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金融危机的影响甩给底层群体

单士兵

金融危机已经进入第二年,广州市社情民意中心发布的调查结果显示,减薪裁员是金融危机最突出的影响。除了中小企业首当其冲外,有高达四成的国有或国有控股企业已经减薪或计划减薪。相比之下,党政机关最稳定,减薪、裁员单位不到一成。(据11月3日《广州日报》)

记得当金融海啸狂潮汹涌的时候,曾有一个词很流行,叫“共度时艰”,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这当然算是很好的危机公关理念。尽管对于平等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不少人还有着质疑和抱怨,但是,在危机面前,谁都懂得应该以大局为重,这样的艰难当然就要大家一起来扛。

问题是,现在的调查结果却让人感觉很尴尬。原来,减薪裁员的重灾区,是那些原本力量就相对贫弱的中小企业,以及国企的普通员工。党政机关最稳定,减薪、裁员单位不到一成,这意味着公务员群体依然抱着铁饭碗,身处安乐窝。这样的情境表明,那些原本就未能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的人,却要充当抵御金融危机的主力军;而那些生活原本就比较优越的群体,却可以安守一片避风港,任听外面金融海啸巨浪滔天。

这是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社会怪象。基于最普遍的生活常识,也应该是谁的力量大,由谁来扛重担。金融危机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次社会风险分担。这种风险分担,本身也包含着特定的利益再分配。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认为在这场金融海啸中,既有“危险”,又有“机遇”。很显然,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是不应该让社会底层来分担风险的,也不应该赐予权力阶层风险豁免权。否则的话,社会底层向上流动的路径就会被切断,自然也就会蕴蓄着新的社会危机。

其实,每一次的经济危机,都是对特定社会生态结构的一种最好的检验,同时也是对社会结构进行调整的契机。这本身也是经济与政治的关系来决定的。越是在金融危机中,越应该凸显权力的伦理与品质,越应该践行社会财富分配的公平与正义。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出现更多的压垮社会底层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实际就要求,权力阶层应该身先士卒,而不是躲在自己的那片安稳天地里。在“减薪裁员”上,党政机关最稳定,其实也是一种耻辱。要知道,现在一些地方政府机构臃肿,人员超编,甚至还 “吃空饷”。在这种情况下,把稳定留给自己,把动荡推给别人,推掉的恐怕就是权力品质。

减薪国企第一,裁员私企居首;外企不发加班费,公务员风景这边独好。现在回望这样的金融危机影响,真是让人感到人情何以堪。长期招致公众声讨的国企在这场风暴中,也成为减薪的主力军,这很容易给人带来一种错觉,为国企主动承担社会责任鼓与呼。这里需要厘清的一个问题是,在国企中的普通员工很多时候也属于社会底层,也是属于权利容易遭遇剥夺的阶层。加上国企滞重的机制难以应对市场变化,这个群体恰恰更容易成为金融危机的受害者。事实上,长期以来舆论声讨的让国企减薪,只是指向披着权力外衣的国企高管。也正是那件权力外衣,让这些高薪的国企高管在金融危机中拥有一件护身符。

金融危机影响带来的痛感,其实与折磨公众太久的收入分配不公问题,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权利公平的缺损,其实也就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可以延伸到更为深广的领域。如果不能对种种有损社会公平与正义的制度进行彻底清理,就一定会有一些群体凭借着强大的话语权,在任何社会情境下都能成为既得利益者。同样,那些话语权被剥夺的人,只能一边抱怨未能分享到发展的果实,一边还要用最后的力量去承担生活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