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每当对产成品的需求大大超越了最高生产能力(但没有超越原材料供应),装配线的“发明”就会开始重新孕育。
福特汽车公司使用装配线的灵感,部分来自一些工人对芝加哥斯威夫特肉食品加工厂的一次访问。不管整个场景多么令人恶心,任何一个崇尚效率的人都不得不钦佩每一道工序所需要的精确计时和巧妙合作。1912年,福特汽车公司的工头威廉·C.克兰知道,想要把这种理念转移到汽车生产中,公司所要做的不仅仅是设计一种零部件传输系统那样简单。毕竟,大多数人都认为,汽车生产太复杂,不可能使用装配线系统,但克兰坚持己见。
在福特,小规模的实验是永远得到鼓励的。事实上,尽管亨利福特不是装配线的发明者,他却明显贡献了一种更加重要的东西一使员工能够不断思考进步的氛围。到1913年,福特的装配线工人已经成为熟练工。
流水线系统像野葛一样在工厂中蔓延,包含了越来越多的局部装配程序,最终。车身装配线开工,并成为所有生产线中最简单的一个。1914年,朱利安·斯特里特参观了福特汽车公司的高地公园工厂,他被工厂的宏伟彻底征服了。他看不懂工厂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工人们完美地把握着生产程序,能够“读懂”这种新的运动语言,这令他甚感震惊。“那里很明显有一种秩序,很明显有一种效率极高的系统——永不停歇的系统。”更令他吃惊的是,当午餐开始,所有机器停止运转的时候,那种声音就会戛然而止。一些工人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褐色袋子开始吃饭,“就像战场上满身污浊的士兵”。
在1913年之后的10年中,福特汽车公司的产量几乎每一年都翻一倍,而T型车的价格也逐渐下降了2/3。对移动装配线的率先尝试改变了福特汽车公司,但这种改变有利也有弊。它从一家杰出而又成功的汽车公司,变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工业企业,但也从一家高质量的工厂变成了无需高超技能的装配厂。由移动装配线所带来的这两种变化,使福特汽车公司超越了商业领域,成为社会巨变的先锋。
然而,被视为世界上最先进公司的福特汽车公司,只能依靠那些低薪工人获得发展。实际上,汽车制造中的长时间乏味工作没多少意思,在自动装配线被采用后,福特提供的工作机会就没有吸引力了。汽车工人们没有表现出多少忠诚,不告而别是常有的事。工业大亨聚敛财富的无情方式激化了阶级冲突。正是在阶级仇视的背景下,亨利·福特宣布将把工人的日工资提高到5美元。
突破性的工资上涨在高地公园工厂大受欢迎。当有人质疑一个清洁工怎么可以拿到这样高的工资时,亨利·福特回答说:“通过收集工厂地板上的小工具和小零件,清洁工每天可以为我们节省5美元。”新政策的微妙之处在于,它不是单纯的工资上升,而是一种利润分享。
亨利·福特后来说:“日薪5美元是我做过的最重要的一次成本削减”。通过把工人的生产率提高到可预测的高度一由机器来设定速度,福特汽车公司无异于重新定义了工业资本主义。作为第一家能够把超大规模生产全面机械化的厂商,福特汽车公司也是第一家认识到没有员工的热情付出,整个生产程序就会脆弱无力的厂商。它用开创性的日薪5美元买来了这种热情。如果没有福特管理层的执著努力和过人才能,工业民主上的这种双重进步可能需要数十年才能实现,而福特汽车公司让革新在短短一年内就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