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 兴 坤
(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 南京 210093)
我国数字图书馆建设初始环境及政策动因研究究*
范 兴 坤
(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 南京 210093)
数字图书馆是十几年来世界图书馆事业建设的主题,我国政府也把数字图书馆建设作为促进社会发展的重要手段而在政策上加以重点保障。在总结我国数字图书馆建设启动之初的社会需求和环境的基础上,分析数字图书馆建设的政策动因和政策目标,并简要评价政策目标在今天实现的程度。
数字图书馆 政策动因 政策环境 图书馆政策
数字图书馆建设是我国在20世纪最后几年中启动的信息化建设工程。作为一项需要巨大投入和多部门配合的重大现代化社会建设工程,在我国的制度环境下,它必须得到党和政府的政策认同、提倡和保护才能得到发展。关于数字图书馆建设的政策动因,我国图书馆界有专家[1]认为:一是受到外界的影响,二是为解决图书馆发展中的内部困境,三是我国社会信息化的客观需要。在数字图书馆建设已取得巨大成就的今天,回首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内外图书馆事业发展环境,我国政府大张旗鼓地启动数字图书馆建设还具有更复杂的政策动因。
1.1 国家的信息化发展政策形成了数字图书馆政策的上位政策
20世纪70年代后,信息产业在发达国家取代传统重化工业成为国民经济的主导产业,信息化改变了世界的经济增长方式,改变了世界经济结构和经济基础。1995年,发达国家信息产业的产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达40%~60%,年增长率是传统产业的3~5倍,经济增长贡献率超过了25%,在美国则超过了30%。特别是1990年爆发的海湾战争向全世界示范了军事信息化的威力,直接加快了世界各国信息化发展的速度。
我国党和政府对信息化的重视体现在国家的信息化政策法规中。1990年发布的中国科学技术蓝皮书(第4号)《信息技术发展政策》中明确了我国的信息技术发展总体政策,1992年发布的《关于加快发展第三产业的决定》将信息服务业列为我国第三产业的发展重点,国务院在1993年成立了“国家经济信息化联席会议”,开始建设“三金工程”, 1994年制定的《90年代国家产业政策纲要》则提出要在基础产业中有重点、分层次地大力推进信息高速公路网络建设。在1996年制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要求把“国民经济信息化的程度明显提高”作为“九五”计划的一项重要目标。类似的信息政策法规,到2002年10月已经达到了1 170余条[2],这些信息化发展政策为数字化图书馆的发展提供了上位政策保障。
1.2 党和政府大力支持数字图书馆建设
1997年北京图书馆牵头实施“中国试验型数字式国家图书馆项目”后,文化部主管图书馆业务的副部长徐文伯在1998年8月正式提出建设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的设想,得到文化部部长孙家正的首肯,文化部专门成立了“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筹备领导小组”,成员包括广电总局、国家税务总局、航天总公司、中国农业银行和北京图书馆等单位,并召开了多次有两院院士、专家、教授参加的工程论证会;1998年10月,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在视察北京图书馆时赞成建设数字图书馆,指出“将文献资源数字化,通过网络与周围教育、科研等机构联接,然后与全国联网,实现图书、信息的资源共享,这是个方向。未来的趋势是图书馆数字化,数字图书馆是没有围墙的图书馆”,“未来图书馆的模式,就是数字图书馆”,同时提出国家图书馆“二期工程要结合数字图书馆去研究”;l998年11月,国家计委批复了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体系(CALIS)建设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正式启动了中国高等教育数字图书馆一期工程;1999年4月,国务院副秘书长刘奇葆在参观北图的数字化图书馆试验演示系统后,再一次表示国家将全力支持数字图书馆的建设,在科技部的支持和协调下,国家863计划智能计算机系统主题专家设立了数字图书馆重点项目“中国数字图书馆示范工程”,成立了中国数字图书馆发展战略组,专门对该工程涉及的技术、管理、运营、法律等问题展开研究;1999年11月12日,首都图书馆被国家863计划中国数字图书馆发展战略组确定为“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首家示范单位”;2000年1月,属于国家863计划中国数字图书馆示范工程项目的超星数字图书馆在互联网上正式开通。我国数字图书馆建设在国家领导人的关注下高调启动。
1.3 自动化和互联网建设为数字化图书馆奠定了技术基础
我国在图书馆工作中应用计算机起步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80年代末,我国图书馆界掀起了自动化管理系统和局域网络建设的高潮,实现了馆藏书刊目录、期刊篇名、文摘、索引的计算机管理。1994年后,我国很多图书情报机构开始利用网络向用户提供文献检索、文献全文查询等服务,国内图书情报界逐步实现了计算机化、网络化、自动化管理,推出了一批商业化的文献检索数据库,也为数字化图书馆建设提供了人才准备。1997年4月,我国的四大网络(GSAnet、CERnet、Chinanet、ChinaGBN)开始互联,为中文信息上网提供了良好的网络环境,国际互联网带宽增加,信息网络基础设施规模跃居世界前列,上网计算机数在1997年10月达到了54.2万台,全国共有62万网民,1 500个WWW站点。“日益良好的网络环境、初步完善的网络基础设施为数字化图书馆的建设创造了条件,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的建设与应用可以充分利用这些已有的网络平台。”[3]
1.4 对外开放和交流提供了解决管理及技术困难的渠道
数字图书馆建设涉及网络通信、信息的压缩与解压缩、多媒体信息处理、分布式信息处理、信息安全、基于内容的智能检索、超大规模数据计算、软件重用技术、多语言处理技术、自动识别技术、中文信息和机器理解技术(如内码转换、自动分词、自动翻译、自动分类和自动文摘技术)、因特网人工智能技术等,其中,将资源数字化和资源存储、索引检索是数字图书馆建设中的三大关键技术。除此之外,还要面对数字化工程起步时的包括建设经费、技术标准、数字化信息资源来源、知识产权、专业人才和对数字图书馆建设的认识等方面的管理和现实问题[4]。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数字图书馆启动时,恰是我国对外开放的深化时期,国内外在信息技术领域的交流广泛。随着西方国家对数字图书馆建设的一些关键技术的研发和商业化运用,这些已成熟的技术都随着各种IT技术装备进入我国并实现了实用化,我国信息产业界也同步地进行技术研发,为解决数字图书馆技术和管理问题提供了现实可能。
1.5 协作建设理念优化了数字图书馆发展环境
数字化图书馆必须要在众多单位协作的基础上才能完成。美国的第一个数字图书馆计划 “数字图书馆启动计划”DLIP(Digital Libraries Initiative Project)就是在1994年由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国家宇航局(NASA)和国防部高级研究署(ARPA)联合启动的。此外,英国国家图书馆与IBM英国科学中心联合开通的高校数字图书馆研究计划ELIOR(Electronic Library Information Online Rnrir-val)、De Montfort大学与IBM公司合作的试验项目ELINOR以及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与大学图书馆等机构联合进行“澳大利亚数字图书馆首创”(Australian Digital Libraries)等,都是通过多馆多机构合作的方式展开的。美国数字图书馆技术的研发也主要是由美国的六所著名大学采用协作分工方式进行的。
我国图书馆界具有资源协作建设的的传统,由于建设数字图书馆的经济和技术基础都较发达国家差,在上世纪90年代数字图书馆建设启动之初,我国图书情报界就认识到协作建设的必要性,需要设立全国性的协调领导小组,负责安排全国各单位的数字化资源建设,做好可行性调研、需求分析,明确建设目标,制定项目规划和实施计划,组织好论证,对技术难题进行共同攻关,避免各自为政、盲目立项、标准混乱、重复浪费等问题。采取“整体规划、分散建库、集中联库、共建共享”的方法联合建设数据库,地区性的图书情报机构除参加中国数字图书馆等大型项目建设外,还要发挥各馆独特的资源优势,努力建设好地方性(地域性)的文献信息特色数据库,“全国各地的大图书馆和情报中心,要按照统一的分工和要求,根据自己馆藏资源的特点和优势,进行数字化处理和建立数据存储器或数据库,然后通过网络相联,并向全国读者提供信息服务……由国家出面统一建一个国家数字图书馆是最经济的,因而经济上具有高效率。”[5]
1997年召开的全国信息化工作会议讨论通过的《国家信息化“九五”规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中,确定了我国CNII建设“统筹规划、国家主导、统一标准、联合建设、互联互通、资源共享”的“24字方针”; 1999年1月召开的全国文献信息资源共建共享协作会议上,孙家正部长又提出 “一要统一、二要联合共建、三要防止重复建设”的要求,确定了协作建设数字化图书馆的三原则。
当代我国各项社会重大建设项目的管理方式,仍然是传统的党和政府政策指导下的计划管理模式,政策规划是数字图书馆这样的大型社会工程立项建设的起点,政策动因决定了数字图书馆建设的制度设计和它的未来发展。
2.1 改革开放和社会发展的时代性政治需求
经过90年代初“总结经验、整顿调整”后,1992年我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整体推进、重点攻坚、以创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为核心内容的综合改革阶段,党和政府工作的重点从80年代探索“全面改革开放”转向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宏观执政思想上尝试以经济的发展解决发展中出现的各种社会问题。为顺应20世纪80年代以来以信息化为代表的科技革命发展潮流,我国制定了科教兴国战略和可持续发展战略,确定要“依靠科技进步,加速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的转化,解决好产业结构不合理、技术水平落后、劳动生产率低、经济增长质量不高等问题”[6],根据这种指导思想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性文件,包括1992年国务院颁布的《国家中长期科学技术发展纲领》,1993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1994年国家制定的《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要点》,199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速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1995年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建议》等。1998年2月江泽民总书记关于“知识经济、创新意识对于我们二十一世纪的发展至关重要,要真正搞出我们自己的创新体系”的指示,也直接提升了国内信息化建设的热度。通过政策提倡指导,在国外起步建设数字图书馆之初,我国也在技术设计、市场规划、工程实现、制度管理各个领域进行跟踪学习和同步应用。
2.2 网络内容建设的政治价值认可
宣传工作是党的第二生命,党管宣传是我们的一贯做法,传统的各种宣传媒介,报纸为第一媒体,刊物为第二媒体,广播、电视被称为第三媒体,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新出现的互联网被人们称为第四媒体,管好用好互联网,用符合中国国情的、正确的思想文化占领互联网信息阵地,便成为我国新时期宣传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江泽民同志在党的十六大报告中指出“互联网站要成为传播先进文化的重要阵地”,肯定了互联网的政治宣传重要性;信息产业部部长吴基传指示“今后我国应该大力开发中文信息资源,推进网络文化多元化;同时要组织协调各方面的力量,加快建设各类‘数字图书馆’、‘数字博物馆’,将历史上有代表性的典籍、文献进行数字化处理,既要积极传播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和现代科学技术,也要注重传播国外的先进文化成果”[7]。在中共中央政治局2007年1月23日举行的第三十八次集体学习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强调要“加强网络文化建设和管理,充分发挥互联网在我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中的重要作用,有利于提高全民族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有利于扩大宣传思想工作的阵地,有利于扩大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辐射力和感染力,有利于增强我国的软实力。我们必须以积极的态度、创新的精神,大力发展和传播健康向上的网络文化,切实把互联网建设好、利用好、管理好。”[8]这种思想是党的中央领导集体对新技术进步在信息传播和新闻宣传上的一贯反映。数字图书馆作为一种新技术条件下的信息工具,主动地去认识、认可并建设、利用它,有利于传播先进的文化,有利于加强党的宣传工作。
2.3 期望通过数字图书馆的内容建设增强国家软实力
“软实力主要是指一个国家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认同力、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的吸引力、基本路线和发展战略的执行力、国民的凝聚力、民族的创造力、文化的感召力以及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9]。
互联网出现在美国、发展于欧美日等发达国家,1998年“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启动时,以页面数量计算,互联网页上英文网页占总数的68%,日文占5.8%,德文占5.7%,中文居第四,占3.8%,其中还有较大比例是新加坡、台湾和香港等中文语言区所有,属于我国内地网站的网页比例更小。在互联网上,“发达国家通过网络向受众连续不断地传递文化信息,将其意识形态、价值理念强加于人,不可抗拒地传递、接受,会使受众产生亲近感、信任感,最后认同、依赖这种文化理念,与此同时对自己民族的自尊心、自豪感产生动摇。这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将动摇其存在的根基。”党和政府意识到,当越来越多的我国网民选择使用互联网来获取信息时,“我们必须对这次科技浪潮及网络发展状况有清醒的认识,大力发展网上中华民族文化,充实网上的中文内容”[10]9。 “建设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实际上也就是建设中文因特网。这对于我们继承和弘扬中华文化,力争在未来的全球性竞争中取得主动权具有重要的社会和经济意义”[10]34, “数字图书馆是通过文化资源数字化建立的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文化基因库’。因此,数字图书馆工程实际上是一次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评估和重组的过程,是传统文化的再生”[11],是要“吸取交流世界各国的先进科研成果和经验,扭转中文信息数字化程度低的落后局面,确保国家的信息主权和文化传统的独立与完整”[12]。因此,通过数字图书馆建设增加数字化信息的网上传播,增强我国的国家软实力,也是党和政府倡导数字图书馆建设时的一个重要思考点。
2.4 技术上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主观选择
赶超世界科技先进水平是我国对外开放的主要任务之一,早在1978年,邓小平同志就指出“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就要善于学习,大量取得国际上的帮助。要引进国际上的先进技术、先进装备,作为我们发展的起点。”[13]此后党和政府制定了大量促进图书馆现代化技术发展的政策,这种技术建设上的要求在1992年后的网络化时代变得更为突出,特别是在美国“信息高速公路”建设规划的启发和鼓舞下,我国制定了宏伟的网络和数字信息建设规划。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中,要求在“九五”期间“发展数据通信网。……发挥国家公用通信网的主导作用和专用通信网的能力,形成全国统一的通信网络体系。采用同步数字系列等先进的通信技术,完善网络管理体制”,到2010年时,“国民经济和社会各领域应用现代电子信息技术取得很大进展,计算机应用在生产、工作和生活中的普及程度有很大提高。初步建立以宽带综合业务数字技术为支撑的国家信息基础设施,国民经济信息化的程度显著提高。”在这个计划体系下,我国在“九五”期间启动了基于计算机技术、通讯技术和数据库技术的“金图工程”,开始建立中国图书馆信息网络。而1994年后各国开始建设数字图书馆,引起了我国的关注,1996年在北京举行的第62届国际图联大会,会前会后广泛的、丰富多彩的宣传活动,使得大会主题“数字化图书馆”意识深入人心,强化了我国在数字化图书馆建设上与世界发展国家接轨的意识,此后我国的数字化图书馆项目全面展开。
2.5 经济文化发展对提高图书馆服务水平的需求
改革开放后经济建设的发展对文献信息服务提出了更多的需求,而按照传统的图书馆发展模式,所获得的投入是远远无法满足图书馆事业与其他社会事业同步协调发展需求的,因此图书馆必须要以超常规方式跳跃式地向前发展。1996年联合国经合组织发布的《技术、生产率和工作的创造》报告认为“今天,各种形式的知识在经济过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无形资产投资的速度远快于对有形资产的投资,拥有更多知识的人获得更高报酬的工作,拥有更多知识的企业是市场中的赢家,拥有更多知识的国家有着更高的产出”。1998年2月江泽民总书记在中国科学院起草的关于《迎接知识经济时代,建设国家创新体系》的研究报告上批示,“知识经济、创新意识对于我们二十一世纪的发展至关重要”,在1998年5月北大100周年的庆典上,江泽民总书记再次号召“全党和全社会都要高度重视知识创新、人才开发对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大作用,使生产者兴国真正成为全民族的广泛共识和实际行动。”在2000年北京召开的第16届世界计算机大会上,江泽民总书记提出我国的战略是要“在完成工业化的过程中注重运用信息技术提高工业化的水准,在推进信息化的过程中注重运用信息技术改造传统产业,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发挥后发优势,努力实现技术的跨越式发展”[14],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国家以建设数字图书馆促进知识经济发展的政策思考。
2.6 期望通过数字资源共享解决图书馆资源建设不足的问题
我国的图书馆事业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着资源投入不足的问题,特别是90年代中期,我国图书馆界面临着图书经费增长缓慢而文献采购价格暴涨双重压力,书刊采购特别是外文期刊采购数量大幅降低,“1994年以来情况更加严重,外汇汇率并轨和增值税两项使外文书的购置费用增加63%,书刊涨价估计在15%左右,合计涨价78%。”[15]甚至于像清华这样世界著名的大学,它的文献入藏量也只能满足该校科研教学所需的10%,虽然可以通过资源共建共享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文献信息资源供与求的矛盾,但传统的资源建设协作模式和协作组织方式,已被实践证明是低效的。互联网提供给我国图书情报界一种崭新的资源建设协作的新技术条件,即建设运行于互联网环境的数字资源库,以可控的资源建设投入,高效率地服务更多的读者。从数字图书馆的技术设计和服务方式上看,它都能满足这个要求,这同样成为我国各界特别是图书馆界热切欢迎数字图书馆建设的原因。
以先进的科技手段武装图书馆,提高图书馆的功效,使图书馆从传统的手工管理走向机械化、自动化、网络化和数字化是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必然,这种发展趋势与改革开放以来我党的“真理实践观”,与“三个代表”的“先进生产力”理论,与科学发展观理论是相一致的,因此数字图书馆的发展获得了党和政府大力的政策支持。经过10余年的发展,我国的数字图书馆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建立了(或正在建立)国家数字图书馆、国家科技图书文献中心、国家科学数字图书馆、中国高等教育数字图书馆、中共中央党校数字图书馆、全军院校数字图书馆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系统数字图书馆7个国家级数字图书馆(系统),其中国家数字图书馆于2008年9月9日正式竣工试运行,成为我国数字图书馆发展的标志性事件。虽然发展成就巨大,但仍然存在缺乏有效的宏观调控,重复建设问题突出、技术落后,标准不统一、版权意识薄弱等问题[16],原来的政策目标仅仅做到了部分实现。
3.1 我国包括数字图书馆在内的互联网络发展依然不足
据2010年1月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2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我国2009年网页数量达到336亿个,年增长率超过100%。各类网络应用使用状况及用户增长中,前三位分别是网络音乐、网络新闻、搜索引擎,后两者属网络信息获取,使用率分别是80.1%和73.3%,2009年网络新闻使用率为80.1%,用户规模达到30 769万人,年增幅为31.5%;中国网民规模达到3.84亿人,普及率达到28.9%。但同期美国、日本和韩国互联网普及率分别达到74.1%、75.5%和77.3%,相形之下我国网络建设的差距还很大,与此同时中国网民规模增速在逐步放缓,较上一年度增长了28.9%,只略高于世界平均增长水平的25.6%,并且在网络普及上还存在着地区间的严重不平衡。数字图书馆的建设、运营、服务都是基于互联网的,互联网建设及应用的差距也同步地反映出了我国数字图书馆建设的差距。
3.2 数字图书馆建设的政治性和文化性目标部分实现
建设数字图书馆的目标之一是尝试以互联网数字内容服务于党和政府的政治和文化目标。但由于现代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都奠基并主要发展于西方发达国家,我国社会和人文科学研究的基础不足,在发展的指导思想上又缺少连贯性,缺少发展人文和社会科学的良好环境,使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活动中的主流话语权一直倾斜向西方各种学派理论。在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的理论指导下,近年来我们利用各种大众传媒加强了正面宣传工作,增加了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宣传,并通过“扫黄打非”、“净化网络环境”及采用在互联网国际出口安装防火墙、使用屏蔽过滤软件等方式清理网络数字资源中的不健康、不正确的文化信息,网络文化和数字化图书馆信息服务在我国的文化、教育、科学、社会中的影响已日益加强,虽然这种政治性和文化先进性目前还要靠较高成本的行政手段来实现,但这在互联网和数字信息服务的发展期是不可避免的。
3.3 数字图书馆建设已实现可观的社会与经济效益
我们常说的数字图书馆主要是两大类型。
一是传统的图书馆经过数字化技术改造,通过网络手段提供数字信息服务,其数字化建设投入列入正常的事业建设经费。这种复合型图书馆提供的数字化服务一般仍具有公益性,其产出仍然只能用定性的方式进行描述,因此,其产出是模糊的,无法进行数学意义上的投入产出计算。但2007年我国科技人员发表的期刊论文为7.82万篇,首次超过美国,位居世界第一;2009年上半年,中国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已达到25篇,超过2008年全年发表的总数。这些都是与数字图书馆服务直接相关的社会指标。目前,科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在40%,国家已提出到2020年科技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要达到60%以上,这也是与数字图书馆的信息服务分不开的。
数字图书馆的第二大类型是商业化的网络数据库。由于起步较晚,我国的商业性数据库产业远远落后于美欧等西方国家,数据库数量少、商品化程度低、数据库产品学科分布不太合理、数据库产品利用率低、数据库产品规模小、质量不高、服务范围窄、联机服务有待大幅度提高、产业政策有待进一步明确加强[17]。但也处在快速发展中,“自2000年以来,在我国已逐渐形成资源供给、系统研制与集成、图书馆服务、用户使用的数字图书馆产业链”[18]。目前国内主要的数据库有中国期刊网、人大报刊复印资料、万方、维普、超星、方正、数图、国研网、新华财经网、书生等。它们按商业模式运营管理,拥有较大的用户市场,市场细分明确,因此大都已进入了良性循环,通过了“数据库经营的商业化、市场化;数据库产业的法律化、规范化;数据库经费的正常化,制度化;数据库企业的现代化、品牌化;数据库标准的科学化,统一化”[19],具有较好的经济效益和发展前景。
3.4 数字图书馆管理协调机制的进一步完善仍面临困局
我国目前涉足数字图书馆宏观管理的机构有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文化部、科技部、教育部、科学院、财政部等,这些部门共承建了数字图书馆项目28项[20]56-86,在档案、文物、广电等系统也有相应的数字化资源建设项目,国务院新闻办、新闻出版总署、文化部、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广电总局等十多个部门也都具有对数字图书馆建设的政策影响能力,多头管理的结果是“一是没有一个相对集中的整体直辖机构;二是没有一个全国性的切实可行的分阶段发展计划;三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分工;四是没有一个有效的管理机制。”[20]87管理协调体系的不顺,又必然会造成数字图书馆建设在发展规划、资金投入、资源建设、数字资源的访问、建设标准等方面的一系列问题,管理和协调体制的建立在今天仍然难以形成较为完善可行的方案。
数字图书馆建设属于信息产业建设范畴,作为社会发展系统工程中的一个子系统,需要与社会的整体科技水平、经济基础、管理水平等有机地结合才能健康发展,政策的预定目标才能充分实现。我国数字图书馆建设之初,管理者和图书情报学界针对数字图书馆建设和管理问题曾经提出过许多大胆设想,但在今天看来,无论是建设数字图书馆的政策设计,还是数字图书馆建设过程中的具体规划,都很难与数字图书馆的实际发展充分契合。对技术的发展、社会的前进难以准确把握,再加数字图书馆服务市场快速变化,政策目标的设计与政策的现实实现产生差距也就难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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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udyoftheInitialCircumstanceofChina'sDigitalLibraryConstructionandtheCauseofItsPolicy
Fan Xingkun
Information Management Department,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 China
Digital library has been the theme of librarianship construction since 1994, and Chinese government has tried to ensure its construction with policies as it also takes it as the important mean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its society and economy.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initial circumstance of our country’s digital library construction, analyzes the cause and the aim of the policy for its construction, and then evaluates the extent to which the aim has been achieved.
digital library; cause of the policy; circumstance of the policy; library policy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数字图书馆管理体制与发展模式研究”(项目编号:10BTQ005)与国家“863”计划项目“基于高可信网络的数字内容服务系统开发及示范”子课题“多网络终端条件下的图书馆数字资源服务模式”研究成果之一
G250.76
范兴坤,男,1967年生,博士研究生,河南大学文献信息研究所副研究馆员,发表论文3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