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妈妈的罕达犴

2009-12-03 08:25乌娜姬
故事大王 2009年11期
关键词:偷猎者野狼血迹

乌娜姬

顾燕华/图

“那可是一个大大的宝贝呦!”

密林深处,两个穿着黑皮夹克的人,鬼鬼祟祟地潜伏在灌木丛里。胖子手里握着枪,旁边的瘦子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口水“滴滴答答”落在草地上。

他们的目标是一只犴。犴的全名叫罕达犴,在鄂温克语中是“驼鹿”的意思。罕达犴是休型最大的鹿,它的鼻子叫做犴鼻,是非常稀有的山珍海味。

这只犴已经成年,足有400多斤重,它美丽的大角像开叉的树枝,柔软的鼻子上还挂着小鼻涕泡泡。这些在盗猎者的眼里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啊!这只犴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它一边咀嚼着杨树多汁的嫩芽,一边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戒备,而是深深的困惑。

在对面的山坡上有棵老杨树,前年的冬天,它在那里抵着树干褪下了它硬邦邦的犄角。这个山坡留有太多幼年的记忆,让它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成年以后它就开始独自生活,妈妈现在还好吗?

就在这时,一只大犴带着年幼的孩子从它身边经过,犴愣住了,多么熟悉的气息,那是从它出生就一直笼罩在其中的气息啊!不知不觉,这只犴的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它兴奋地走上前去拦住自己的妈妈和弟弟。

几年不见,妈妈老了许多,动作也没过去那么轻快。年幼的弟弟看到一只健壮的犴跟了上来,胆怯地躲在妈妈身后,眼光中充满了戒备。妈妈已经认不出它了,见它一步步走近,便晃了晃脑袋,用蹄子在地上重重地敲了敲,警告它不可以再过来。

“是我啊,妈妈!”犴大声地叫喊着。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用那只大蹄子踢走过一只恶狼,救了自己呢,可是现在妈妈却举起蹄子对着自己。在它犹豫之际。犴妈妈转身带着弟弟跑向了对面的山谷。犴知道,那个山谷一定是妈妈和弟弟的休憩地。

犴失魂落魄地往山谷跑去,对妈妈的思念让它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忽然,“啪”的一声,犴只觉得心脏附近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隐隐的有点痛,是踩断树枝的声音吗?没有什么能阻挡它对妈妈的思念,它没有停留,继续向山谷奔跑着。

“打中了!打中了!”灌木丛中的胖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小声点,你想把它吓跑吗?”瘦子一把将胖子按了下去。

嘿嘿,这个傻瓜,还往前走呢,等它的血流干了咱们再上。”

犴在密林小径继续奔跑着,它觉得心脏附近某个部位的疼痛不断加剧。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它周围。犴惊恐地望着四周,它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受伤的?又怎么会受伤?

“它快不行了吧。”沿着血迹一路跟踪的偷猎者窃窃私语道。

犴的神经开始恍惚,不过它还是听到了偷猎者的说话声。这一瞬间,它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它咆哮着,怒吼着,心想一定要甩开这些坏蛋,于是便撒开四蹄向密林深处奔去。

偷猎者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犴竟然觉察到了他们的诡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乎到手的猎物在视野中慢慢消失。

“快追啊!笨蛋!”胖子挥舞着枪,踉踉跄跄地往前跑。这时,天色已暗,瘦子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他回过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是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天啊,是野狼!”瘦子的嚎叫无比凄惨。原来,狼群也循着犴一路留下的血迹,悄悄跟了过来。

不知跑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密密实实的枝叶中偶尔能透过几缕星光,那些坏蛋跟不上来了吧?犴收住了脚步,它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两条后腿沉甸甸的不听使唤。犴靠在大树上喘息,努力想把胸口的疼痛压制下去。

“嘎嘎嘎,罕达犴,你就要死了。”

头顶上传来乌鸦幸灾乐祸的笑声。平时乌鸦见到巨大的犴都要小心地绕着走,可是现在它却高兴地站在犴的角上蹦蹦跳跳:“罕达犴,罕达犴,你就要成为我的食物了。”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成为森林中的一具腐尸,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吗?”

犴啃食了几口苔藓,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我一定要见到妈妈,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过去每次遇险都是妈妈带着我化险为夷。现在妈妈也一定能救我。”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它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屈膝跪在地上,向着山谷的方向,一点点爬行着、挪动着,身后是被压倒的草丛和灌木,上面留下了一行行的血迹……

犴疼得几次晕死过去,乌鸦嘶哑的叫声惊醒了它,它们在犴身边飞着,啄食着它身后凝结的血块。黑暗中,幽幽绿光闪烁着,那是一路跟踪过来的野狼。

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犴终于看到了一片金色的山谷;山谷中有晶莹澄清的湖水。犴想:妈妈应该经常带着弟弟在那儿洗澡吧?经过整整一个黑夜,此刻,温暖的太阳正把五彩的阳光投射到山谷中。阳光中依稀呈现出妈妈的模样。妈妈,是妈妈啊!犴张开嘴想尽力呼喊,但却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两行热泪从犴的眼角滑落,在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它看到乌鸦已经站在它的身体上肆无忌惮地啄食起来。狼群也很快围了过来,它们在夜里袭击了两个偷猎者,现在又能饱饱地美餐一顿。它们露出锋利的牙齿,伸出血红的舌头,一拥而上……

天完全亮了,犴妈妈带着小犴像往常一样在林间散步。它们发现了一具巨大的骨架,骨架上还连着丝丝缕缕的残肉和筋络。小犴躲在妈妈身后,惊恐地望着那个不知名的动物尸体。

犴妈妈停了下来,这里还残留着一种记忆中曾经有过的气味。很亲切很熟悉。它低下头仔细地嗅了一下:这是一具成年犴的尸体。

“妈妈,好吓人啊。”小犴远远地绕开那尸体,跟妈妈抱怨着。

“可怜的家伙,看,这里还有野狼啃过的痕迹呢。不怕不怕,平日野狼可不敢招惹咱们,妈妈一脚上去,能踹出它们的肠子。”犴妈妈低声安慰着儿子。

“骨碌碌”,一个眼球从那具骨架的眼窝中掉了下来,一直滚到犴妈妈的脚下,小犴吓得“哇”的一声跳了起来。这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犴妈妈。“真讨厌,死了还来吓唬我。”小犴一脚将眼球踢向远方。

它们不知道,沿着血迹往前走,会看到两具人的骨架,其中一具骨架旁还有一杆猎枪。偷猎者害死了犴,自己也在野狼的包围中丢掉了性命。

“嘎嘎嘎!”乌鸦从树林中低飞掠过,昨天它饱餐了一顿,现在还在回味犴肉的美味。

“骨碌碌”,那只黑白分明的眼球被地鼠妈妈运回去给它的孩子们当点心了。“真是一顿香喷喷的午餐啊!妈妈好伟大!”地下的某个洞穴里,小地鼠们欢呼着。

山风吹过,落叶飘呀飘地落了一地,大自然残酷的生存法则,在森林中继续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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