用于自然界,改变自然界,为自己创造新的生存条件。日耳曼民族移入时期的德意志‘自然界’,现在只剩下很少很少了。地球的表面、气候、植物界、动物界以及人类本身都不断地变化,而且这一切都是由于人的活动,可是德意志自然界在这个时期中没有人的干预而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微乎其微的。”[6]574马克思科学地、辨证地阐明了人类发展与自然界的关系,人类既要充分发挥其主观能动性,又要合理地利用自然、改造自然。

三、对为了发展而破坏生态环境行为的批判

人类社会的发展不可能只利用环境而不改变环境。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合理地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完全能够保持人和自然的和谐。然而,长期以来,人类对此认识不足,在发展过程中急功近利,导致过度利用开发自然资源,从而破坏了生态环境。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有着深刻的认识,恩格斯说:“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生产方式,都仅仅以取得劳动的最近的、最直接的效益为目的。那些只是在晚些时候才显现出来的、通过逐渐的重复和积累才产生效应的较远的结果,则完全被忽视了。”[8]385人类社会的进步是以对自然界掠夺式的利用和开发而取得的,因此辉煌的背后潜伏着巨大的隐患。

恩格斯警告说:“但是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在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为了得到耕地,毁灭了森林,但是他们梦也想不到,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而成为不毛之地,因为他们使这些地方失去了森林,也失去了水分的积聚中心和贮藏库。阿尔卑斯山的意大利人,当他们在山南坡把在山北坡得到精心保护的那同一种枞树砍光用尽时,没有预料到,这样一来,他们就把本地区的高山畜牧业的根基毁掉了;他们更没有预料到,他们这样做,竟使山泉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内枯竭了,同时在雨季又使更加凶猛的洪水倾泻到平原上。”[8]383同样,“西班牙的种植场主曾在古巴焚烧山坡上的森林,以为木炭作为肥料足够最能盈利的咖啡树施用一个世代之久,至于后来热带的倾盆大雨竟冲毁毫无掩护的沃土而只留下赤裸裸的岩石,这同他们又有什么相干呢?”[8]386正是由于人类盲目地毁坏森林,破坏了生态环境,才导致水土流失乃至洪水爆发。

工业革命之后人类社会取得的飞速进步使人们沾沾自喜,全然不顾工业发展所导致的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对此,马克思恩格斯同样给予了批判。恩格斯说:“英国藏铁丰富的矿山过去很少开采,溶解铁矿石的时候总是用木炭,而由于森林砍伐殆尽和农业发展,木炭的产量愈来愈少,价钱也愈来愈贵。”[11]46马克思也说:“文明和产业的整个发展,对森林的破坏从来就起很大的作用,对比之下,对森林的护养和生产,简直不起作用。”[12]

恩格斯还描述了工业革命时代的环境污染:“(不莱得弗得市)位于几个河谷的交叉点上,靠近一条黑得像柏油似的发臭的小河。……但是城市里面也和里子一样地肮脏和不适于居住。”[11]77“位于曼彻斯特西北11英里的波尔顿算是这些城市中最坏的了。……即使在天气最好的时候,这个城市也是一个阴森森的讨厌的大窟窿。”[11]80“这里(小爱尔兰)的空气由于成打的工厂烟囱冒着黑烟,本来就够污浊沉闷的了……在这种难以想象的肮脏恶臭的环境中,在这种似乎是被故意毒化了的空气中,在这种条件下生活的人们,的确不能不下降到人类的最低阶段。”[11]99

一方面是物质成果的丰富,另一方面却是生态环境的极端恶劣。这种发展模式是难以长久的,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的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于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13]恩格斯同样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说:“我们在最先进的工业国家中已经降服了自然力,迫使它为人们服务……而结果又怎样呢?过度劳动日益增加,群众日益贫困。”[8]275对于这些不可持续发展的做法,马克思恩格斯早在19世纪已经敲响了警钟。

四、研究马克思恩格斯生态环保思想的现实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时代尚未出现“生态”一词,但是作为伟大的思想家,在还没有出现严重生态环境问题的时代,马克思恩格斯已经开始关注生态环境问题!福斯特指出:“马克思的世界观是一种深刻的、真正系统的生态世界观,而且这种生态观是来源于他的唯物主义的。”[14]奥康纳也说:“在他们的视域中,人类历史和自然界的历史无疑是处在一种辨证的相互作用关系之中的,他们认识到了资本主义的反生态本质,意识到了建构一种能够清楚地阐明交换价值和使用价值的矛盾关系的理论的必要性。至少可以说,他们具备了一种潜在的生态学社会主义的理论视域。”[3]6“恩格斯的有些言语的确也显示出他已经‘以一种环境主义的意识预见了生态科学的出现’。”[3]199

事实正是如此,恩格斯相信人类一定能够认识到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他说:“我们一天天地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自然界的习常过程所做的干预所引起的较近或较远的后果。特别自本世纪自然科学大踏步前进以来,我们越来越有可能学会认识并因而控制那些至少是由我们的最常见的生产行为所引起的较远的自然后果。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得越多,人们就越是不仅再次地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而那种关于精神和物质、人类和自然、灵魂和肉体之间的对立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也越不可能成立了。”[8]384

马克思恩格斯不仅给我们科学地解释了人类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还辩证地阐明了人类历史发展与自然环境的互动关系。我们必须以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理论为指导,大力进行生态环境保护的研究和实践,这是我们首先需要明确的。正如王正平所说:“马克思恩格斯生态伦理思想的重要意义不在于它有多么丰富和成熟,而在于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和它的方法论,用其批判精神和方法论去研究当前的生态问题,寻找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15]

尽管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环保思想内容十分丰富,但由于它们较为分散,所以很难发现,以至于许多相关内容尚未得到充分的发掘和整理。我们必须下大工夫去研究探索,以打开这个理论资源宝库,来指导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我们进行生态环境保护思想研究,不仅要继承发扬中国古代生态保护的优良传统,使之得以继承和发展;而且要继承和发扬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环保思想,使之成为生态环境研究和保护的指导思想。

[1]岩佐茂.环境的思想:环境保护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处[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

[2]解保军.马克思自然观的生态哲学意蕴——“红”与“绿”结合的理论先声[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3]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H.T.弗罗洛夫.人的前景[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153.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20.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22.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926-927.

[11]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12]马克思.资本论: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272.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52-553.

[14]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3.

[15]王正平.环境哲学——环境伦理的跨学科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351.

On the Ec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hought of Marx and Engels

L IJin-yu
(Xinxiang College,Xinxiang 453002,China)

There are a lot of thought on the ec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in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They discuss the interaction of mankind and nature,and criticize the result in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with savage towards nature resources and serious pollution to nature environment.Their thought on the ec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contain important meaning on the modern development of socialism under the leading of Marxism.

Marx and Engels;ecologic and environmental;protection;thought

A 81

A

1000-2359(2010)02-0010-04

李金玉(1968-),河南新乡人,新乡学院历史系副教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史研究。

2009-11-12

[责任编辑 孙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