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山
(扬州大学 江苏 扬州 225002)
《共产党人》在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中的作用及其当代启示*
张忠山
(扬州大学 江苏 扬州 225002)
抗日战争时期,中共中央在延安创办了党内理论刊物——《共产党人》,以担负起帮助“建设一个全国范围的、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塞维克化的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使命。该刊在抗战时期对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所发挥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强调积极推进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建设;倡导大力加强党的理论教育的制度化建设;主张深入研究中国革命基本问题,把握中国革命基本规律。这些做法和经验对当代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仍然具有一定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共产党人》;党的建设;思想理论建设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国民党顽固派投降、分裂、倒退的危险日益严重;同时,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大量侵入到中共党内来,严重影响着党的巩固和发展。1938年12月,国社党的张君劢发表致毛泽东的公开信,主张取消边区政府和人民军队,认为目前共产党既致力于抗日民族战争,毛泽东等“不如将马克思主义暂搁一边,使国人思想走上彼此是非黑白分明一途”,[1]以此为基,中国各派势力以抗战建国为任,自然易于实现。1939年9月,蒋介石发表《三民主义之体系及其实行程序》一文,鼓吹国民党的一党专政,“要使抗战胜利之日,即为建国完成之时”。[2]应对严峻的党内、国内形势,加强自身的思想理论建设,保持并巩固统一战线,坚持长期抗战,成为中国共产党面临的迫切现实问题。为此,中共中央决定出版党内理论刊物——《共产党人》,以担负起帮助“建设一个全国范围的、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塞维克的中国共产党”[3]的历史使命。《共产党人》杂志于1939年10月创刊,由张闻天任主编,负责审定稿件,编辑出版工作由李维汉负责,“不仅在延安和陕甘宁边区发行,也发行到各敌后抗日根据地,包括新四军抗日根据地,以及国民党统治区的党组织。发行总数在一千份以上。这在当时也算是发行量很大的了”。[4]该刊以党的建设为中心内容,设有论著、支部通讯、乡村通讯、学习通讯等栏,在其存在的近两年时间中,共出版十九期,刊载与传达了中共中央及中央职能部门关于党的建设的指示、决议39篇,发表了毛泽东的《<共产党人>发刊词》、《没有调查者没有发言权》、与张闻天等合著的《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张闻天的《略谈党与非党员群众的关系》、《党的工作中的一个基本问题——了解具体情况》,张如心的《论布尔塞维克的教育家》、《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干部修养问题之一》,罗迈的《宣传鼓动工作笔记》等一系列重要文章,凭借自身的理论水平与正确的政策导向,《共产党人》成为研究当时党的理论建设的重要文献。《共产党人》在抗战时期对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所发挥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思想理论建设是政党的根本建设,列宁指出“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5]革命的理论是革命行动的先导。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经验告诫人们,在全面、深刻理解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基础上,使之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是中国革命胜利的关键。党史上历次机会主义的共同之处在于教条化的理解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于特定时代、特殊条件下做出的个别结论,拘囿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的固有模式与个别经验,未能灵活的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为此,积极推进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装党员干部的头脑,深入研究揭示中国国情的特殊性,以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理论成果作为指导中国革命的指南,是中国革命顺利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
政治上的坚定来自理论上的坚定,政治上的成熟来自理论上的成熟。中共全体党员干部都应刻苦学习革命理论,不断提高自身的理论水平和政治觉悟。坚持“以马列主义理论和策略武装自己,使自己在思想上、政治上、策略知识上,更加坚定和丰富起来”,[6]首先就要从理论上提高党的战斗力和凝聚力。抗战时期大部分党员文化程度低,不能自觉的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知识的现实状况,要求党组织必须加强对党员的教育、灌输,“切实执行六中全会的指示,在党员中尤其在干部中加紧马列主义理论与中国历史社会知识的基本教育与学习”。全体党员干部只有不断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涤荡头脑中残存的非阶级的思想意识和观念,在革命实践中逐渐提高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素养,加深对中国国情的了解,提高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分析问题的能力,增强应对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才能适应不断变化的复杂形势,出色的完成工作任务。为了达到上述目的,“马列主义研究会的工作,必须特别加紧起来,并由它来帮助各级干部对理论问题的研究”。[7]同时,党强调发挥机关领导者在党员的理论教育中的组织监督作用,指出在检查党员的理论水平时,“个人接近的方法,乃是一种关键”。基层党组织的书记担负起“有系统地监督共产党员个人政治自修进程的责任,那末这就可以帮助干部底马克思—列宁主义自觉性底进一步的提高”,[8]并且,可以及时了解和帮助党员干部克服在学习上的困难,纠正其不良的思想倾向。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党员干部,提高广大党员干部的理论水平,系统接受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是加强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基础。
(二)注重中国国情的研究和揭示
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具体国情是中国革命得以发生发展的现实基础。对中国国情的深入研究与规律性揭示,是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重要内容,是党对自身所处历史环境、现实境遇的深层次思考,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认识前提。作为人类社会发展普遍规律性总结的马克思主义,在指导各国革命的过程中必须正确处理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将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理与各国的具体国情相结合。毛泽东在深刻总结了党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强调了认识国情对于指导中国革命的极端重要意义:部分同志所犯的历次机会主义错误都是由于未能总结过去的经验,“对于中国革命的特点,中国革命的规律不了解,对于中国的历史知识与社会知识太缺乏,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中国革命的实践之间,没有统一的理解而来的”。[9]对国情认识的程度直接关系到党的政治路线的成败,也是决定革命策略的理论基础。1939年12月,毛泽东在与张闻天等人合著的《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一文中指出:认清中国社会的性质,是认清中国革命的对象、任务、动力、性质,前途与转变的前提,“就是说,认清中国的‘国情’,乃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基本的根据”。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决定了,“中国革命是包括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性质的革命(新民主主义的革命)与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性质的革命,现在阶段的革命与将来阶段的革命这样两重任务的”,“民主革命是社会革命的必要准备,社会革命是民主革命的必然趋势”。[10]只有认清两个不同革命阶段之间的区别与联系,才能正确地领导中国革命。现实国情决定了这两重革命必须由无产阶级的政党——中国共产党领导才能取得胜利。这一论述是基于历史唯物主义对中国革命得以展开的社会历史条件与发展前途的深度考察,为全党认识中国国情提供了重要理论基础。在此基础上,中共将中国革命分为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两个阶段,采取了分步走的长远战略。
(三)开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宣传和阐释
马克思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认识与改造世界的理论武器,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行动指南,它既是对产生于西方资本主义上升阶段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的原则阐释,又是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条件下指导革命的方法论体系。这一社会发展阶段的差异更加突出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情之特殊性,中国与西方的革命道路得以开拓的斗争形式与应该采取的革命战略不同,中国不可以机械的照搬照抄别国的革命经验。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指出,“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11]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不在于其是一凝固、封闭的教条,而在于其是在特定时代背景下做出的关于革命与建设的具体的科学理论,具有随着时代进步而不断发展的开放性、在不同国家与各自具体国情相结合的民族性。因此,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应是理论联系实际、灵活变通、适时引入民族性的因素,在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基础上勇于创造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理论成果。中国革命曾经一再遭遇挫折,主要是因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缺乏正确的了解,其根源则在于自身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与对中国国情的了解存在不足,治本之策就是在深入学习理论与对国情调查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理论创新。因而,“学习和研究马列主义的理论及其在中国的具体运用”,[12]对于党员干部在工作实践中灵活贯彻执行党的方针政策、深刻领悟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指导革命实践具有重要意义。尤为可贵的是,毛泽东在总结中国革命经验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以我党特别是毛泽东同志的创造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与实践”[13]来教育全党,对党有极其重要的意义。罗迈引用毛泽东在六届六中全会上的发言报告,指出,“‘没有抽象的马克思主义,只有具体的马克思主义。所谓具体的马克思主义,就是通过民族形式的马克思主义,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应用到中国具体环境的具体斗争中去,而不是抽象地应用它……因此,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中国的特性,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待解决的问题’”。[14]这一论述,明确了全党同志实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责任,提出了在理论与实践层面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双重命题,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全党对实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的认识和自觉。抗战时期党的理论建设的最大成就是毛泽东思想的科学体系在多方面展开而达到成熟。作为中国革命经验和理论原则系统总结的毛泽东思想被抽象的概括,是党的理论建设和革命实践全面展开的结晶。该刊在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的概括与研究方面也作出了应有的贡献,突出了其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理论品质。张如心指出,毛泽东在中国革命的伟大实践中,“在中国革命诸问题的理论和策略上,都有了许多不容否认与不容忽视的创造性马克思主义的贡献”;用中国语言和民族风格来表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创新性成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飞跃作出了重要贡献,在上述认识的基础上,最早提出了“毛泽东同志的思想”[15]这一科学命题。在这一科学理论指引下,中国共产党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这是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的丰富与发展。
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较为系统、深入的学习与对中国国情的长期调查研究,在二者结合的基础上创造出中国革命经验的系统总结,产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党的理论建设相互联系又有区别。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过程紧密联系于党的理论建设的实践展开,党的理论建设需要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作为思想材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需要以党的理论建设作为基础和前提;党的理论建设的不断深入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萌芽与后续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不断发展成为体现党的理论建设发展的载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有机统一于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发展的实践,并且随着中国革命实践的展开而不断深化。明确了二者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辩证关系,党的理论建设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一同迈入了健康发展的康庄大道。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客观环境的复杂及党员干部理论水平的不足,迫切需要加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党在理论上不断成熟的同时,在加强思想理论建设方面的各项措施也进一步完善,不断走向制度化。该刊发表的一系列中共中央与中央职能部门的指示、决议,主要是从以下几方面作出努力与探索的:
(一)确定党校作为理论教育的主要组织架构
党的理论教育工作需要特定的组织机构来承担。党校作为培养、教育党员干部、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主要阵地,在提高党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宣传贯彻党中央的指示精神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共产党人》第五期刊出的《中央关于办理党校的指示》指出,“为了巩固与发展党”,各地党组织均应创办党校以加强对党员干部的理论教育,“各级党校的基本任务是以马列主义的理论与实际来教育干部”,因此,其组织形式与机构设置应服务于这一任务。教学方面,应以循序渐进,“由少到多、由浅入深、由中国到外国、由具体到抽象为原则”;“学习方法应采取在教员指导下以个人自习为主的原则”,“求得理论与实际的一致,是党校教习的中心目标”。因此,“应该使学生切实了解马列主义的精神和方法”,[16]并结合自身工作实际深刻领会党中央的各项政策和决议,不断提高自身的理论水平。作为对党员干部进行理论教育的主要组织架构,党校的教育与培训机制应常态化,“每个党的干部经过相当时期的工作后,进党的学校去学习,以提高理论水准是非常必要的,尤其在根据地内办党校办训练班及政治军事学校,大批的培养干部是非常必要的。应当逐渐使党校正规化,提高党校的质量”,[17]同时,党校针对党员干部的工作职能,实行逐级训练的方法,“分局党校训练地委、县委一级干部;边区党校主要是训练县、区两级干部。各地委的训练班,则主要是训练支委或区委的干部。县区级的训练班,主要是训练支委、小组长和普通党员”。在教育原则上,“较高级的是注重实际工作教育,培养各级有独立工作能力的干部,深入马列主义理论。而初级的,则是党的基本教育,为提高文化水平而奋斗”。[18]在训练内容和课程上,指示要求,根据培养目标的不同而设置不同的课程,务使教育内容适合各个党员工作的实际需要。这种因材施教、切合实际的教育机制对于当前党内教育的开展,具有很现实的借鉴意义。
(二)着手理论教育方式与方法的制度化
中共中央与中央职能部门不仅提出了理论教育的原则与要求,而且在教育方式与方法上作出具体指示与规定。首先在教学方法上,针对党员干部理论水平与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的状况,中央书记处将党的干部分为“有相当文化理论水准的老干部;文化理论水准都较低的老干部;有相当文化水准的新干部;工农出身的新干部”四类,并依据各自实际情况,开设不同的学习课程。对文化理论水平较高的老干部开设“联共党史、马列主义、政治经济学、哲学”等系统、深奥的理论课程,加强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学习;而对于文化理论水平较低的新干部,则要求从提高文化水平入手,“文化课与党建同时并进,文化课须提到能读普通书报,党建学完则学中国问题”。其次为保证教学的顺利进行及学习效果,中央规定干部教育所需教材由中央与高级党部负责解决,教学进度适当安排,要求“全党在职干部必须保证平均每日有两小时的学习时间,非因作战或其他紧急事故不可耽搁。各个环节的负责干部必须以身作则的保证之”。[19]为了提高学习效率,形成良好的学习氛围,还规定将马克思的生日定为学习节,每年举办一次,检验理论教育的成果并奖励先进,推动理论教育在奋勇争先的竞赛氛围中顺利开展。为加强党员干部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局势的关注与了解,提高其策略水平与应对能力,中央还要求所有党员必须经常研究以党报为主要材料的时事问题,军事干部还需研究军事理论,作为党的理论教育的方法策略之一。
(三)注重教学与管理的规范化
为便利理论教育的教学与管理,中央要求党校主管部门应慎重挑选从事理论教育的师资人员,规定有一定的专职人员从事教学工作,机关领导同志应经常给予指导或讲授课程。理论教育的学习主要是以个人自学和教师讲授为主,以求得理论与实际的统一。为保证学习效果,规定每天应保证八小时的学习时间,三小时用来上课,五小时用以个人自学或集体探讨。在教学原则上,规定重视教学质量,“以达到学生对所学的功课真能切实懂得之目的”。在党校的管理上,“可采取党与行政合一的制度,校长由党委的负责人兼任,校长下设一总支委管理校内一切日常工作”,总支委可下设分别管理教务、组织工作与后勤事务的教育科、组织科、总务科。为加强对学员的教育管理,在班上设立支部,协助总支委工作,从学员的日常学习与言行中,考察其党性修养。同时在党校学习中对于理论与思想问题应充分发挥民主,“提倡敢于怀疑、敢于提出问题、敢于发表意见与同志的辩论问题的作风”,[20]对于不同意见和错误倾向,应采取辩论和说服的民主方式来解决,而不能打击和压制。为加强对干部理论教育的监督力度,从一九三九年五月开始的一年时间中,中央相关部门对延安在职干部的教育情况进行过三次大规模的检查,每次都及时总结经验教训,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指示意见。[21]切合实际的教学原则与规范严格的管理制度,使得这一时期党的理论教育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随着中国革命实践的系统展开和党的建设经验的总结,党在这一时期加强思想理论建设的具体措施,总体走上了制度化、规范化的轨道。在党中央的高度重视与关怀下,党的理论教育部门从组织机构、教育方式与方法以及教学与管理的规范等方面展开了一系列的努力与探索,为以后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历史经验。
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在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国内各阶级阶层群众联合一致抗击外敌入侵的时代背景下,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民族民主联合战线。但是,中国共产党警觉地认识到,在国共合作、全民抗战的形势下,国内原有的阶级矛盾与阶级斗争并没有消失,它们在一定条件下还有爆发甚至还有激化的可能。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错综复杂、互相交织的图景,迫切需要中共加强对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研究与规律性揭示,提高党自身的理论水平和应对复杂局势的策略水平。《共产党人》关于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研究和论述,主要揭示了如下几个方面:
(一)建立统一战线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敌强我弱的力量对比,要求中国革命必须团结一切可能的力量,结成民族统一战线;产业落后的现实,决定了统一战线的主体是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群众。“由于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发展不平衡的国家,半封建经济占优势而又土地广大的国家”,[22]现实国情规定了中国革命的性质、对象、动力与领导者。作为新民主主义时期革命动力之一的民族资产阶级革命性与软弱性的二重性决定了其无力担负起领导中国革命的重任。中共“不了解中国资产阶级的这种二重性,就不能了解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与党的建设”,[23]就会导致一切联合放弃斗争,或者一切斗争放弃联合,忽视其革命性或放弃无产阶级领导权的机会主义错误。帝国主义国家之间以及它们在争夺中国利益中的矛盾,使得依附于帝国主义的国内不同买办集团之间存在着尖锐矛盾。当中国革命的主要矛头指向某一个帝国主义国家时,依附于别的帝国主义的买办集团也可能有限度地参加反对这个帝国主义的斗争。为了削弱敌人,壮大革命力量本身,有团结并与这样的买办集团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必要与可能,并在一定条件下保持这种联合状态。无产阶级领导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就是由于中国现实的国情、社会形态与社会结构决定的,这是中国革命的突出特点。资产阶级的剥削本质决定了其政治理想是建立一阶级专政的国家,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统一战线中必须妥善处理与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又联合又斗争的关系,时刻警惕其破坏统一战线、出卖人民革命的阴谋,并采取正确的斗争策略以应对突发事变的发生。
(二)开展武装斗争的原则与策略
在中国这样一个对外没有民族独立、国内没有民主自由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和平改良道路已被历史证明是行不通的。近代以来的中国实质上处于世界列强的共同统治之下,要想获得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必须以武力打破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强加在中国人民身上的枷锁。抗日战争时期,亡国灭种的紧迫局势,促使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民奋起抗争,全民族在武装反抗日本侵略者与亲日派的旗帜下,空前地团结起来。毛泽东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中指出,到目前为止,“我们党的政治路线与党的建设,是密切联系于这一斗争形式的。离开了武装斗争,离开了游击战争,就不能了解我们的政治路线,也就不能了解我们的党的建设”。[24]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的交织重叠,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只能以武装斗争的方式求得生存、发展,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应有地位。党领导的武装斗争就是为着服从抗战建国这个目标,坚持与民族敌人殊死搏斗,同时督促同盟者能够比较长时间地留在统一战线阵营内,以斗争之手段求得团结抗战建国之目的,这是武装斗争在抗日战争时期所担负起的双重任务。正确地认识了二者的关系,就学会了妥善处理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的复杂关系,孤立地看到其中一方面而不及其余,就会模糊中国共产党在当前阶段的政治路线,重蹈机会主义的覆辙。
(三)加强党的建设的目标要求
抗战以来,中国共产党的新组织不断涌现,但是这些新组织“还不能说是广大群众性的,还不是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都巩固的,还不是布尔塞维克化的”。[25]大批的新党员干部缺乏革命经验,对于中国的社会历史状况、革命特点与规律知之甚少,加之文化理论水平的不足,使得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自觉性还很缺乏。因此,加强党的建设,巩固党的组织,提高党员干部的思想理论水平,不能不成为党在复杂环境中需要完成的严峻任务。在民族统一战线的环境下,大量小资产阶级成分的党员入党,非无产阶级的意识和作风在党内起着溶解党的组织和革命宗旨的恶劣影响。阶级敌人与民族敌人派来的特务分子也乘机混入党的组织,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声浪日益喧嚣,严重危害着党组织的巩固。极端复杂的党内外局势,不仅对加强党的组织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对加强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正确处理好与同盟者的统一战线关系的策略水平也提出了新要求。党的建设成为这一时期维护统一战线、坚持敌后抗战的决定因素。一个在理论上更加布尔什维克化、在组织上更加巩固的共产党,成为当时党的建设的目标要求。
中共通过对于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三大基本问题的规律性揭示,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战略与策略的基本原理在中国社会历史环境中实际运用的经验总结与指导方针,上升为“切合中国革命需要领导中国革命实践的一贯完整的政治路线”。[26]回顾党的历史,可以得出“统一战线与武装斗争,是战胜敌人的两个基本武器。统一战线,是实行武装斗争的统一战线。而党的组织,则是掌握统一战线和武装斗争这两个武器以实行对敌冲锋陷阵的英勇战士”[27]的结论。这是被历史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理论的深刻阐释,学会正确的处理这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就掌握了中国革命特殊性与普遍性的辩证规律,就正确的理解了中国革命的基本理论问题。中国革命基本问题是党在长期革命中总结经验教训得出的伟大成果,是教育党员干部加深对中国革命规律认识的理论总结,极大地促进了党的理论水平的提高。
《共产党人》作为抗战时期从事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重要刊物,在其存在的近两年时间内,忠实履行着毛泽东在《发刊词》中赋予的致力于党的建设这一“伟大的工程”[28]的历史使命。该刊在强调积极推进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建设、倡导大力加强党的理论教育的制度化建设、主张深入研究中国革命基本问题、把握中国革命基本规律等诸多方面发挥了重大引导和启发作用。它在忠实的完成了阶段性任务后,于1941年8月宣告终刊。有学者指出,1941年中共中央对报刊杂志的整顿治理和保密工作的需要、根据地的经济困难以及人力物力的不足等因素共同导致了该刊的停办。[29]然而,历史的尘埃掩盖不了《共产党人》在当年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中所闪射出的真理性光芒,该刊的著述和宣传,对当代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仍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一)坚持马克思主义时代性与民族性的统一
马克思在谈到哲学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时就已指出:“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因此,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时代,那时的哲学不仅在内部通过自己的内容,而且在外部通过自己的表现,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30]注重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代性是马克思主义者的传统。但是时代性仅仅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发展趋势,没有解决马克思主义的普遍性与各国具体国情与社会实际的特殊性的辩证关系问题。广大党员干部,“学习马列主义理论唯一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中国问题,为了改造中国社会,完成中国革命”,[31]因此其所处的具体环境是中国这个带有特殊性的社会,必须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因此,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代性与民族性的统一,立足于中国社会实践的土壤中,深刻反映党的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及时提出应对措施,正是广大党员干部在实践中需要完成的任务。中国共产党已经从革命党转变成长期领导国家政权的执政党,并且是在一个发展中大国和全球化外部环境中领导现代化建设事业。历史方位的改变要求党进一步加强自身建设,以增强应对复杂局势的能力,提高拒腐防变与掌握国家政权的能力。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提出,“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同时,要更好的应对国内外局势的变化,“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更好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实现党的十七大描绘的宏伟蓝图,必须进一步加强和改进自身建设”。[32]在党的思想建设方面,必须按照以科学理论武装、具有世界眼光、善于把握规律、富有创新精神的要求,把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这个重大而紧迫的战略任务抓好,切实提高全党的思想理论水平。全会作出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党的建设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要求重点从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最新成果武装全党,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教育,努力建设学习型党组织等方面着手。在当前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中,要牢牢坚持和把握当年《共产党人》曾为之作出重大努力的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以解放思想为先导,既要反对各种形式的主观主义和形而上学,又要强调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在实践中检验真理、坚持真理、发展真理。
(二)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应富有创新性
实践是理论的源泉,永不停息的实践创造出不断发展的理论。正如马克思所说:“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33]党的建设实践是不断变化的,“新的事物提出许多新的问题、新的任务,适应着这一点,理论也应不断地发展提高,没有理论便会丧失对于新事物的知觉,对于新的规律性的把握表示无能”。缺乏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素养,是部分党员干部固守狭隘的局部经验,缺乏政治敏锐性的根源之一。[34]理论必须随着实践的变化、发展而不断完善自己,适时进行创新,这一论述的真理性已被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所证明。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实践的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也应创新自己的内容与表现形式,形成新的判断与结论。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大力倡导下,不断以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结合的成果推进党的理论建设。新时期,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指导,立足中国国情,以客观现实为切入点,以当代中国的发展为主旨,以实现党的政治路线为归宿,针对现代化建设中的弊端和问题,不断提出创新性的理论。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提出,为了适应时代变化的要求和国内局势的变化,必须“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以往的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基础上,“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提高运用科学理论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能力,使党的理论和实践始终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35]促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的飞跃。马克思主义的开放性特征,使其具有随着时代变化而不断完善自身、丰富自身的理论品质,这也是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建设能够顺应时代发展要求,富于创新性的理论基础。当年《共产党人》的创办及该刊的办刊实践,就是有力的历史证明。
(三)围绕党的政治路线来指导党的思想理论建设
政党是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是维护阶级利益,实现阶级的政治理念与意志偏好、践行阶级使命的行之有效的手段和工具。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阶级使命决定了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必须围绕着党的政治路线来进行。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必然要求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服从、服务于党的政治路线。毛泽东指出:自中国共产党建立之日起,“党的建设过程,党的布尔塞维克化的过程,是这样同党的政治路线密切联系着”,[36]以至于党的建设的成败决定了党的政治路线的正确与否。提出党的建设必须密切联系党的政治路线是指导党建的根本原则,建设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党是实现政治路线的根本保证,完成这一艰巨的伟大工程是摆在全党面前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在当代,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仍然要围绕着党的政治路线来展开。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把党的建设与党所领导的建设事业紧密结合起来,“党的建设必须紧紧围绕和服务党领导的伟大事业,按照党的政治路线来进行,围绕党的中心任务来展开,朝着党的建设总目标来加强,着力提高党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37]中共十七大以来,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新一届党中央领导集体带领全党继续高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旗帜,在中国的现代化发展道路上阔步前进;坚持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武装全党,指导改革和建设的实践;深刻入学习与贯彻科学发展观,不断推动全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继续以改革创新的精神全面推动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这一切,已经证明并将继续证明当年《共产党人》创办者们所期待的党的建设的伟大目标正在实现之中!
实践永不停息,指导实践的理论亦应随着实践的发展不断灵活应用、创新。作为领导中国现代化建设事业的执政党,中国共产党自身的思想理论建设的成败得失,深刻影响着中国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必须立足中国社会实际,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理论成果为指导,秉承开拓创新的优良传统,努力使指导党的建设的思想理论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实践,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的飞跃。党的思想理论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的丰富和发展,是党在自身发展历程中一脉相承的理论体系,体现了历史发展的连续性与创新性,因此,还应从历史中汲取智慧。党领导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事业的波澜壮阔、曲折复杂的丰富实践,在党的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为党最终完成自身的历史使命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教训。作为党在延安时期重要理论刊物之一的《共产党人》,实际上发挥着引领党的理论建设的特殊作用,为今天提供了研究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微观视角,藉以本文作为研究该刊对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相关论述的抛砖引玉之作,希望能对延安时期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研究略尽绵薄之力。
[1]张君劢.致毛泽东先生的一封公开信[J].再生,193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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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铭 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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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1071(2010)05-0068-08
2010-08-27
张忠山(1985-),男,山东德州人,扬州大学社会发展学院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共党史党建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