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香蕉

沈　宏

高三学生郭小冬接到学校通知:“下午两点半到多媒体教室听课。”郭小冬真是一头雾水: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上什么课啊!

下午两点半,郭小冬准时走进多媒体教室,发现同年级的有二十来个同学来听课,夏小花也在,还有不少老师和家长。

郭小冬有些莫名其妙,他朝夏小花挤挤发,夏小花则微微一笑。郭小冬想起头天晚上与夏小花亲密的接触,当然这仅限于接吻。说真的,这感觉很好很自然。开始,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接吻。当时,他们只是在公园的假山背后有个约会,交谈交谈,谈的也只是班里的一些事情。不过谈着谈着,郭小冬忽然发现夏小花的嘴唇非常好看,那粉红色的嘴唇细细柔柔的,像一朵清新的百合。郭小冬很自然地靠过去,轻轻地在夏小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夏小花的脸一红,但并没有拒绝。于是,郭小冬又很大胆地吻上去……

上课了,教室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一行字:青春健康观察课──对爱情负责,对自己对家庭对社会负责。

座位上,男生张大了嘴巴,女生害羞地低下了头。主讲老师皮克让几位同学上台表演一幕话剧,大致剧情是:小佳和小海是同班同学。临近高考了,他们却经常一起放学回家,途中到河滨公园玩或去肯德基就餐。这件事被老师知道后,通知了双方家长,两名学生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演到这儿,话剧结束了。

这时,座位上的郭小冬和夏小花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边上的同学窃窃私语:

“这老师也真是的,干吗训他们?我想,要是真心相爱,就该让他们交往!”

“快高考了,还是应该停一下吧。继续交往,一旦出了事怎么办?”

教室的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段录像:某妇幼保健院少男少女门诊,一位身材瘦削、穿着羽绒服的女中学生走进门诊,向医生打听能否做“可视人流”。医生问她:“你多大了?”女中学生说:“17岁。”医生问:“你们发生关系的时候,知道避孕吗?”女中学生说:“不知道。”医生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了?”女中学生说:“一直不知道,只是近三个月没来月经。”医生又问:“你有没有向你妈妈咨询过?”女中学生说:“没有。”医生又问:“你和男友上学时上过生理课吗?”女中学生说:“上过,但老师讲到这儿时就跳过去了……”

(屏幕画外音:现在妇科医生都总结出少女怀孕几步曲了:恋爱──性行为──无避孕──妊娠──不知道怀孕──人工流产或引产……)

录像又结束了。一片静默。稍后,皮克老师示意表演话剧的同学再次上台。话剧的结尾有两个版本:一是小佳、小海和以前一样交往;二是小佳不理睬小海。

接下来便是一场激烈的讨论。一位男生说:“我觉得小佳和小海可以继续交往,只要他们保持这种纯真的友情。”有好几位同学表示赞同。

一位女生却反问:“你能保证他们这样继续交往不出事吗?一旦他们越过底线呢?所以我反对他们继续交往。”

大部分同学选择中立,理由是学习很重要,男女正常交往也很重要,两者可以做到互不影响。有位同学还提出了方案,譬如相互勉励,相互竞争,减少单独相处时间,等等。

皮克老师摆摆手说:“同学们,你们的发言都很有道理,问题是大家该怎么做?”

有趣的是讨论接近尾声时,在场每位同学都得到皮克老师发的一个香蕉。

“太生了,涩涩的!”一位同学刚咬了一口就大声嚷起来。接着大伙儿都抱怨皮克老师把未成熟的香蕉给他们吃。皮克老师意味深长地笑笑。

郭小冬走出多媒体教室时,夏小花正站在梔子树旁,白色的栀子花撒满一地。郭小冬的心又猛地一动:夏小花就像这栀子花。

夏小花拿着青涩的香蕉对郭小冬说:“你想尝尝吗?”

郭小冬朝夏小花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说:“不想!”

夏小花把香蕉一扔,说:“你浑蛋!”转身跑了。

郭小冬在她背后喊道:“夏小花,你像栀子花!”

选自《文学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