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比较教育研究的发展

王春兰 陈 昆

[摘要]比较教育经历了历史主义研究范式——实证主义研究范式——文化相对主义研究范式——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在新世纪全球化背景下，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正逐步成为比较教育研究的趋势。本文通过不同时期研究范式介绍，希望能够更深入地理解比较教育学，更好地把握比较教育学的发展趋势，促进比较教育的发展。

[关键词]比较教育；研究范式；历史主义；实证主义；文化相对主义；多元文化主义

中图分类号：G6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09)04-0132-02

范式也可以叫做“规范”，是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在批判归纳主义与证伪主义观点的基础上提出的新的科学发展模式中的核心概念。范式指的是科学共同体成员所共有的一切信念，是常规科学所赖以运作和成立的理论基础和实践规范。从这个意义上说，范式提供了一个思维的框架，这个框架规定了某个学科研究的对象和研究的方法，使其区别于其它学科。一个学科的范式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纵观比较教育学科的发展历史，我们可以看到比较教育几个有代表性的研究范式。

一、历史主义研究范式

在比较教育形成阶段，并没有形成科学的研究范式，直到比较教育的制度化阶段，萨德勒首先在比较教育中应该采用历史主义研究范式。康德尔和汉斯进一步继承和发展了萨德勒的观点，形成了比较教育的历史主义研究范式。比较教育的历史主义研究范式，不是单纯地移植别国的经验，而是通过研究某个国家教育发展的历史进程，进行阶段性的比较，探寻别国教育发展的影响因素和发展趋势。

萨德勒在《我们从对别国教育制度的研究中究竟能学到什么实际价值的东西》中，论述比较教育的研究要通过分析文献，以直觉和历史的方式，去挖掘教育背后的影响因素。他认为校外的事情比校内事情更重要，一切好的教育都是在国家的历史中形成的，只有在对国家发展的历史中分析比较才可能找到。

康德尔认为比较教育是教育史的延续。他更注重对产生和影响各国或地区教育问题的因素进行纵向分析，提倡对历史背景进行分析。康德尔用历史学的方法来进行比较教育研究，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历史主义研究范式占据这个时期的支配地位。

汉斯在《比较教育的历史研究法》一文中阐明了历史主义研究对比较教育研究的重要性。汉斯深受萨德勒思想的影响，他认为历史背景是对任何比较资料的解释所不可或缺的。他还认为比较教育的目的是以历史为背景，逐一研究各国教育制度以及这个教育制度与民族文化的关系。

历史主义研究方法的优点是不局限于单纯地描述现象和直接移植教育制度，而是从历史的角度去分析不同国家和地区教育制度的生成和发展，揭示教育发展的动因和发展趋向，有重大学科方法论意义。但是历史主义研究范式是定性的、人文主义的研究范式，无法量化，不能够反复论证，科学性受到了质疑。

二、实证主义研究范式时期

历史主义的研究范式虽然有助于我们解释教育现象背后的因素，但是无法量化，无法证明因果关系，无法反复论证，因此其科学性遭到了质疑。因此有学者将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引入比较教育学中，希望能够使比较教育科学化。所谓实证主义研究范式，是建立在严格的科学实验基础之上，以严密、系统的数据分析进行教育研究，经得起进行反复检验的研究范式。推崇实证主义的比较教育学者有朱利安、安德森、诺亚和埃克斯坦。这些学者都希望通过跨国的比较研究找出教育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关系以及教育和社会及其它子系统之间的关系。比较教育从历史主义研究范式时代进入实证主义研究范式时代。

早在比较教育形成阶段，比较教育的始祖朱利安，就倡导实证主义范式。他不仅把研究教育的视野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扩展到欧美国家；而且还借用自然科学的一些方法来研究教育问题。受到实证主义哲学的影响，朱利安希望把教育研究变成一门可重复验证的科学。朱利安提出：“任何一门科学，任何一门艺术，都是由事实和观察组成，教育也不例外。所以也像人们为其他知识分支所做的那样，显然有必要为教育这门科学建立事实和观察的库藏，其中藏品要列出分析表，以便排列分析，从中演绎出一定的原则和明确的规则，使教育成为近乎实证性的科学，避免它被委弃于狭隘局促的视野，避免它的领导人的任性武断。”在实践中，他主张调查研究应采用问卷法来进行。在当时没有得到重视，实证主义研究范式也没有发展起来。

而使实证主义研究范式在比较教育得到重视的是芝加哥大学比较教育中心首任主任安德森，他认为比较教育的最终目的必须像社会科学一样提出反映因果关系的系统知识，即形成分析的结果，得出规律性的概括。安德森提出的系统化、社会科学化的比较教育研究在欧美获得了强大的支持，使假设—检验方法成为比较教育的基本知识框架。

诺亚和埃克斯坦是实证主义的最忠实的拥护者，他们试图把比较教育的科学化和规范化推至极致，他们尤其关注实证分析的程序问题。他们认为比较教育学的基本研究步骤应该是：确定问题；建立假说；概念的操作化和指标的确定；选择个案；收集资料；处理数据；检验假说；解释结果。

不可否认，实证主义研究范式使比较教育更具有科学性。但是比较教育学不是自然科学，实证主义研究范式也不可能解决教育中的所有问题。而且比较教育的特色就在于对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比较研究，有区别才有比较，过度的实证主义使得这种区别趋近于零，不利于比较教育学科的发展。

三、文化相对主义研究范式

实证主义在促进比较教育的飞速发展的同时存在一些缺点，比如过度推论，以偏概全等。因此，比较教育学者提出文化相对主义研究范式，来反对实证主义研究范式。文化相对主义反对实证主义的普遍性，认为对不同教育作普遍性的概括是不可能的，任何教育都是特定文化社会背景的产物。因此比较教育不仅仅要研究教育本身，更重要的是要研究决定教育各种社会因素和文化作用。

比较教育中的相对主义研究范式，指在教育研究中不存在普遍适用于所有国家的教育规律，各国的教育都是相对的。教育研究要以异文化的价值观和认知方式为参照系统来认识异文化的教育现象的研究方式。文化相对主义者认为，每一种文化都是不可重复的独立体系；每个民族都具有特殊文化传统，与其他民族的文化传统和价值标准无法比较；绝对的价值标准是不存在的，各民族的文化在价值上都是相等的。其理论的逻辑结论是：人类历史不存在共同的规律性和统一性，各文化价值之间没有达到共识的可能。

相对主义的学者在研究方法上，往往采用访问法、民族志、人类学方法。他们认为要评价某个国家或民族的教育问题，研究者应该作为这个国家或民族中的一员生活一段时间，在适应了他们的生活习惯之后，把这种异文化的价值观、认知方式打包放在自己的大脑当中，用这种新大脑来观察和思考教育问题。埃德蒙·金认为不存在任何各种教育都具有的普遍

规律，他在其著作《别国的学校和我们的学校——今日比较教育》中对所选国家的教育分析，都是来自于他在那个国家的生活经历。

相对主义的研究范式非常重视对异文化的尊重和理解，同时也揭示了民族文化对教育的作用，避免了盲目照搬他国教育模式，提倡创建本国特色的教育。这些对比较教育学来说有着积极的意义。但是，相对主义范式存在一个无法克服的悖论。相对主义认为一切理论都是相对的，“一切理论都是相对的”这句话也是相对的，那就不能认为一切理论都是相对的。此外，相对主义否认教育上有达成共识的可能，认为研究者可以对异文化教育进行观察，但是不可以对它作为价值判断。这种过分强调差异性，而忽视相似性的后果导致对自身文化内部的问题放任自流，不去借鉴学习别的文化当中的优点。四、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

进入21世纪，全球化已经十分明显，人们不太可能孤立起来，坚持单一的世界观、知识观与方法论，文化相对主义已经不能适应社会的发展，多元文化主义进入了研究者的视野。多元文化主义产生于西方的“民主权力运动”，它要求消除民族歧视，改变弱势群体生活状况。后来，随着全球化的加速发展，这一种运动逐渐发展成一种理念。多元文化主义是对普遍主义和相对主义的扬弃。多元文化主义主张尊重和理解异文化价值观，提倡国际文化交流合作，最终达到世界共同进步。多元文化主义顺应了时代的需要，因此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成为比较教育研究范式的主流。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既认同普遍主义，认为存在有绝对真理，但是承认不同文化存在差异；也肯定相对主义，尊重异文化，但是支持研究者对异文化可以作出价值评价，不同文化存在相似点，可以进行比较。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是一种在个性基础上的共性研究，在尊重、理解异文化的前提下进行分析和借鉴，最终要实现人类世界的共同发展和进步。

在研究方法上，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主张解释学、跨学科研究方法等。采用解释学对异文化教育及其背景作整体性、连续性和独特性的观察，作出研究者自己的解释。运用多种学科的研究方法，如政治学、经济学和文化学等，为比较教育所用，使比较教育集百家所长，丰富了比较教育的研究方法。比较教育的研究者坚持认为比较教育首先要理解和尊重异文化，其次主张运用多种学科来分析教育问题。

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拥有文化普遍主义和相对主义的优点，同时克服了它们的缺点。多元文化主义研究范式顺应了时代前进的潮流，促进了国际文化和教育的理解，增进了国际文化和教育的交流与合作，共同解决全球共同关心的教育问题，促进了比较教育学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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