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多重困境与重建机遇

陈书纪

(福建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福州 350007)

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多重困境与重建机遇

陈书纪

(福建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福州 350007)

中国属于市场经济“后发”国家,转型时间被压缩到较短的时间内加快地完成,这当中引起的各种社会问题比较多,如观念、利益等方面的冲突,给调整利益关系的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带来困扰,但是,也给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深化带来机遇。“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的提出,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提供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指导,经济平稳快速发展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发展提供物质保障,对传统文化的批判继承为集体主义道德发展提供精神基础。

社会转型;集体主义道德 ;困境;机遇

一、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之困境

人是社会的主体,每一个社会的转型实质都应该是以促进每个个体自由全面发展为目标。我国社会转型中利益格局发生重大变化,个体意识的张扬与迷惘、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与融合、普世概念的生成,等等,对集体主义道德原则来讲都是巨大的挑战。

1.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与利益格局变化的冲突

社会转型带来利益格局的变化是多方面的。首先,利益多元化。从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到市场经济体制,个体逐渐摆脱对单位的依赖性,个体的独立性、自主性得到了解放,个体真正成为利益主体。所有制结构也发生了变化。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决定了我国的分配制度是以按劳分配为主,多种分配方式并存,造成了人们利益多元化。个人利益从单一化向多样化发展,除了物质利益还包括政治利益、精神利益等方面;利益主体从个体化向多元化发展,除了国家、集体、个人利益外,有外企的管理者与普通群众的利益主体,有在岗与下岗人员的利益主体,还有其他许多不同的利益主体。其次,利益矛盾尖锐化。由于利益多元化加上利益追求具有最大化和排他性以及社会利益资源的有限性,不同利益主体在追求利益过程中必然产生竞争和冲突,使得利益矛盾尖锐化。这种利益矛盾尖锐化的体现有:一是利益主体各种利益的矛盾。利益多元化,包括物质利益、精神利益、经济利益、文化利益、政治利益等。如果从更宏观方面来讲,还包括当前利益、长远利益、内部利益、外部利益。由于各种利益需求之间不可以同时得到,也不可能永远和谐,在利益取舍当中,总会产生矛盾。二是不同利益主体之间的矛盾。有国家利益、集体利益、个体利益之间的矛盾,也有不同个体之间的利益矛盾。三是利益主体与对象之间的矛盾。由于资源的有限,主体的利益需求得不到满足产生矛盾,主体利益无法实现。四是利益分化。基尼系数是衡量利益分化的一个标准。改革开放前,我国生产力水平低,人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基尼系数也较低,社会贫富差别不明显,但是社会主义不是共同贫穷。改革开放后,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国基尼系数也发生了变化,目前已经超过了国际公认的 0.4的警戒线。由于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这种利益分化的形势还在继续恶化,贫富差距还在扩大。利益是道德的基础,如何使集体主义道德原则适应利益格局的变化,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2.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与信仰价值观迷惘的冲突

自我意识是指人对自身状况及其活动的辨别认识能力,自我意识的觉醒是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社会进步和现代文明的标志。计划经济体制时期,个体依赖集体而存在,人们自我意识不高;社会转型期,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在复杂的社会关系中,人们不仅要求自我判断和自我选择,还要求认识自我和完善自我,人生价值多倾向于“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随着市场经济逐渐完善,市场经济的自主性、竞争性促使人们自我意识发生变化,多体现为自我抱负的实现,参与竞争的胜利。这些都是崇尚自我,是很自然的人生选择,也从不同侧面展现了我国社会转型期人们自我意识的觉醒。

然而,问题并没有解决。首先,这种自我意识较多是停留在自我认知的层面,人们认为自己的成功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与别人无关,认为提倡奉献就是埋没自我,在价值取向上不稳定,无法把握自己,反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其次,这种自我意识的内在矛盾突显,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发生矛盾,要求个体独立,在心理上又依赖社会,为追求个性而努力时又承受不了失败。最后,这种自我意识使得个体失去归属感,单纯追求物质财富,在现实中随波逐流,成了金钱的“奴隶”,产生空虚感、失落感。一方面是因为市场经济社会竞争的残酷性、复杂性,另一方面是因为全球化引发多元价值观的冲击,个体产生“我到底要什么”的困惑,因此,个体意识张扬的同时,信仰、价值观模糊陷入了迷惘。集体主义作为道德原则,是主导的价值观之一,面对社会转型期人们自我意识的张扬与信仰价值观的迷惘,应如何应对,这将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3.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与普世道德概念的冲突

普世概念是经济全球化的产物。早在 1848年马克思撰写《共产党宣言》时就预告了人类“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和发展的前景,今天,我们不得不为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预见而叹服。从 20世纪 50年代开始,科技信息的迅猛发展,国与国之间交往日益密切,到 20世纪 90年代,“全球化”就频繁出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种领域。进入 21世纪,人们的生产生活已突破了“国家”界限进入到“全球化”的国际范围,全世界正成为一个由各种关系网络编织而成的利益共同体;不过当今世界的全球化主要发生在经济领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变化主要是经济全球化的连带产物。全球化使得各民族、各地区间利益的一致性、互联性明显增强,成为一个互相依存、共同发展的整体。全球化使人与人之间正由过去的“封闭”逐渐走向“共生”,因而引起全球性的问题也日益突出,霸权主义、恐怖主义、宗教问题、环境污染、生态失衡等问题时刻威胁着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全球化不仅是人类历史发展的趋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历史过程,还是人类自由全面发展的需要。但是,全球化并非意味着人的彻底解放,因为全球化给人以自由的同时,它加剧了全球两极的分化。随着资本的全球扩张,作为资本主义主流意识的个人主义也不断地向全球扩张,压抑着其他价值观;全球化还使人类面对的风险加大,东南亚的金融危机引起东南亚经济“一夜崩溃”,美国的金融危机更是席卷全球;人们对“非典”还心有余悸,禽流感、甲型 H1N1流感又开始在全球蔓延,这一切都影响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全球化把全人类的命运连在一起,与此同时,经济全球化和中西文化碰撞与融合,普世概念生成。集体主义是社会主义的道德原则,如何应对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冲击,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总之,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的变革引发的各种利益矛盾和冲突不容乐观,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也更加显现化。这些客观的矛盾和冲突不可避免地反映到人们思想观念上来,使得人们的社会心理失调成为普遍现象。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作为社会主义主导的价值观之一,只有适应这种变化才能够具有生命力,才能够成为人们心中永久的精神动力和力量之源。

二、社会转型中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发展之机遇

社会转型的推进实质是社会大变革开始的过程。不可否认,社会转型给社会带来某些混乱的现象,给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带来困境。然而,社会转型也是道德进步的必要环节,也给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带来机遇。“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的提出,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提供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指导;改革成果由人民共享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发展提供物质保障;作为道德载体的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正在回归,人们的文化素质普遍得到提高,集体主义精神得到弘扬,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提供了精神基础。这些都为集体主义道德发展提供了非常好的机遇。

1.“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发展提供理论指导

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这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提出科学发展观。2006年 3月,全国十届人大四次会议指出:“十一五”时期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协调健康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要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以科学发展观统领经济社会发展的全局。科学发展观在我国现阶段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指导地位正式确立。党的十七大报告进一步指出:“科学发展观,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科学发展观体现了经济发展向人本主义的回归,从以物为中心转向以人为中心。科学发展观的人本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人本思想的发展,是建立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基础上,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利益,使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科学发展观体现人类与自然界的统一。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从理论领域说来,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等,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事先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同样从实践领域说来,这些东西也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1]但是人类在开发和利用自然的过程中,对自然进行掠夺性开发。工业革命以来,以科学技术为工具手段,给自然环境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人类自由全面发展受到了影响。

科学发展观体现了人类利益的共同性。西方的工业化一直受到西方个人主义的深刻影响,在经济制度上,企业家以个人为中心,以赢利为根本目的,全然不顾他人利益,不惜以破坏环境为代价。随着全球化的到来,社会分工越来越细,各国的经济发展联系越来越紧密,形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局面,人类的整体利益凸显,共同利益增多。在如何对待人类共同利益的问题上,科学发展观提倡发展必须以人为中心,发展必须使个体与社会相协调,个体利益与社会利益相一致,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提供科学的理论指导。

2.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发展提供物质保障

我们所提倡的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中的“集体”,必须是“真实的集体”,而不是“虚假的集体”。完全实现“真实的集体”需要具备一些具体条件,即生产力极大发展,消灭私有制,消灭剥削,消灭压迫,社会物质财富充足,人的全面发展。“集体”的最高形式、最完备形态是马克思文本中所提到的“自由人的联合体”,这要到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总的来说,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必须以生产力的发展作为依托,否则,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不可能彻底实施。改革开放前,我国生产力水平比较低,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阶级斗争在一定范围内还将长期存在,人民群众生活不富裕,贫富差距在拉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素质还比较低。经过改革开放 30年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从 1978年到 2006年,中国经济总量平稳迅速扩张,国内生产总值从3 645亿元增长至210 871亿元,增长近 60倍。在如此相对平稳的经济环境中,有利于削减人们急功近利的心态,降低人们抛弃集体利益极度追求个人发展的思想。并且,随着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各项制度也日趋完善,有利于多元价值观融合沉淀向集体主义靠扰,有利于集体主义道德原则不断地完善与发展,并将激发人们对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理性选择。在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基础上,在四川汶川、青海玉树抗震救灾过程中,各条战线涌现了一大批先进模范人物,全国各地的志愿者特别是“80后”的青年也义无反顾地投入救灾,形成了一支支强大的抗震救援队伍,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强大力量。汶川灾后,经过全国 19个对口援建省市一年多的努力,20多万援建者同灾区人民携手并肩,在废墟上建起一个崭新的家园。在载人航天工程研制中,有数十万科技工作者,110多个单位直接参与研究, 3 000多个单位配合研究。这些都是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基础之上集体主义精神的彰显,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发展奠定了物质保障。

3.倡行优良传统文化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提供精神基础

中国传统文化注重以文载道。到了 20世纪,新文化运动提倡使用白话文,白话文简单易懂,对文化的传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这也使传统文化受了致命的一刀。白话文割断了文言文,同时也割断了文言文所蕴涵的思想精髓。“文化大革命”更是对传统文化的破坏,许多文化遗迹遭到破坏,人才遭到迫害,这使得中国传统文化又出现了一个断层。在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一部分人对传统道德文化知之甚少,而今这些人已为人父母,由于他们本身文化理念的缺乏,加上市场经济负面的影响,人们对传统文化漠视,加之学校教育的功利性,使传统文化的流失严重,这些导致了道德失范,伦理价值在社会生活中常遭到贬抑,影响了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实践。近年来国家大力加强先进文化建设,通过形式多样的活动,大力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使得优秀传统文化渐渐得到回归,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不断升温。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体现出来:第一,国学热兴起。国学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内容和优秀代表,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认识到国学文化的重要意义,开始将国学教育纳入教学计划,社会上对学校开设国学课程大多持赞同的态度。中央电视台“开心词典”栏目推出“开心学国学”的节目,吸引了广大群众的关注,掀起国学热的高潮。第二,传统节日富有文化气息。从 2008年开始,春节假期前移一天,清明节等三大传统节日被纳入到法定假日框架,一些地区根据本地风俗习惯,大力挖掘、弘扬传统文化。在节日期间通过各种文化活动,改变人们过去只注重节日经济功能的看法,通过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充分发挥传统节日巨大的文化功能和社会功能,彰显了传统文化的魅力,进一步光大中华传统文化,增强中华儿女的情感认同、民族认同。第三,精英文化大众共享。学术界以媒体为平台向大众传播中华民族经典文化,使得社会许多缺失了近百年的传统文化观念得以弘扬和推广,使学术成果摘掉神秘的面纱,大众可以共享精英文化。如《百家讲坛》中,易中天的“品三国”,于丹的“论语心得”、“庄子心得”。第四,国服热兴起。在国际交往、国家典礼、文化教育、传统节日等一些场合,我们看到失落已久的中华人文精神,国服热进一步回归传统文化,重塑国人精神。第五,文化经典剧出现于荧屏。在影视产品中,从中国古典文化中寻求创作素材的热潮一浪盖过一浪。如《贞观之治》、《卧薪尝胆》、《大明王朝》、《康熙王朝》等精品历史剧高收视率反映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对民族精神的认同。还有其他领域,弘扬传统文化的产品和服务也是越来越多。这些都表明了人们的文化素质正在提高,国人精神正在彰显。传统文化回归的过程也是人们对传统文化批判地继承的过程,尤其是对传统文化中的爱国主义精神的批判继承,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夯实了精神基础。

总之,社会转型期,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相对于计划经济体制时期有所发展。但是,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具有时代性,是随着实践不断地完善与发展,特别是当前社会转型进入关键期,社会利益格局的形成,个体意识的张扬与信仰、价值观的迷惘,普世概念生成,作为协调各种利益关系的集体主义道德原则明显带有滞后性,无法跟进时代发展的需要。因此,社会转型期,“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的提出以及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优秀传统文化的倡行,使集体主义精神在新时代得到了彰显,为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发展提供了客观条件。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2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79:95.

[责任编辑:孙 霁]

B822.2

A

1008-8520(2010)04-0021-04

2010-04-06

陈书纪 (1980-),女,福建宁德人,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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