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家训》所披露的周家情况

□陈国民

在周恩来逝世34周年之际，周恩来六伯父周嵩尧先生手写本《周氏家训》由周恩来研究专家秦九凤将文言文翻译，由文物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是周嵩尧在20世纪40年代初所写。当时侵华日军占领扬州，周嵩尧避居乡间，将周家一些历史情况写出。这本家训由周嵩尧的嫡孙周华凯捐赠给周恩来故居，和同时捐赠给故居的周恩来祖先容像一起成了故居的镇馆之宝。笔者在此讲述《周氏家训》所披露的周家情况的新鲜内容，以飨读者。

周恩来、邓颖超和六伯父周嵩尧。

周家是个收藏之家

以前，人们从周恩来研究者采访记录和文章中，得知周嵩尧处有一些文玩，最后捐赠给了国家，现存于周恩来纪念馆的库房中。而《周氏家训》中所披露的周家文玩就有一定数量了。可能由于时间久，一些数据性文字因为模糊不清而没有在书中录入。但这没关系，仅从文玩所涉及的品种就可见其收藏之丰富。书中第19页详细列出的文玩有：唐紫端大砚、宋紫端大砚、古小紫端砚、古风字端砚、龙霓端砚、井田台斗大端砚、黑寿山砚、端砚箱、紫端底字岁寒三友砚、石鼓砚十方（此处书上如此写出）、顾二娘砚、王云贡砚、黄宗炎砚、周王寻砚、澄泥配盒。古砚就列了这么多，数量用□表示，编者没有编入。文房方面的还有李鸿章墨。玉石类的有：周桓圭、陈香木柱石三公图。书画类有：郑板桥字中堂、伊墨纾小对、吴让之扇面、九成宫帖连裱、精指瘗福铭、黄养萱花鸡柳图、王小梅待渡、赤锂戏水图。瓷器类有：鼻烟八瓶、康熙瓷瓶。牙雕类有象牙烟碟，木器类有红木柜，铜器类有风波铜钵，古书类有书谱、《扬州续志》、《履园丛话》，其它的有眼镜、宋黄筌雕孤。由于笔者知识所限，以上分类不一定准确。

周恩来亲属捐赠的《周氏家训》。

《周氏家训》也对收藏观进行了阐述。认为收藏书画古董要收真品，而且买时价格要便宜，收藏不能贪多，收藏是花钱又费神累人的事情，古董卖的时候又不容易。还认为，家藏各类古铜器、古玉、古瓷、古书、古字画，来之不易，子孙宜世世保藏，不轻示于人。因为人家看见了，就有人会想得到它，有可能会招来祸害。在境遇所迫的情况下出售古玩，要卖给识货的人，要待价而卖。我们知道，我国第一家博物馆是南通博物苑，建于上世纪20年代。显然，写于40年代的《周氏家训》还没有现代博物馆的思想，但我们不能因此而苛求先人。

由于战乱和迁徙，有些古董散佚。建国后，周嵩尧曾为变卖所藏文物、购飞机支持抗美援朝而辗转数月，1953年临终前将这些文物赠给侄儿周恩来。周恩来临终前又将它们全部捐献给故宫博物院。1995年，共计19类23件文物又由故宫博物院移交周恩来纪念馆收藏。

周家对医药有一定研究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周氏家训》告诉人们，周家对医药是有一定研究的。以下只是笔者对此书内容的介绍，所述不能作为医病的依据。

《周氏家训》认为，药不可服用太多。药性大凉的中药如石膏、大黄、黄连、芒硝等，药性大热的中药如肉桂、附子等，药性为发寒热的如麻黄、细辛、浮萍、荆芥等，如果不对症，不可随便服用，即使对症，也不能服用太多。基于同样出发点，补药绝不能随便服用，包括补肾壮阳的药。周嵩尧曾看到有人因为服用人参、鹿茸，背部生了痈疽，导致性命不保。

《周氏家训》中有相当篇幅阐述节制饮食对治病的重要性。指出有病时就要节制饮食，饿时适量少吃一点，不感到饿宁可不吃。病刚好时，更要注意不要猛吃过饱，因为荤腥油腻不易消化。周嵩尧极其推崇陆游的一首诗：“吾闻之古方，有病当鲜食。如其不能尔，金丹亦无益。我老更事多，此语知造极。”他以恶寒发热症状的人为例，指出在发热还没完全退掉的时候，不能多食。饿上一二顿，退热自然容易，出汗也容易，大小便亦容易解。

《周氏家训》认为坐着或者躺着一定要避开风邪，冬天不要经常用火烘手、烘脚。周嵩尧在书中记录了不少的偏方验方。如，中风用同仁堂再造丸或《医林改错》方，袖头风（狐臭）用姜汁治疗。鸡蛋黄熬油，用油和雄黄末搽治疥疮。马齿苋捣烂，厚敷治疗濂疮腿。当然，这些还要由现代医学去检验其疗效。

周家处世观：慎交友、戒烟酒赌行善不贪、俭诚忍

参加捐赠的周恩来亲属。左四为周华凯，左六为周华绂。

慎交友。《周氏家训》认为，人变坏大多数是因为朋友不好而被带坏。如果交到土匪一类的朋友，不单是让人倾家荡产，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嫖友、赌友也害人很深。那怎样知道朋友是好是坏呢？周嵩尧认为，凡是甜言蜜语、谄媚讨好，顺着你，显得和你很亲热的人，就不是好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宁可不交朋友，也不能乱交朋友。对于贤达的人，要多往来。而对于不学好的，必须疏远他们。

戒烟酒赌。周嵩尧在家训中说，他平生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赌博，这让他受益无穷。他要求子孙后代戒烟、戒酒、戒赌。

人要行善，不贪不义之财。周嵩尧一生见过“货悖而入，货悖而出”的事太多，钱从不正当处来，自然也花在不正当之处。他告诉子孙，家里穷时也不能少于五顷田地，富裕也不要富裕到十万块大洋。只要衣食冷暖都可以保证就行。那么钱再多了怎么办？他认为，再有节余就要行善，“赡族戚，充善举，多行公益之事”。

俭、诚和忍。这是《周氏家训》最有意义的地方。周嵩尧认为，节俭是一个美德，当了官的人保持节俭可以养成廉洁的品德，他就会珍惜已经得到的幸福，对于每天的温饱会感到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快乐。如果勤劳而又能够做到节俭，自然可以让家庭兴旺发达。《周氏家训》在说到“诚”时指出，一个说谎骗人的人，被别人识破后就会永远失去别人的信任，实际上是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有心害人的人最后都害了自己。当然也要讲究方法，因为太过直率也容易得罪人，招致别人的怨恨。总之，在与人相处时，要保持谦虚、慎言、慎行和必要的沉默。至于“忍”，周嵩尧认为，“相忍”为第一要诀，“和睦”为最大喜气。忍一忍可以减少许多祸事，那些伤人性命、让人家产破败的事，千万不能去做。人必须有学问技艺，才能随时等待好的机遇。

可以说，《周氏家训》的发现和出版，是周恩来研究方面值得重视的一件事情。了解和研究《周氏家训》，对于进一步研究周恩来思想和独特人格魅力的形成有着一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