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管炎”与“城市交通”

杨英华

“气管炎”与“城市交通”原本风马牛不相及,我却真真切切地体验过这两者之间的紧密关系。1974年我得了急性气管炎,后发展为严重的慢性气管炎,这次患病,源于“城市交通”;多年后奇迹般治愈,得益于“城市交通”。我想从一名普通机关干部的视角,把多年亲身经历的乘坐公交车上班这一看似不大的小事,拿来与大家分享,体验北京“城市交通”变化的快乐。

我上世纪60年代后期参加工作,结婚后住海淀区五棵松“301”大院。每天出南门坐惟一可乘坐的“335”路公交车到丰台区上班;1978年调北京市统计局工作,每天出北门坐惟一可乘坐的“337”路公交车上班。“3”字头的公交车属于郊区车。那个年代郊区车的特点是行程长、车辆少、发车间隔大;加之上下班时间乘客多、秩序混乱,导致发车不准时、间隔不准点、车到站时常常不停车不进站。“乘公交车上班”在那个年代真叫难呀!

我印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冬天特别冷、风特别大。冬天等公交车上班的“行头”就成了家里的“重点建设工程”。每到冬天,早晨上班出发前,我都要捂上毛衣、丝棉棉衣、丝棉棉裤、皮棉鞋、外穿内衬羊羔皮的毛料大衣、手上是加层的毛手套、面部戴上能遮住大半个脸的口罩、厚厚的毛围巾从头上围下来到颈前交叉绕到脖后打个结。整个人基本上只剩下一双不大的眼睛留在外面,全身上下一切能进风的地方几乎全部封闭。机关早晨八点半上班,如果公交车按正常间隔到五棵松车站的话,我基本上提前1个小时零1刻钟出家门即可。可车不准点呀!为了尽量不迟到,我必须再提前50分钟至一个钟头从家出发。

天还是黑蒙蒙的,在本院上班的有的还在睡梦中,我已在大院门口的车站等车。可冷酷的现实是:常常我已经站在车站50分钟甚至1个钟头,居然还傻呵呵地站在自家大院的门口没有向机关方向挪动一步。在车站等车的心情总是那么急、那么无奈!一般等车的姿势是:脖子朝车开来的方向扭着,眼巴巴地盼星星盼月亮地望着公交车影的出现,一面不停地跺着双脚活动着全身,使自己不要太冷。(多年来曾多次采取增肥措施,可体重总不能达标,可能与那时在车站活动时间过长有关。一笑!)但就这“行头”、这样活动着,赶上等车时间过长,前胸后背还是凉嗖嗖的。好不容易来辆汽车,车下的乘客往往不等车上的人下完,就会一拥而上,短时间内定会发生一阵混乱、争吵。车里的叹气声、埋怨声、甚至不礼貌的骂声此起彼伏。有时我也会着车门想挤上车,遇到好心的售票员会边嚷嚷着“大家再挤挤呀!”一面从我背后用力推上一把,居然这时也能挤进车内,车门会蹭着后背关上,外衣常会夹在车门外面一些,车门的夹力使我不得不紧贴着车门直挺挺地站着,一点也不能动弹。不过只要能上车,自己就非常满足了。有时我虽上了车但售票员不帮着往里推搡,就只能放弃上这辆车的机会,继续焦虑地等待。有时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盼来了一辆车,只见售票员打开一个小窗口吆喝一声“上不来了!”随即汽车飞驰而过。

由于这样年复一年地在寒风中伫立,终于在1974年的冬天我患了严重的气管炎,白天没事人似的,晚上躺在床上,就来劲了,不咳个几十分钟甭想睡觉,常常咳得嗓子直出血。用了各种中西药,可就是治不好。每年10月准时发作,直至到第二年天气暖和为止。老伴说:“到老了,你会得什么病不知道,反正‘肺气肿你是跑不了。”几年后地铁一号线开通。几经努力,在领导的关怀下我有了地铁月票,兴奋之情难于言表。尽管当时地铁通风条件并不好,待在里面人挤人的常常热得脸上直流汗,但总归不再“体验”那寒风刺骨的滋味了,再加上药物的治疗,我多年的“气管炎”竟奇迹般地好了。老伴谈到此事常常感叹不已!我更为高兴的是,上班路上所需时间终于基本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看看现在北京城市交通的现状:地上地下公共交通四通八达,车辆的硬件、软件都得到大幅度提高。站在马路边,看着一辆辆各种颜色、各种先进式样的公交车鱼贯而过,竟成了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借用“小沈阳”的话:这眼睛一睁一闭,一条新的地铁线路运行啦!眼睛又一睁一闭,新增的若干条公交路线车已牛气十足地载客上路了。城市交通发展之快,就我来看,真神了。想当年我年轻力壮挤都挤不上公交车,现在年老了,腰酸腿疼却能轻轻松松地乘坐公交车在全市各处闲逛。就是赶上上班高峰外出办事,除发生特殊交通情况外,公交车基本能按“调度”安排的时间进站。上班族自觉排队等车,汽车进站后人们排队从中门上、前后门下,井然有序。市政府不但在城市道路建设、公交、地铁车辆建设方面投入大量资金予以改善,并先后拿出巨额补贴使市民受益。首先是离休干部享受公交、地铁免费待遇;近两年又实行刷卡优惠制度;今年65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全部免费乘坐公交车,政府对老百姓给予了多么现实的人文关怀。同时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精神文明大为改善。过去为一个座位几个人常常争抢得面红耳赤,现在公交车上谦让座位、礼貌让座蔚然成风。让座声、道谢声、公交车电视播放的音乐声、新闻联播声,声声入耳,车内一派温暖祥和的气氛!坐在有空调设备的冬暖夏凉、干净舒适的公交车上,我的心里暖融融的,当然再也不用担心因为城市交通问题而引发气管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