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待晚年享用的一块白面包——让历史像神灯一样展现

2009-12-17 09:57周婧景
大家 2009年9期
关键词:周期

摘要:饮誉国际史坛的年鉴学派第二代宗师费尔南·布罗代尔,他的著作《法兰西的特性——人与物》,以一种全新的视野来审视历史。他从人口学和经济学两方面来描绘法国历史的基本框架,将法国历史置于一种周期变化的历史变革之中,认为其有产生、发展和衰亡的过程,正如经济学家用的概念“周期”。一方面体现总体史的思想,另一方面为历史学和其他社会科学架起跨学科研究的桥梁。

关键词:周期 总体史 年鉴学派

“阅读是为了活着。”——福楼拜:《致尚皮特小姐》,1857年6月就象进入一个陌生的城市需要城市地图一样,进入社会的每个人都需要一张社会地图。由于社会在不停地运动、变化,有着无数变形的面孔,因此,这张社会地图必须通过阅读和思考去掌握。

年初,得了一套法国人费尔南·布罗代尔的《法兰西的特性——人与物》,不禁击节赞叹。职业的史学家布罗代尔,因其一贯的“另类”,使它从正史、野史的窠臼中跳出来,换一个眼光来审视历史。

布罗代尔写的历史很琐碎。他在上册里几乎只写人口数量在长时期的变动,读惯了“靖康耻”的人会问:“这对历史有什么用?”人口的变动,无论从原因上还是从结果上,都深刻地影响着政治、经济和文化……下册是从经济学角度来考察法国历史变迁的。因为人口和经济是历史深层运动中最明显和最易于把握的征兆,布罗代尔通过对“人口数量及其长周期波动”以及“法国农民经济的基础结构和上层建筑”深入的描述,将法国历史置于一种跌宕起伏周期不断变化的历史变革之中。正如布罗代尔自己所言,“像油渍那样一点点扩散,最后形成了一个总体”。

布罗代尔原先曾打算把这一篇称为《法国历史的长周期》,后来,他担心这个标题会造成某些含义不清,因为通常只有经济学家才使用“周期”这个词。可是,他始终真诚地相信,历史学需要有周期的概念,需要有由此产生的带点风险的总体判断。因此,把法国的每个历史时期都看成是个周期,也许并不过分,它们各有其产生、繁荣和衰亡的过程,它们互相衔接,从未出现断裂。

全书因此闪烁了他的总体史思想。

再来谈谈《法兰西的特性——人与物》这本书,布罗代尔称它为全部法国史的一篇,它分为上、下两册,和《法兰西的特性——空间和历史》一起,构成了《法兰西的特性》前两个篇章,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是一部遗著。1970年,布罗代尔已近70高龄,他一边在法兰西公学、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讲授法国史,一边决心开始撰写一部法国史。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他“留待晚年享用的一块白面包”。因为历史学家从来只是在叙述本国的历史时,才能真正做到得心应手。其写作计划极其庞大,全书共分三大部分:《法兰西的特性》、《法兰西的诞生》和《法兰西的命运》。而第一部分包括三个篇章:空间和历史;人和物;国家、文化。

这里又不得不提到布罗代尔。不知道布罗代尔之名何时传入中国,较多介绍是在70年代末以后。1980年张芝联先生在北大历史系主办的系列讲座“青年世界史学”上介绍法国年鉴学派,布罗代尔是讲述的重点2。许多年过去了,知道布罗代尔的人越来越多,谈论布罗代尔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并不限于史学界。年鉴学派的世界影响主要是在布罗代尔时代产生的。国际上关于年鉴学派的评论也主要是针对着布罗代尔的历史理论和著作。作为在法国和国际史坛享有盛名的年鉴学派第二代宗师,布罗代尔除荣任法兰西科学院院士外,还受任10多个国家科学院的通讯院士,并且先后获得了20多所外国大学颁发的“荣誉博士”称号。法国国立图书馆馆长埃马努厄尔·勒鲁瓦——拉杜里曾这样评论到:“总有一天,当我们的同胞在总结20世纪的知识、科学和技术时,他们会发现自己在军事技术、尖端工业或原子物理等领域内,并不能始终处于领先地位。这些浅薄的法国人或许能聊以自慰的是,他们毕竟在1930年至1965年间,全靠‘年鉴派的努力,产生了世界上最好的历史学家。”此外,法国经济学家雅克·阿塔利、英国史学家基斯·托马斯都曾提议,授予布罗代尔诺贝尔经济学奖。布罗代尔的学术声望与影响,由此可窥豹一斑。

我个人认为,布罗代尔所写的,与其他法国通史相比,添加了更多思考的成分。就比如上册第一部分第一章的第二个单元“从独立时期的高卢到加洛林时期的高卢”,他把四个首尾相接的高卢放在一起来写,通过对四个漫长的历史时段中政治的种种波折的考察,经济出现的倒退和复兴细致比较,找到了它们的继承和区别。同时看到,在这个延续了千年之久的历史时期内,没有出现足以改变生活结构和深层平衡的任何革命性变革。由此,我明显感觉到,对于这一段时期的历史,较之前所读的,更为深刻。

同时,下册中有关耕作制度、畜牧活动和工匠行业的篇章,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我们完全像是在饭桌上对面坐着的倾听者,面对一位老人在给我们讲一串串美妙的故事。这可能是同他早期的经历分不开的。费尔南·布罗代尔于1902年8月24日出生在法国东部默兹省的鲁内维尔村,在这个居民不到200的小村庄,他跟随父母亲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该篇中,人口的现实是布罗代尔首要考察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人口是各种力量的综合和排列。正如,皮埃尔·肖努所说的,“在历史家看来,人口指数是计量器、生命线、吃水线……有人才有历史”。然而,人口和经济发展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人口因素到底有多重要?我也想粗浅地谈谈自己的看法,仅以19世纪的人口变化作为考察对象。法国19世纪人口增长缓慢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人口因素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微妙和复杂的,不能简单以人口多少来判断它对经济发展是否有利。人口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只有在结合社会各方面条件来考虑,才会有意义。集中在两方面:市场和劳力。下面谈谈什么因素可能弥补人口减少带来的不利影响呢?第一,增加工资。第二,19世纪下半叶失业人数减少,就业相对充分。第三,中产阶级人数增加,在消费群体中,购买力最强的当属中产阶级,包括富裕的手工业者、小商人、小企业主、企业的管理人员、政府职员和自由职业者等,收入远高于普通工人,人数的增加无疑有助于消费市场的扩大。

总之,在该著作中,布罗代尔完善地继承了年鉴前人和年鉴第一代大师的总体史思想,在寻求创新时并没有丧失人的主体性原则,以成千上万的普通民众的活动为主体去创写总体的历史。他的这些思想广为传播,并且易为人们所接受,其关键在于,它的目的不是在于推行某种新教条或哲学,而是寻求一种新态度和方法。不把历史学要限制在某严格的理论框架中,而是开拓新视野。布罗代尔坚信,历史学的复兴在于实践。

在读他的著作时,我时常觉得:他写作最初的目的并不是纯粹向专业学者提供某一研究领域内的另一种论述,更不是刻意等待着史学家来研究其中的学术思想,只是想要告诉人们,他理解的历史和历史学是怎样的,这样理解为什么更合理。《法国的特性——人与物》在选取的角度和采用的方法上显得比较“另类”,这也表现在他其他著作中。布罗代尔用著作为自己树起了一座丰碑。这也是世界史学发展史的一座高峰。这座高峰也是我们向史学发展的新高度前进的路标。我们面前的这一座史学高峰,也一定会有人越过。但是到目前为止,对他的史理论质疑者有之,创造出伟大的历史著作与其抗衡者,罕见。

参考文献:

[1](法)费尔南·布罗代尔著,顾良、张泽乾译: 《法兰西的特性·人与物(上)》,商务印书馆1995年10月版,第38页

[2]《费尔南·布罗代尔的史学方法》,《历史研究》,1986年第2期

(周婧景,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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