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线上的“幽灵”

张智泉

位于秦岭山皱褶里的青石崖车站是宝成铁路的一个四等小站。狭窄的站场是当年修建宝成铁路时一炮崩出来的，平日不办理客货运业务，偶尔有列车停留也只是会让车，几分钟就开车了。2009年4月27日凌晨2时许，乌鲁木齐开往成都的K451次列车在青石崖车站临时停让会车。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一个“幽灵”的影子在卧铺车厢出现了。刚天亮乘警便接到旅客报案：14号卧铺车厢一名旅客一个拉杆提包被盗，13号卧铺车厢一名旅客手提包也被盗!三天后的4月30日凌晨1时许，成都开往西宁的1048次列车乘警接到6号卧铺车厢旅客报警：一个女式老人头牌背包被盗，另有一名旅客的女式小皮包被盗。接着，西安开往昆明的K165次列车在宝成铁路黄年铺车站临时停车时，又有一名卧铺车厢旅客报警一个皮包被盗……一周之内，宝成铁路小站连续发生5起旅客财物被盗案件，漆黑的夜，频频伸出了罪恶的手“这帮盗贼太可恨了!一定要快侦快破，给旅客一个交代!”西安铁路公安处处长白少强接到连续发生旅财被盗案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了指令。这个从刑警队员走上领导岗位的刑侦专家，对侵犯旅客财物的案件高度重视，将此案列为督办案件。成立了以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杜瑞宏为组长的“4.27”宝成铁路系列盗窃专案组。5月2日下午，白处长委托西安铁路公安处纪委书记陈铭三到风州车站派出所召开了6个所队13人参加的专案会议，组成3个行动小组开展工作，要求全面摸排重点嫌疑人，尽快找到案件突破口。5月3日晚。秦岭车站派出所在线路上守候时，查获了2名嫌疑人。但通过审查，原来他们准备在货车上偷东西，还没出手就掉进了警方的“口袋”。27名重点嫌疑人与此同时被迅速纳入了特别关注的范围。这天下午，风州车站派出所老民警姚宝成来到了租房住的周平家。他太熟悉这个人的底数了：47岁，陕西省宁强县人，曾于2005年因涉嫌撬盗案件被刑事拘留1个月，后因证据不足释放。出来后一直无业，近来才做起了蔬菜生意。有人反映说，他最近跟一个四川人来往密切，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行动很诡秘。因此，姚宝成决定会会他。“老周，在屋没有?”走进风州铁路大院。站在门口，姚宝成吼了一嗓子。“谁呀?”门内传出声音同时，门开了个缝，头额平光头发稀少、面容削瘦的周平闪现在门口。“是姚警官?”周平随手闭门，把自己关在门外边，但眼睛里却有一丝慌乱。姚宝成从门缝里已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装着没看见：“随便转转。最近日子过得怎样?”“过日子。天天翻日历，能过。”周平有气无力地答道。“生活怎样?钱够不够花?”姚宝成关怀地询问。“能对付吧，卖菜挣个小钱，够糊个嘴!”……聊了一会告别后，姚宝成开始琢磨周平表现出的嫌疑：屋里藏个人，说话极不自然……于是向专案组作了汇报，专案组组长杜瑞宏决定传唤周平。于是，姚宝成以登记暂住人口为名，再次敲开了周平的门，把他和另一个叫刘顺林的男子一块叫到了派出所。36岁的刘顺林是四川绵阳人，回答问题时说自己是来风州做推销瓷砖生意的，并从口袋里掏出瓷砖图片资料和价格表。可是当侦查员询问他最近推销出去多少瓷砖时，他竞说10天没推销出去一块。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媳妇本来在风州经营着一家棋牌室，他却住在周平屋里……就在周平也无法为其自圆其说时，侦查员又发现了一个秘密：刘顺林上身穿的衣服很随便，但脚下却穿着一双抢眼的“安踏牌”旅行鞋。衣着打扮很不协调。尤其是那脚上的鞋是43码，明显大于脚。怎么会有人花钱买一双昂贵却不合脚的鞋?他们记得很清楚，4月27日晚K451次列车在青石崖车站临时停车时，被盗的物品里就有2双“安踏牌”旅游鞋。“你的‘安踏旅行鞋是从哪儿买的?”侦查员发出突然一声询问，刘顺林一时愣了，支支吾吾说不上来。难道他就是铁道线上的“幽灵”?专案组分析判断周平和刘顺林有重大作案嫌疑。决定采取下一步行动计划。在依法对周平租住的房屋进行搜查后，发现了“4.27”案件被盗的物品望远镜。“4.30”案件被盗的背包、银项链、玉坠、水晶项链以及“5.2”案件被盗的食品八达木和葡萄干等大量赃物。证据确凿，周平、刘顺林就是潜伏在铁路线上的“幽灵”。为此，专案组制定了周密的审讯方案。可是，周平毕竟是老江湖，面对侦查员的穷追猛打，不是闭口不言就说脖子痛，颈椎痛，始终不上案子主题。侦查员不急不躁，通过政策攻心和适时出示证据。顽抗了两个小时的周平再也抵赖不下去了。承认宝成铁路5起撬盗案都是他和刘顺林干的。另一间房子里，侦查员毕大成、魏轩也在和同刘顺林斗智斗勇。这刘顺林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念头，怎么着都是一副不开口的架势，同警方在较量着耐心和技法。毕大成只好一边对他进行法制教育，一边适时以证据敲打他：“你脚下那双旅游鞋多少钱买的?”刘顺林摆摆头不说话。“你媳妇住在风州，你不回去住，为啥住在周平屋里?2人都干啥了?”刘顺林张了张嘴，马上又闭上了。“那望远镜、项链是怎么回事?”刘顺林头上的汗开始往下淌……一个接一个的证据，如同一发发炮弹让刘顺林无法招架了。“是我们干的!”刘顺林脸色苍白，终于有气无力地承认了。36岁的刘顺林是四川绵阳人。1997年因盗窃旅客财物15000元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出狱后在神木煤矿干了2年，因吃不了苦就回家了。其妻在风州车站开了一家棋牌室，他就经常往返风州和绵阳间。2009年2月份在风州认识了周平。交往中互相摸清了对方底细。2009年4月24日，正在绵阳的刘顺林收到了周平用手机发来的短信，内容是现在钱不好挣，要他来风州一趟，一起干两把。刘顺林接到短信后4月25日从绵阳来到风州，2人立即密谋出“发财”计划。到铁道线上偷东西。而后，他们先从风州乘坐汽车到了七里坪车站，再租用交通工具到达青石崖车站。当时天还放亮，2人遂隐藏在站外庄稼地里睡觉，等待夜间下手。夜晚22时左右，K1048次列车在青石崖车站临时停车。2人迅速接近列车，但由于列车停车时间太短，加之卧铺车窗全部关闭，2人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列车开出后，他们又潜伏在铁路旁的庄稼地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互相打气，一定要捞一把。27日凌晨2时许，K451次列车在青石崖车站临时停车。2人又从黑夜里钻出，像幽灵一样接近列车。见14号卧铺车厢一个窗户留有缝隙，2人迅速搭人梯攀高撬窗，周平踩在刘顺林肩膀上撬开车窗，头手探进车窗，从行李架上盗走一个拉杆提包。得手后。2人又继续寻找目标，见13号卧铺车厢有一个窗户没有关严，2人再次搭梯撬窗，刘顺林踩着周平撬开车窗从行李架上盗走一个手提包。2人作案后，迅速沿山间小路逃到公路上搭乘汽车回到风州。盘点盗窃物品，收获不小。14号卧铺车厢被盗的拉杆提包里装有佳能数码相机一部，梅花牌望远镜1个。“安踏”旅游鞋2双等物品。13号卧铺车厢被盗的黑色提包内装有衣服、照片等物。29日下午17时左右。2人再次从风州出发，先搭乘汽车前往观音山车站。隐藏在站外等待下手机会。30日凌晨1时许，K1048次列车在车站临时停车。2人又搭人梯撬开车窗，盗走女式背包和女式小皮包各1个。女式背包内装有银项链、白金项链、玉坠等物品。现金70元。女式小皮包装有银手链、水晶项链、玉佛挂件等物，现金150元……连连得手，使2人更加猖狂地作案。5月1日。人们都在欢度劳动节。他们2人从风州坐汽车到达微县车站，在一家小旅馆住下，昏头大睡到晚上20时许。醒来后2人泡方便面充饥后外出开始行动。21时许，K1048次列车临时停车后，2人接近列车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于是冒着生命危险扒在车厢连接处随车前行。到达风县车站临时停车时，2人寻机作案没有得逞，只得继续扒在车厢外面跟车。列车在呼啸前往，扒在车门口外的2人被山区的寒风冻得浑身发抖，但2个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咬紧牙关坚持着。5月2日凌晨2时50分许，K165次列车在黄牛铺车站临时停车时，2人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在8号卧铺车厢盗走1名旅客黑色提包，内装运动衣等物品。案情全部明朗后，侦查员们押着周平和刘顺林前往作案第一现场进行指认，并找回了被他们遗弃的物品。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