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剑在《南京大学学报》2009年第5期撰文认为,在一定意义上,百多年来的中国现代学术史就是一部“国际化”的历史,早在19世纪末中国渐渐融入世界体系时,“国际化”就已成为中国现代学术的宿命。
首先,评价机构成功地将学术国际化与学术评价联结在了一起。其次,由于评价机构的强势介入,学术国际化以极为单一的方式与国际学术话语权联结在了一起。再次,学术评价机构通过对成果鉴定和学术资源分配的成功介入,将学术国际化与学术利益联结在了一起。
由于对SCI期刊发文量的过度看重,在各高校和科研机构乃至政府的重奖之下,中国学者在SCI期刊的发文量增速惊人,已在全世界位列前茅,但影响因子却要倒着数。更令人遗憾的是,中国的科技学术期刊在国际化的过程中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一方面,优秀的文章都跑到外国的SCI期刊去了;另一方面,SCI的大门对绝大多数中国期刊来说实在太难叩开。因此,在中国自然科学大步向“国际”迈进的同时,中国自然科学期刊却陷入了进退失据、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既难进入SCI,又无法回到过去,优秀的来稿已难得一见。与自然科学SCI热相仿,SSCI、AHCI热在人文社会科学界已见端倪,抛弃或改造中国原有的学术期刊的过程已经开始。若政府不予干预或者默许甚至鼓励的话,绝大多数人文社会科学期刊显然难逃重蹈自然科学期刊覆辙的命运。
自然科学国际化之所以迅捷,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是省略了自建有效的国际交流平台这一程序,而直接利用“国际公认”的交流平台——SCI,为此甚至不惜以自毁平台——中国自己的学术期刊为代价。中国人文社会科学期刊往何处去,人文社会科学的国际化是不是也能取得令人欣慰的结果,似乎还得打几个问号。因为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是有着很大差异的。研究对象、研究传统、研究规范、语言工具和价值判断都不同,人文社会科学有太多的不能抽去和归一的东西,它的国际化必定是有限度的,其标准必定是多元的,其平台必定是多样的,其语言必定是丰富的。更为重要的是,从理论上说,SCI与SSCI和A HCI虽然模样相仿佛,但实质上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因为SCI针对的是自然科学期刊,其规范和标准比较容易抽离人文因素,故也许是客观的,可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但SSCI和A HCI针对的是人文社会科学期刊,其研究对象是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其规范和标准也就只能是无法剥离人文因素的主观性规范和标准。如果说SCI是让各国科学家摒弃个性向同一性集中,那么,SSCI和A HCI就应该保护个性和多元性的发散性存在。但是,到目前为止的SSCI和A HCI在这方面并不如人意。与其说它们确立的是什么样的文章和期刊才能“准入”的“规范”,不如说它们是在明示“不准入”的“禁律”。中国人文学科和部分社会科学学科从研究对象到研究传统都更加具有不可磨灭的中国传统印记,更加应属独立于西方的知识体系,在国际化的进程中,应该更加以我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