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保护与开发过程中几个专业技术环节

于占海

万里长城山海关，是世界文化遗产——长城东端的第一座重要关隘。它不仅具有举世无双的完整长城军事防御体系，而且经明、清两代6Q0多年的发展形成为独具北方特色的古代边关(长城)军事重镇，其关城、东罗城占地面积1.52平方公里。城墙周长6000米，还有九座卫城，兵部分司署、总兵府、放关公厅、银行票号、店铺等古代军事、政治、经济、教育、(儒学、孔庙)商贸集市一应俱全，且保存基本完好，古街道路网格局亦保持完整。

然而，经过600多年的自然与人类战争侵蚀，已造成城楼破损、城墙坍塌、民房破损、环境改变。斯逢盛世，自2000年起山海关区委、区政府组织专人，调查制定山海关古城保护开发方案，笔者自那时起有幸被指定为小组负责人。经过两年多的艰苦细致的调查、测量、拍照、记录，又到中央历史档案馆等单位查找有关山海关的历史资料，编写出了《山海关文物古迹资料分类表》和《山海关古城文物旅游开发总体规划方案要点》。在山海关长城博物馆大厅制作了大型声、光、电“山海关文物古迹资源规划总体沙盘”。不仅对宣传山海关文物旅游起到了很好作用，更为2003年省委、省政府决定“保护和开发山海关古城，迎接2008年奥运会”的战略决策，提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2003年3月河北省省委书记白克明带着中央领导的嘱托，不负山海关古城人民的重望，发出了进行“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古城”整体保护与开发的号召。区委、区政府积极响应，在我们起草小组拿出方案的基础上，经国家、省文物规划专家多次论证，在河北省古建筑研究所的大力支持帮助下，仅用半年多点的时间就完成了“山海关古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方案”的设计、论证，报批等程序，为制定历史名城保护规划和旅游发展规划提供了前提条件，更为山海关古城的保护开发的顺利进行和按时完成赢得了宝贵时间，受到省、市各级领导的高度赞扬。

时至今日，山海关古城保护和恢复工程进行了三年零六个月，按照规划进展比较顺利。看到城墙、城楼按照文物保护传统工艺得以重显雄姿，颇感高兴与自豪!回顾紧张、繁重的古城保护与恢复工作，感触颇多。在此，仅就古城的文物保护与开发工作中要时刻注意的几个关键环节，谈一些粗浅的看法。

狠抓项目前期的考古勘察和调查，摸清古城历史文脉，是成功保护开发古城的基础

历史古城的保护性开发，是现代社会发展的必然。它既有利于文化遗产保护，又有利于当地经济和社会效益的发展。更有利于改善古城区人民生活居住条件。是党和政府执政为民的最好体现，也是文博事业提速发展的大好时机。因此，抓住机遇，把好事办好，就必须要首先有一个符合文物事业发展规律的古城保护开发利用规划。而搞清古城重要历史节点，文物遗址、文化内涵是做好保护规划的重要基础。这就要抓好项目前期的考古勘察和社会调查。每一个工程，特别是文物保护工程项目的前期考古勘察工作，虽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有明确规定，但往往很难落实。一些当地政府或投资单位都以工期紧、资金少、重点工程等名义，省略了考古调查这一环节，以致出现了很多假古董、假文物景点。归根结底都是没有按文物事业规律办事，忽视了国家文物法规存在的结果。当然也有文物部门不能坚持原则、据理力争、冲破阻力的因素，使一些历史的真实性在开发中丧失，留下千古遗憾。

在山海关古城的保护开发中，我们吸取了各方面的经验教训，在上级党委、政府和文物主管部门的支持下，首先把项目前期的考古调查研究落到了实处，写进了具有纲领性的“总体保护规划”，并在工作中首先对历史上重要的文物基址、文化遗迹进行考古调查。如：山海关总兵府遗址、瓮城及登城马道、护城河、三清观遗址不仅出土了明代铁炮、元代彩绘女神像、清代乾隆御碑等大量有价值的文物，而且查清了历史建筑真相，证实了很多民间传说。另外，广泛召开各种座谈会，搜集山海关古城的历史资料，组织专人去北京中央历史档案馆，宁波天一阁等地，查找山海关的历史资料，均获得喜人的发现，对恢复山海关历史的真实性大有益处，为制定切实可行的山海关古城保护规划提供了宝贵的历史信息。

按照法定程序，制定好文物古迹保护规划是关键

为有效保护我国文化遗产，促进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研究工作，科学、合理、适度地发挥其在地方经济建设中的积极作用，按照法定程序编制好文物古迹专项保护规划，已成为当今文物保护的重头戏。充分吸收当今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先进理念，编制好专项保护规划和制定专项保护政策，并将其纳入城市发展的总体规划和建设计划中，使保护与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形成有效的、科学的、合理的统筹协调，实现文化遗产价值的完整保护。通过实践我们体会到严格按照法定程序制定文物古迹保护规划是关键。

《山海关关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制定的工作过程中，我们按照法定程序进行，委托具有国家文物局认定的文物保护工程勘察、设计一级资质的河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并在河北省文物局的指导下，用近一年的时间编制完成了《山海关关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由于这个规划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纲领性文件，其好坏关系到今后古城保护开发的成效，所以，我们特别全面地、重点地强调了文本的基本内容，

其中规划文本的基本内容包括：文物古迹现状评估、规划原则策略、保护工作规划、合理利用、展示规划、措施等九个方面。为了严格按照法定程序制定《山海关关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我们从以下几方面积极开展工作：

(一)按法定程序要求，我们选定编制《山海关关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的单位，即具有国家文物局认定的文物保护工程勘察、设计一级资质的河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承担编制世界遗产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万里长城——山海关的关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

(二)我们严格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城市规划法》《世界保护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等法律、法规和行规，制定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规划。

(三)按照中国IC0M0S委员会《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中的规定，我们将文物古迹保护规划与古城的总体规划密切结合，并依法审批，纳入城乡建设规划和文物古迹保护工作程序表进行严格掌控。

(四)制定好文物保护单位保护规划，必须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文物工作方针，正确处理文物保护与经济建设的关系，文物保护与合理利用的关系。促进文物保护事业的可持续发展，使文物保护单位及其环境得到有效

保护。尽可能减少对文物本体的干预，保存文物本体的真实性，注重文物环境的保护和改善，保护文物本体及其环境的完整性。做好前期调研和评估工作，充分考虑文物本体的组成要素及其环境的历史格局，提高保护措施的科学性、前瞻性和可操作性，坚持科学、适度、持续、合理地利用，统筹协调文物保护与地方经济发展的关系。

不折不扣地执行《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至关重要

正在紧锣密鼓实施文物保护规划的山海关古城保护与修复工程，自2003年下半年大幕拉开，在河北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国家、省、市文物局的正确指导下，依据已批准的《山海关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山海关关城文物古迹保护规划》《山海关东罗城保护规划》至今已初见成效。

按规划已实施完成和正在实施的重点文物保护工程项目有：世界文化遗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保护工程11项，主要是城门和城墙的修复加固工程。关城内标志性古建筑复原工程3项，主要是钟鼓楼和东北大街牌楼工程。河北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工程3项，主要是六国饭店、季大夫楼、先师庙大成殿的勘察和方案设计。秦皇岛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工程3项，主要是田中玉公馆维修加固工程、田中玉公馆前院考古、勘探、清理工程和配楼方案设计。山海关区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工程5项，主要是三清观的考古、发掘工程，三清观前殿、正殿、山门、牌坊、西朵殿的复原和东朵殿的修缮工程；东三条29号、30号、31号三座四合院的维修，总兵府遗址考古发掘，护城河瓮城遗址考古勘察等。

经过对文物保护工程管理的实践，我们深深体会到只有不折不扣地执行《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才能保护好现存文物实物的原状，全面地保存、延续文物的真实历史信息和价值，保护文物本体及与之相关的历史、人文和自然环境。

自《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施行两年多来，首先我们严格按文物保护单位保护工程的级别，分别按规定履行立项申报报批手续。如：世界文化遗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工程的勘察、设计，在申报机关河北省文物局的正确指导下按《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第八条规定“承担文物保护工程的勘察、设计、施工、监理单位必须具有国家文物局认定的文物保护工程资质”，我们委托了具有国家文物局认定的文物保护工程勘察、设计一级资质的河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先后对山海关关城、望洋楼城台修缮加固工程等11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工程进行了勘察设计。

其次，按《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的要求作好文物保护工程的勘察方案设计和施工技术设计。

(一)按《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第十五条进行的勘察和方案设计文件包括：1.反映文物历史状况、固有特征和损害情况的勘察报告、实测图、照片；2.保护工程方案、设计图及相关技术文件；3.工程设计概算，4.必要时应提供勘探发掘资料、材料试验报告书、环境污染情况报告书、工程地质和水文地质资料及勘探报告。

(二)按《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第十六条进行的施工技术设计文件包括：(1)施工图；(2)设计说明书；(3)施工图预算；(4)相关材料试验报告及检测鉴定结果。

(三)按《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第三条“文物保护工程必须遵守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全面地保存、延续文物的真实历史信息和价值，按照国际、国内公认的准则，保护文物本体及与之相关的历史、人文和自然环境。”在勘察设计中我们拿出多个设计方案后多方向有关专家请教把关。如：

1对山海关关城望洋门、迎恩门危险的城台如何加固，才能保证在城台上修复箭楼和城楼，并能安全承受修复后增加的荷载，我们请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地基研究所著名地基基础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黄熙龄教授和河北省建筑科学研究院吴廷杰教授等专家亲临现场指导、把关、召开论证会，完成加固设计方案。

2迎恩门、望洋门砖拱券门洞两侧拱脚墙空鼓十分危险，如何按“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完成维修加固方案，我们向有关专家请教，并召开论证会，采用“锚杆注浆”的方法，完成了维修加固的设计方案。

3“土筑砖包”城墙现仅存部分外砖墙，而且有些地段砖墙又向内倾斜严重，异常危险的地段，如望洋门城台东70延长米城墙、迎恩门两侧城墙。怎样加固修复才能全面地保存，延续文物的真实历史信息和价值，保护文物本体，我们邀请有关专家召开了论证会，完成了可行的保护文物本体的加固修复方案。

4找足依据，搞好望洋楼、迎恩楼、服远楼的修复设计方案。

(1)根据立项，国家文物局批准望洋楼按现存基址柱网修复设计。该楼于1953年拆毁，现存除基址柱网、散水、室内地面保存较为完整外，上部荡然无存，因此我们仔细寻找依据，广泛征集原楼照片。因史料记载望洋楼和天下第一关的镇东楼体量、形制尺寸是相同的，所以我们对镇东楼进行了实测，以照片和实物作为依据完成了设计方案。

(2)根据立项，国家文物局批准迎恩楼按关城威远门城台现存明代城楼柱网布局和明代城楼营造格局进行修复设计，并对现存清代箭楼基址柱网实施保护，这就要求设计依据要十分充足。为此，我们查阅了大量的相关史料记载，请教了著名古建筑专家罗哲文、杜仙洲等，并对国内北方现存的明代城楼进行了实地勘查，依据充足的资料完成了迎恩楼城楼的修复设计方案。

(3)服远楼毁于1900年入侵的八国联军之手。现服远门城台上仅存基址柱网，上部荡然无存。为找足依据，我们从中央第一档案馆复制了英国人赠给该馆的服远楼被毁前的照片，完成了服远楼箭楼的修复设计方案。

综上所述，由于在整个文物保护工程的立项、勘察、设计运作过程中，发生的每一个关键环节，我们都严格按《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执行掌控，最终完成了申报、批准。

第三，要搞好文物保护工程的施工、监理与验收，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

根据规定要求，我们对山海关区按规划实施的重点文物保护工程，按文物保护工程类别，分别按法定程序对施工单位、监理单位的选定实行了招投标。例如：山海关关城望洋门、迎恩门、服远门城台修缮加固工程，城墙马道修缮工程等，中标的施工单位是国家文物局认定的文物保护工程施工一级资质的河北省古建园林工程公司。山海关区文物保护单位三清观复原工程，中标的施工单位是国家文物局认定的文物保护工程施工一级资质的北京市大龙古建园林有限公司；中标的监理单位是国家文物局认定的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

由于业主单位、设计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分别派出代

表进驻现场齐抓共管，加强管理，严格按规定执行，现已收到实效，并取得优异的成绩。

经过原申报机关河北省文物局组织专家组对大部分按阶段完成的重点文物保护工程的阶段性验收和已竣工重点文物保护工程的初验(如：2006年1月16日对已竣工的世界文化遗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工程——山海关关城望洋门、迎恩门城台修缮加固和两侧城墙马道的修缮加固工程的竣工初验)，认为该工程严格执行了《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遵守了“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全面地保存、延续文物的真实历史信息和价值，按国际、国内公认的准则，保护了文物本体及与之相关的历史，工程质量优良，并同意该工程向国家文物局报请优秀工程。

重视“合理利用，加强管理”，完整准确地贯彻落实文物工作十六字方针

“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文物的保护利用与管理的十六字方针。古建专家罗哲文曾著文论述“文物工作的全部内容应该是保护和利用两个方面，缺少了任何一方面都是不足的。”简单地说就是“一保二用”或称“保是前提，用是目的”，二者缺一或偏废均不可。同时他还为文物开列了三大价值，六大作用。笔者作为基层文物工作者非常认同赞许罗老的论断。然而，当前文物界还有说到“开发利用”文物就“谈虎色变”的人。我们应该看到这样的现实：各地政府利用文物古迹发展社会旅游经济，特别是使贫困老区脱贫致富，已成为趋势。而文物部门也是政府的组成之一。所以，笔者认为，在这个潮流中，我们文物部门不仅应该因势利导，而且更应该主动出击去占领文物阵地，依据法律赋予我们的职权，按照文物事业发展规律来管理利用好我们手中“文物”，

研究“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度与量，探讨实践“特许经营”“合作经营”等多种模式，发挥其最大的社会与经济价值潜能，牢牢把握住文物事业在社会旅游经济等方面发展利用的主动权。因此，重视并实践“合理利用，加强管理”方针，已经刻不容缓。笔者在主持或参与山海关古城保护开发规划工作中，对此有了逐步地认识和体会。从2000年起，区政府成立古城旅游开发计划方案筹备工作小组，当时工作计划出发点主要是如何搞旅游挣钱，如何用钢筋水泥仿制文物古建筑，降低投入成本。然而，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人民文化素质的普遍提高，社会上仿建这个“宫”，那个“殿”的假文物景区不断倒闭关门，而真正的历史文物，如：故宫、长城等景区依然游人如织，收入颇丰。实践使我们认识到保护真正的古城文物，是山海关最独特、最吸引人的旅游资源，是山海关旅游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出路。2002年，国务院又重新修订颁布了《中国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相继出台了《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和《文物保护工程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国家文物局又多次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地管理人员培训和各种会议，都使我们对如何利用文物古迹资源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思路有了新的认识。特别是得到河北省委书记白克明同志的“保护古城，修旧如旧，政府主导，规划先行”指示后，我们更加明确了山海关古城必须走保护开发的路线：一、保护古城，另建新区。二、保护修复古城军防体系的标志性文物建筑，辟为参观游览区。三、拆除城内外与古建筑不协调的现代违章建筑，适当搬迁疏散城内居民。四、城内11.5平方公里土地可用于商业开发部分，其建筑形式必须符合《古城保护规划》的高度和制式要求。五、深挖山海关的历史文化内涵，利用历史保护街区内的古民居、文化遗迹，做足具有古城军事重镇特色旅游六要素文章。六、对已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文物古迹，则采用特许经营，合作经营模式搞民俗博物馆等陈列展览，供游人参观了解山海关雄浑深厚的历史文化，其管理权始终在文物部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