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引发的对公允价值计量的思考*

郭晓莉,段容谷

金融危机引发的对公允价值计量的思考*

郭晓莉1,段容谷2

(1.山西农业大学经济贸易学院,山西太谷030801;2.中北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山西太原030051)

金融危机下,公允价值计量受到广泛关注,支持者认为公允价值是金融工具最有效的计量方式,反对者认为公允价值在危机时期会加剧危机的程度。文章回顾了公允价值计量的发展历程,分析了以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产生的顺周期效应及对金融稳定性的影响,最后提出我国应根据国情适度运用公允价值。

金融工具;顺周期效应;公允价值

0 引 言

何谓公允价值?美国财务会计委员会(FA SB)将公允价值定义为:“市场参与者假设在计量日的有序交易中,卖出资产所收到或转移负债所支付的价格”。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 SB)将公允价值定义为:“在一项公平交易中,熟悉情况、自愿的双方交换一项资产或清偿一项债务所使用的金额”。我国会计准则将公允价值定义为:“在公平交易中,熟悉情况的双方自愿进行资产交换或债务清偿的金额”。综合上述几种定义,公允价值具有以下特点:①交易是公平的;②计量日的价格是估计价格。③双方是自愿进行交易的。

1 公允价值计量的产生与发展

最早提出公允价值概念的是美国会计学家W illiam Paton。在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公认会计原则将公允价值引入几项公告。由于大量衍生金融工具的出现,历史成本计量越来越暴露出其不足,这使得美国会计界对公允价值开始进行深入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美国爆发的“储蓄和贷款危机”更加暴露了历史成本计量金融工具的缺陷,从而使公允价值得到了大家的青睐。当时,储蓄和贷款协会(以下简称“储代协会”)为了筹集资金,高息揽储,再将其资金以固定利率长期贷款的形式发放给借款人。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由于受到通货膨胀的影响,市场利率不断上升,致使很多储代协会以固定利率发放出去的贷款利息收入低于其为吸收存款而支付的利息,从而使得储代协会遭受损失。一些财务状况恶化的储代协会冒险投资一些风险大的金融工具,结果却使其陷入更大的财务困境。此次危机最终导致400多家金融机构破产,美国政府花费了1000多亿美元进行援救。而采用历史成本计量,这些金融机构在倒闭之前的财务报告上依然显示良好,根本看不出其财务恶化的迹象。投资者认为,以历史成本计量为基础的金融机构的财务报告不仅没能为金融监管机构和投资者提供可靠而相关的财务信息,反而误导投资者做出错误判断。如果在储贷行业采用公允价值计量,金融监管机构和投资者就会及时发现这些金融机构存在的问题,能够及时采取措施,进而减少金融危机带来的损失。此次危机促使FA SB认真考虑金融机构采用历史成本计量是否合适。

20世纪90年代,衍生金融工具的发展和大量创新彻底动摇了以历史成本计量金融工具的地位。因为这些衍生金融工具几乎没有初始投资,但在杆杠作用下,其价格在后续期间很可能会发生较大变动,而对于衍生金融工具的价值变动,历史成本却无法准确反映。面对这种情况,1998年6月FA SB发布了SFA 133号准则,准则规定所有衍生金融工具按公允价值计量并将其变动计入损益。截止2004年底,FA SB发布了60个与公允价值有关的会计准则项目。2005年,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的工作目标是完全实施公允价值会计。2006年,FA SB发布SFA 157号准则,明确提出对金融资产采用公允价值计量。

2 金融危机背景下对公允价值计量的争议

2007年以来,美国的次贷危机不断向金融领域传导,最终导致美国金融危机的爆发,并影响到全球的金融稳定和实体经济的发展。由于金融危机的损失不断加剧,人们开始分析金融危机产生的根源。惨遭损失的美国金融界把危机的原因归咎于美国会计准则,认为公允价值会计加剧了此次金融危机。

在金融机构中,次级贷款已融合了信用风险,次级贷款证券化成为高风险的金融衍生产品[1]。金融机构持有大量类似这样的高风险的金融资产,这些金融资产在财务报表中以公允价值确认。在金融危机的情况下,很多金融资产找不到活跃、有效的市场,金融产品的价格纷纷下跌,因而市场价格并不能代表公允价格。美国金融界认为,在市场价格大幅下跌和市场定价功能丧失的情况下,美国会计准则要求金融产品按公允价值计量的规定,会导致金融机构过分按市价减计其资产,从而造成其资产价值大幅缩水和资本充足率下降,这使得金融机构进一步大量抛售其资产以补充流动性,从而使市场交易陷入价格下跌的恶性循环之中,进而加重了金融危机。据此,有人指出,应该立即停止使用SFA 157号准则,重新采用历史成本会计。

2008年美国国会通过的《紧急稳定经济法案》要求美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SEC)对SFA 157号准则和公允价值会计进行调查,并在极端、必要的情况下停止执行该准则。SEC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此次金融危机的根源不是公允价值,而是错误的贷款决策、不恰当的风险管理和监督方式,但公允价值计量有待改进。2009年7月28日,FA SB和IA SB联合成立的金融危机咨询委员会(FCA G)发布公告,认为公允价值不是导致此次金融危机的根源,而且对此次金融危机也没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3 金融工具采用公允价值计量的影响

运用公允价值对金融工具进行计量,具有如下影响:

3.1 顺周期效应

公允价值计量具有显著的“顺周期效应”。在金融危机时期,金融资产的市场价格大幅缩减,若采用公允价值,会造成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公允价值会计迫使持有大量金融资产的金融机构按市价减记其资产价值,资产价值的大幅缩水会使存款人对其存款安全表示担忧,金融机构必须进一步注资来追加保证金,保证存款人的存款安全;另一方面,金融机构资产缩水导致其资本充足率下降,这就要求它要补充资本金,以达到监管机构要求的资本充足率,但此时金融机构融资是很困难的,如果它无法及时获得资金进行补充,就会被迫在非活跃市场上出售其资产,使金融产品的市场估值继续下跌,进而产生更多的保证金和资本监管要求,促使金融机构不得不在非活跃市场上出售更多资产,从而造成市场价格进一步下跌的恶性循环,最终使得这些资产的市场价格远远低于其内在价值,这就是“顺周期效应”。

当金融市场稳定运行时,公允价值会计可以合理的反映公司的资产状况和经营业绩,而且不会造成会计报表上资产和收益账面价值的大幅变动。但是,当市场价格大跌时,公允价值并不能公允的反映资产的价值,而且公允价值计量的“顺周期效应”会把问题扩大化。美国银行家协会认为,在正常的市场情况下,公允价值能够动态而合理的反映资产价值[2]。当市场情况演变成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危机时,危机中的甩卖价格无法客观反映资产价值,如果以此为基础计算价值和减值准备,会使报表上的财务状况恶化,进而促使金融机构进一步抛售资产,使市场陷入恶性循环。

3.2 对金融稳定性的影响

在活跃市场下,公允价值是金融工具最相关的计量属性,而对衍生金融工具这类动态资产来说,公允价值是唯一相关的计量属性,市场价格能够反映资产未来盈利能力。但在金融危机期间,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的互动关系导致金融资产的价格急剧波动,并且公允价值无法合理反映金融资产的未来盈利能力,而只反映了现时市场资产流动性的强弱。在这种情况下运用公允价值会计,资产价格的不确定性就会在会计报表中反映出来。公允价值会计和清偿力监管要求由于资产负债表的调整而引发的价格预期波动形成了逆反馈效应,进而加大了价格波动性,引发金融不稳定。

公允价值是交易双方对资产的市场价格的判断,市场环境是复杂的,尤其在缺乏活跃市场的情况下,凭会计人员的职业判断得出的结论不一定公允,而且会受到会计人员主观因素的影响,所以公允价值的可靠性较差。在金融危机时期,金融工具的流动性减弱,缺乏活跃市场和有序交易,可观察的市场价格已很难找到,此时只能采用估值模型来估价。但很多模型是在经济形势稳定的情形下设计的,没有考虑到危机时期的有关风险因素,所以在流动性严重不足的特殊时期,采用这样的估值模型所得出的公允价值将更不可靠。而且目前存在不同的估值模型,有不同的技术参数,因此存在“模型的不确定性”。另外,公允价值选择权的应用及金融机构应用的程度也带来了对手不确定性风险。基于策略博弈和A kerlof(1970)柠檬不确定性理论,Plantin(2009)使用“持有与变现的学习模型”认为不确定性的存在导致公允价值会计也会加大宏观金融的不稳定[3]。

4 对我国运用公允价值的启示

在当前公允价值计量受到诟病的情况下,我国应适度运用公允价值计量。这一方面是因为我国会计准则已实现了与IA SB的实质性趋同,IA SB广泛运用公允价值,所以我国会计准则应坚定不移的采用公允价值;另一方面,运用公允价值应适度。这是因为:首先,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还不完善,某些领域还缺乏活跃规范的市场,所需数据资料难以取得,造成公允价值计量在实际运用中的困难;其次,到目前为止,我国还没有一套有效的运用公允价值的理论框架或指南为其具体运用提供科学依据,公允价值计量还未形成一套规范、科学的体系,因而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采用,不宜全面使用[4]。

目前我国的金融工具和衍生金融工具还相对较少,应运用公允价值对其进行合理的计量。鉴于以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有不利影响,但公允价值是金融工具最相关的计量属性,最能反映经济情况,且会降低会计的复杂性,提高会计信息的相关性,增强财务报告的有用性。因此,应把公允价值作为金融工具的计量基础,金融资产和金融负债都以公允价值计量且在资产负债表中列示。由于以公允价值计量且其变动计入损益会加大利润的波动性,因此不能把所有的公允价值变动全部计入净利润,公允价值变动应计入其他综合收益。

在运用公允价值的同时,应加强监管,完善相关的信息披露。公允价值的确定有赖于会计人员的职业判断,这就为会计人员利用公允价值操纵企业利润留下了空间。因此,为了确保公允价值计量的准确性,一方面应提高会计人员的素质,另一方面要对其加大监管力度。

[1]葛家澍.关于公允价值会计的研究[J].会计研究,2009(5):6-9.

[2]于永生.金融危机背景下的公允价值会计问题研究[J].会计研究,2009(9):22-24.

[3]徐晟.金融稳定性与公允价值会计准则的优化——基于动态减值准备的思考[J].会计研究,2009(5):14-15.

[4]刘思淼.公允价值计量的发展与监管启示[J].会计研究,2009(8):22-23.

On Fair Value Measurement under the Current Financial Crisis

GUO Xiaoli1，DUAN Ronggu2
（1.College of Economic and Trade，SanxiA gricultural University，Taigu 030801，China；2.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rth University of China，Taiyuan 030051，China）

Under the current financial crisis， fair value measurement is subject to much attention.Supporters believe that fair value is the most effective way for financial instruments，but opponents argue that fair value would aggravate the crisis level.This paper reviews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the fair value and analyzes the procyclicality and the impact on financial stability that financial instruments are measured by fair value.Finally，it concludes that fair value should be properly used in China.

financial instruments；procyclicality；fair value

F235.2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0.02.012

1673-1646(2010)02-0055-03

2009-11-12

山西农业大学创新基金项目资助(412556)

郭晓莉(1975-),女,讲师,硕士,从事专业:会计理论及实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