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殿军
摘要:建立和谐世界是毛泽东和胡锦涛的共同追求。由于所处的时代背景迥异,他们构建和谐世界的理念有很大区别。毛泽东试图通过世界革命推翻资本主义旧秩序,建立新的和谐世界;胡锦涛则主张通过对话、协商,以合作的方式完成对国际旧秩序的渐进式变革,建立持久和平、共同繁荣发展的国际关系新秩序。
关键词:毛泽东;胡锦涛;世界革命;和谐世界
中图分类号:D8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1605(2009)08/09—0043—05
建立和谐世界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不懈探求的理论话题,也是中国共产党人国际战略思想的重要内容。但是由于面对的时代主题不同,在如何建构和谐世界的问题上,毛泽东和胡锦涛却做出了不同的回答。本文力图通过比较分析的方法,说明胡锦涛的和谐世界观是新形势下对毛泽东“世界革命”思想的创造性发展。
一、毛泽东:通过世界革命推翻资本主义旧世界,建立和平新世界
任何国家国际战略的制定,从根本上说都要受本国利益和国际环境两个因素的影响和制约。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际环境与主权国家国际战略的选择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关系。就毛泽东的世界革命思想而言,它既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世界革命思想的继承,亦是革命与战争时代背景下合乎逻辑的必然选择。
众所周知,新中国成立伊始就面对着严峻的冷战格局。冷战虽然是以美苏对抗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但其背后交织着的却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大社会制度的生死较量。20世纪50年代,面对着新生的社会主义中国,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采用了经济上封锁、政治上遏制、军事上威胁的手段,力图打压中国,为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发展设置各种障碍。出于维护国家独立和安全的战略考虑,中国实施了“一边倒”的国际战略,与苏联结为盟友,与敌视新中国的美国相对抗。为此,毛泽东号召:“全世界一切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要联合起来,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要联合起来,一切受英帝国主义侵略、控制、干涉和欺负的国家和人民要联合起来。”我国政府在动用多种舆论工具、利用多种国际场合揭露资本主义政治制度的虚伪性和好战本性的同时,在行动上也把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思想,联合苏联和各人民民主国家,推翻美帝国主义,作为世界革命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中苏两党、两国就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路线、方针问题展开了激烈的意识形态交锋,两国关系也江河日下。进入60年代,中苏关系完全破裂,由昔日的“盟友”逐步恶化为敌对关系,苏联日益取代美国成为中国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毛泽东认为,苏联已成为口头上的社会主义,实际上的帝国主义。美苏这两个以中国为敌的世界超级大国不仅在战略上孤立、封锁、围堵中国,还分别联合各自的盟友,在中国的周边地区组建了针对中国的军事集团和安全组织。如美国策划组织建立了一条北起日本列岛、朝鲜半岛,经台湾海峡到马来西亚的海上封锁链,在东北亚积极拼凑了反共联盟;苏联不仅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而且还积极联合印度等国,筹组了针对中国的“亚洲安全组织”。面对“美帝”、“苏修”这两个不同的战略竞争对手给中国国家安全造成的严重威胁,毛泽东对世界战争爆发的危险性做出了过分悲观的估计,同时也促使他产生了以发动世界革命来推翻一切反动派,最终建立和谐世界的想法。
60年代初,毛泽东在同阿尔巴尼亚劳动党领导人谈话时指出,世界已处于一个新的伟大时代,帝国主义、现代修正主义以及各国反动派的寿命长不了了,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帝修反。1963年中共通过的《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总路线的建议》基于上述估计,提出了“建立一个没有帝国主义、没有资本主义、没有剥削制度的新世界”的任务。1966年8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八届十一中全会认为:“当前正处在世界革命的一个新时代”。70年代初期,中共中央又进一步指出:“当前世界的主要倾向是革命,不是革命制止战争,就是战争引起革命。”毛泽东认为,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侵略政策和战争政策是世界和平与安全的主要威胁,而战争只有通过革命才能制止。除非帝国主义国家内部爆发无产阶级革命,否则世界大战就是不可避免的。基于以革命的战争反对反革命的战争这种看法,以及基于苏联已经变质成为修正主义、霸权主义国家的认识,当时的中国曾一度以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中心自居,把不断推进“世界革命”,实现“井冈山道路遍天下”,作为中国国际战略的主要目标来推行和实施。
这一时期,民族解放运动席卷全球,第三世界日渐成为国际政治舞台上反帝、反殖、反霸的一支重要力量。相似的历史经历和共同的命运,使得中国把联合第三世界国家一起为反对帝国主义、霸权主义、殖民主义而斗争,看做是自己神圣的国际主义义务。1960年和1964年,毛泽东先后两次发表讲话,提出要联合亚、非、拉各国人民,结成最广泛的国际统一战线,反对帝国主义的战争政策和侵略政策,打倒帝修反。他认为,要真正实现世界和平,除了依靠世界绝大多数国家人民的紧密合作、团结斗争外,别无他途。他说:“在帝国主义存在的时代,任何国家的真正的人民革命,如果没有国际革命力量在各种不同方式上的援助,要取得自己的胜利是不可能的。胜利了,要巩固,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推进世界革命,也为了应对帝国主义、霸权主义可能发动的侵略战争,毛泽东依据“世界大战不可避免,而且迫在眉睫”的判断,提出要立足于“早打、大打、打核战争”,并根据“当前世界的主要倾向是革命”的错误估计,在全国进行了“山、散、洞”的“三线建设”。为推动全世界一切遭受“帝、修、反”压迫的人民的革命斗争,中国不但在政治上、物质上支持抗美援越斗争,还积极援助亚非拉地区的民族独立运动,给了广大第三世界受剥削、受压迫的国家大量无私真诚的援助,甚至一度超出了自己国力的承受限度。
应当说,在中国国家安全面临严重威胁的情况下,联合一切革命力量,推行世界革命,对缓解我国的安全压力是起了很大作用的。但是,这种把推进世界革命作为应对战争、寻求持久和平的思路,不仅迫使中国偏离了现代化建设的战略目标,丧失了利用世界第三次科技革命迅速发展经济、提高国家综合国力的大好机遇,拉大了我们与周边许多国家的经济差距,还严重恶化了我们同世界的关系,损害了中国的国家形象,给世人留下了“好战”的印象。其最终结果,不但没有实现我们预想中的世界持久和平,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使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显得十分孤立。
二、胡锦涛:多边合作建构“和谐世界”
20世纪80年代,国际形势发生了重大转折,中国也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邓小平通过对世界形势的对比分析,郑重作出了“新的世界大战可以避免”、“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主题”的战略
判断。据此,我们党在国际战略上改变了通过世界革命来实现世界和平的思路和做法,在国内果断纠正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路线,开始将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工作重心的转移,客观上也要求我们必须把创造和平和谐的国际环境、争取广泛的国际合作作为国际战略的目标和任务。进入新世纪以后,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更是在弘扬我党三代领导集体和平共处外交思想的基础上,提出采用多边合作的方式和方法,利用各种途径来维护世界和平、建立和谐世界,为我们自身的发展争取有利的外部环境。
与以往一些世界大国为寻求崛起而采用的以战争方式侵略、掠夺别国不同,中国政府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向世人庄重承诺中国坚决走和平发展之路。2003年12月,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胡锦涛强调指出,中国“要坚持走和平崛起的发展道路,坚持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同各国友好相处,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积极开展同各国的交流与合作,为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做出贡献”。同年,温家宝总理在美国哈佛大学所作的演讲中也指出:“中国的崛起,是和平的崛起,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发展自己。”“中国就是发展了、强大了,也永远不称霸,永远不扩张!”在确认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维护世界和平的同时,中国政府还从促进世界共同发展繁荣的战略高度出发,以全人类的共同利益为旨趣,向全世界提出了构建“和谐世界”的国际战略理念。2005年9月,胡锦涛在联合国成立60周年首脑会议上发表了题为《努力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的演讲,提出了以平等开放的精神维护文明的多样性、促进国际关系民主化、协力构建各种文明兼容并蓄的和谐世界的思想。2007年10月,胡锦涛在中共十七大报告中,进一步从政治、经济、文化、安全、环保等五个方面,阐述了构建“和谐世界”的深刻内涵:“政治上相互尊重、平等协商,共同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经济上相互合作、优势互补,共同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均衡、普惠、共赢方向发展;文化上相互借鉴、求同存异,尊重世界多样性,共同促进人类文明繁荣进步;安全上相互信任、加强合作,坚持用和平方式而不是战争手段解决国际争端,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稳定;环保上相互帮助、协力推进,共同呵护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这就向全世界表达了中国期盼与世界各国共同建设和平、繁荣的和谐世界的意愿和心声。
中国不仅是构建和谐世界的倡导者,还是和谐世界的积极推动者和践行者。这突出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积极维护周边和地区的和平。一是以和平手段解决与周边邻国的矛盾纠纷。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与周边邻国存在着诸多的领土、边界纠纷,这是导致中国周边动荡、不安的重要诱因。中国政府本着睦邻友好、维护和平与稳定,平等协商、互谅互让的精神,解决了与一些邻国多年来的边界纠纷和海上划界问题。尤其是在南海问题上,中国倡导并与东盟各国签署了《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开创了以制度化的方式和“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原则解决国家间一些悬而未决问题的先河。二是积极维护地区和谐。地区和谐是世界和谐的重要一环。近些年来,中国积极贯彻“与邻为善,以邻为伴”的外交方针,在以自己的发展带动周边国家发展的同时,积极参与如朝核问题、伊朗核问题和中东等地区冲突问题的解决,向世人展示了中国负责任大国的形象。
第二,维护联合国的合法权威地位,并以之为框架,主动承担自身的国家义务。二战后期建立起来的联合国,在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方面发挥着其他组织难以替代的独特作用。一方面,中国政府积极弘扬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反对排斥联合国机制、损害联合国权威的单边主义行为;另一方面,中国也一改以往孤立、徘徊于国际体系之外的做法,以更加主动的姿态参与联合国的政治、安全、经济和文化事务,共创一个持久和平与普遍繁荣的世界。一是积极参加联合国国际维和行动。派遣国际维和部队,是联合国为解决国际争端和化解地区冲突加剧而采取的有效行动。自2000年1月首次派遣民事警察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开始,中国已向世界各地派出了十多批、数千人次的维持和平部队,成为联合国维持和平行动机制的积极参加者和推动者。二是参与以联合国为中心的多边外交活动。1996年,中国参与各种类型(全球和地区性)的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数量已达到世界平均值的180%。就全球性政府间国际组织来说,中国参加了总共37个组织中的30个,参与度已达到美国的90%。而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时,中国加入的政府间国际组织数量还几乎接近于零,可见其变化之大。
第三,积极参与非传统安全问题的解决。当今世界,传统安全威胁与非传统安全威胁相互交织、相互影响。不但如此,与传统安全对世界和平造成的威胁日趋下降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恐怖主义、跨国犯罪、环境污染等非传统安全因素日益增多,成为威胁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主要因素。为遏制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全球化”蔓延,针对日益猖獗的恐怖主义给国际和平与安全造成的严重破坏,中国积极支持和参与国际反恐合作,与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大多数国家建立了以反恐为中心的全球反恐合作机制。到目前为止,中国已加入了现有12项国际反恐公约中的10项,签署了1项。中国还支持并参与了联合国为实现人类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而倡导、制定的各项国际条约。如:1992年,中国政府签署了《保护生物多样性公约》;1994年签署了《国际防治沙漠化公约》;2002年10月批准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京都议定书》等,为实现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三、从“世界革命”到构建“和谐世界”:一种比较的视角
由推行“世界革命”到构建“和谐世界”,表明中国的国际战略已由理想主义、浪漫主义转变到日趋理性、务实的现实主义战略轨道上来;凸显了将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与全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紧密结合的战略思维,是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下对毛泽东“世界革命”思想的创造性发展。
第一,从价值取向上看,构建和谐世界的思想完成了从二元对立到互利共赢战略目标的转变。
任何国家的国际战略行为,都是在一定的文化价值观指导下为实现一定的价值目标而实施的。如上所述,毛泽东在他所面对的时代背景下,认为世界的持久和平和共同繁荣与资本主义世界的客观存在是根本不相容的。换言之,只有通过世界革命,推翻资本主义及其主导的国际关系旧秩序,才能创造一个共存共荣的和谐世界。因此,在对待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问题上,毛泽东几无例外地用零和博弈的思维方式来处理双方的关系,并把联合亚非拉被压迫人民发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埋葬万恶的资本主义制度作为自己终生不二的奋斗目标。与之不同,从邓小平、江泽民到胡锦涛,进入新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到,经济
全球化的整体性发展,不仅使世界革命失去了存在的主客观基础,也日益将世界联结为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就中国而言,正如党的十七大报告深刻指出的那样:“当代中国同世界的关系发生了历史性变化,中国的前途命运日益紧密地同世界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摒弃简单地“对着干”的传统国际政治斗争逻辑,本着“和而不同”的原则精神来处理彼此之间的分歧和矛盾,实现共同发展。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和睦,世界才能和谐。而这对于包括中国在内的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恰恰是最为有利的。胡锦涛说:“只有世界所有国家紧密团结起来,共同把握机遇、应对挑战,才能为人类社会发展创造光明的未来,才能真正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显而易见,和谐世界的提出,顺应了和平与发展的历史潮流,体现了多元文明共存的包容精神和共赢、互利的战略取向,与毛泽东较少提倡甚至反对相互依存而较多强调斗争的“世界革命”理论相比,显然发生了重大转变,体现了中国国际战略价值取向在新在历史条件下的重大发展和创新。
第二,从内容上看,构建和谐世界的思想凸显了用文化政治理念塑造国际政治的不懈努力。
美国著名国际政治学者约瑟夫·奈说:“软实力和硬实力同样重要。如果一个国家可以使它的权力在别的国家眼里看来是正当的,它在实现预期愿望时阻力会更小些。如果它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是吸引人的,其他国家就会更愿意跟随。如果它可以建立与其社会相一致的国际惯例,那么这种国际惯例就不太可能改变。如果它可以建立一系列的使其他国家希望开辟或限制它们的行为的组织,并且这种方式是占主导地位国家所希望那样的,硬权力运作的巨大成本就会被节省。”长期以来,发达国家在国际关系中奉行“丛林法则”,“硬实力”在国家权力的较量和国际格局的转换中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各国也普遍把政治、军事等“高级政治”建设作为应对国际局势变化的首要选择。毛泽东在领导我国推行“世界革命”的过程中,也曾一度把建立和平、和谐新世界的希望奠基在政治、军事等“高级政治”层面,主要通过加强国防建设和增强军事实力来维护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与霸权主义推行的“丛林法则”相对抗。冷战结束后,以追求“硬实力”来塑造国际秩序的理念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下日益不得人心,权力的性质开始由物质性权力向非强制性的非物质性权力转移,用文化“软实力”来谋求国家利益和影响、塑造国际秩序成为各国竞争的主要内容。显然,由推行“世界革命”到倡导构建“和谐世界”,表明了新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共产党人在参与国际文化软实力竞争、用政治文化理念塑造国际集体认同、建立国际新秩序方面所做的不懈努力和独特贡献。
第三,从依靠对象上看,和谐世界理念顺应了国际社会治理主体多元化的客观现实。
自17世纪40年代缔结《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始,民族国家就一直以国际行为主体的角色活跃于国际政治舞台上,世界的和平与战争问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权国家之间利益的博弈和取舍程度。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国际关系发生了重大转折,出现了诸多新的因素和变量。一是非国家行为体作为除国家行为体之外的又一行为体由国际政治的幕后走上前台,并在国际社会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它们不仅积极参与国际重大议程的设置,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建言献策,而且还身体力行于一系列国际公益行动,在全球治理中与国家行为体发挥着相互匹配、相得益彰的补充作用。二是国际机制的作用日趋凸现。冷战后,包括规范和组织在内的国际机制大量诞生。它们的客观存在,既有效地影响着主权国家对外关系行为的理性选择,也为国际交往的有序化提供了制度保证。简言之,冷战后国际社会治理的格局已突破单二国家主导的局面而向多元化、多层次方向发展。与毛泽东的“世界革命”思想只关注主权国家间关系不同,和谐世界理念在高度重视主权国家尤其是大国在维护世界和平中所具有的作用的同时,也高度重视非政府组织和国际机制的治理作用,认为它们在维护世界和平、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推进国际治理向“善治”方面发展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恰如我国著名国际政治学者王辑思所言,和谐世界理念的新意,在于它突破了将全球事务单纯视为国家间关系的传统观念,适应了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的客观趋势。
第四,从建构路径上讲,构建和谐世界的思想实现了通过多边主义合作而非世界革命来改造国际旧秩序、建立国际新秩序的战略新变化。
现有世界的政治经济秩序是冷战时期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按照自己国家的利益和战略需求建立起来的,带有浓厚的强权政治的时代烙印,因而是一种不民主、不公平、不利于世界各国共同发展的国际旧秩序。毛泽东认为,既然强权政治和国际旧秩序是诱发世界对立、国际局势动荡不安的根源,那么,要实现“全世界各国的事务应由各国人民自己来管,亚洲的事务应由亚洲人民自己来管”的民主、和平的世界,主要甚至是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世界革命”推翻资本主义旧秩序而另起炉灶。用这种二元对立的政治思维模式来处理与旧的国际秩序的关系,只能使中国长期游离于这种国际秩序之外,当然也就谈不上影响并进而改变旧秩序。而和谐世界思想则立足于现有国际秩序,并从时代进步和人类共同利益的战略高度出发,郑重指出其不公平、不合理的消极方面,推动其朝着有利于世界各国共同利益的,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发展。其途径是高扬多边主义,通过建设性的对话、协商、合作的方式和手段,逐步地改革、修正、完善它,最终实现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目标。正如胡锦涛所说:“国际社会应该共同努力,趋利避害,推动世界经济朝着均衡、稳定和可持续的方向发展。这是各国共同发展的需要,也是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的需要。”近些年来,中国对国际机制和国际组织的主动参与,为中国从体制内改革而非挑战现有国际关系秩序做了一个很好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