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山新内阁面临的十大经济难题

江瑞平

9月26日，以鸠山为首相的新一届日本内阁成立。在此次日本大选中，经济问题是自民和民主两党角力的重点，上台后的鸠山新内阁首先面对的也是一系列经济难题，其中十大层面尤其值得关注。

难以扭转的增长乏力问题。上世纪末日本泡沫经济破灭后，其在西方经济增长格局中长期保持的优势地位也丧失殆尽。1991～2000年日本的实际GDP增长率只有1.3％，明显低于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2.8％，更低于美国的3.3％。从2002年起，日本经济进入战后第14次周期的扩展阶段，但增长始终极度乏力，最高的2004年也只有2.7％。从2007年10月起，受美国次贷危机和全球经济衰退的影响，日本经济再度陷入衰退之中。这是战后第14次周期衰退，也是战后最严重的一次衰退，2008年度日本的实际GDP增长率为－3.2％，2009年按IMF的最新预测更将出现一6.2％的增长。按季度计算，2008年第四季度和2009年第一季度分别为-12.8％和－12.4％，均是战后最坏记录。2009年第二季度，日本的实际GDP增长率虽达到2.3％，但主要是靠外需来拉动的，在目前全球经济衰退仍未见底、前景尚不明朗的背景下，这种缺乏内在动力的增长能否持续，还有待观察。

难以消除的体制疲劳问题。应该说，在应对此次经济衰退过程中，自民党政府还是做出了巨大努力，其规模庞大的经济刺激政策应该也产生了一定效果，今年第二季度的增长反弹也被麻生一再强调是其政策奏效的结果。但这种扩张性的财政货币政策能否持续却面临着两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目前日本的财政危机本已达到难以承受的程度，庞大的经济刺激政策更使其进一步加重了，目前日本的政府债务对GDP比例已达到170％，远远超过了60％的国际公认的警戒线，进一步依靠财政刺激来促进经济增长的空间很小；另一方面是官定利率从2008年12月起已调至0.10％的超低水平，再无进一步降低的空间，剩下的只是何时调高的问题。更加重要的是，旨在刺激内需扩大的经济刺激政策并未产生真正的效果。政策力度如此之大，实际效果却不大明显，一般认为是体制疲劳作梗，这也是民主党在大选中高度强调改革现行体制的重要原因。但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日本的几届政府都在致力于通过改革来消除体制疲劳，但均朱取得根本突破，目前的民主党新政府在这方面也将面临重重障碍。

难以摆脱的财政危机问题。对鸠山新内阁而言，在体制问题中最难解决的应该是财政体制问题。这首先是因为如上所述，日本的财政问题本已达到危机边缘，而民主党在大选时向选民许下的种种承诺，又都需要“花钱”，无论是儿童少年补贴、再就业培训补贴，还是充实社会保障；而另一方面，无论是中小企业减税，还是高速公路免费，又都会减少财政收入。这势必导致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民主党试图通过削减其他财政支出项目来筹集这笔资金，但从目前日本的财政预算体制看，每一财政预算项目背后都有利益集团浓重的影子，要想彻底改革日本的财政体制，绝非易事。难以根治的通货紧缩问题。从上世纪末开始，日本即陷入了严重的通货紧缩，直到前几年才得以摆脱。最近又有许多征象表明，这种通货紧缩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其主要表现依然是物价总水平的持续下降。2009年第二季度，日本的企业物价指数、企业服务价格指数和消费者物价指数同比分别下降了5.4％、2.9％和1.0％，7月份更分别下降了8.5％、3.4％和2.2％。通货紧缩曾是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日本经济难以走出长期萧条的主要障碍之一，目前的通货紧缩也势必成为损害日本经济正常运行和发展的严重问题。

难以改观的消费低迷问题，民向消费是最大的需求项目，占到日本GDP总量的60％以上。长期以来，消费需求严重不足始终是日本经济增长乏力的主要因素，目前仍是妨碍日本经济正常运行的主要问题。就日本的民间最终消费支出增长率看，在2005、2006和2007年分别为1.0％、0.6％和0.5％，2008年则成了－0.3％。2009年第一和第=季度，工薪家庭的可支配收入分别为－2.0％和－1.6％。出现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收入水平提高缓慢甚至下降，另一方面失业加重、收入增长预期低下、社会保障不足又严重影响了居民的消费心理。

难以好转的投资萎缩问题。企业设备投资是另一重要的国内需求项目。在此次衰退前的回升过程中，企业设备投资的快速增长曾是支撑日本经济增长的最重要因素。但在陷入此次周期衰退之后，受经营效益恶化、投资前景看淡等因素的影响，企业纷纷调整投资计划，民间企业的设备投资又开始显现大幅萎缩的势头。据日本银行2009年7月1日发布的《第141回全国企业短期经济观测调查》显示，2008年度日本企业的设备投资减少了6.4％，其中制造业更减少了7.4％，2009年度计划将减少17.1％，其中制造业将减少28.0％，制造业中小企业更将减少41.5％。鸠山新内阁必须采取有效措施，来提升企业的投资能力和信心，但难度极大。

难以克服的超高失业问题。2002年后，伴随经济回升，日本的失业问题曾一度有所缓解，到2007年度，其完全失业者减少至255万人，完全失业率降低至3.8％。而在陷入此次周期衰退之后，日本的失业问题再度恶化，目前更达到战后最坏水平。从2008年10月到2009年7月，日本的完全失业者由255万人猛增至359万人，增长了40,8％，完全失业率亦由3.8％提升至5.7％，提高了1.9个百分点。充实失业保险、发放再就业培训补贴、提高最低工资，是选举时民主党争取选票的主要政策措施，但这些举措即便可以实施，显然也有些“治标不治本”，能否从根本上减少失业，是摆在鸠山新内阁面前的难题。

难以应对的中小企业问题。支持中小企业是民主党竞选纲领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具体措施包括降低中小企业法人税率(由18％降至11％)，制定《中小企业宪章》，从社会保障、信贷等方面综合支持中小企业等。其政策取向应该是正确的，但能否奏效却有待观察。实际上，中小企业的确是目前日本经济运行与发展中存在的重要问题，在长期萧条和目前的经济衰退中，中小企业的处境更加艰难，而中小企业又占到日本企业总数的90％以上，在稳定就业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上述《第141回全国企业短期经济观测调查》显示，2009年度日本制造业中小企业的销售额将减少13.8％，经常利润将减少57.5％，设备投资将减少41.5％。

难以缓解的汇率波动问题。如上所述，今年第二季度日本经济显现的反弹势头，主要还是靠出口来带动的，第二季度日本出口比第一季度增长了14％。问题是出口能否持续扩大，要取决于国际市场状况和日元汇率走势等多种因素。而日元汇率的剧烈波动，又是影响近年来日本出口稳定扩大的最重要因素。每当日元大幅升值，都会不同程度地导致日本出口萎缩，从而对高度依赖外需的日本经济造成剧烈冲击。从2007年7月到2009年7月，日元兑美元汇率攀升了28.7％，在2008年7月到2009年7月的一年中兑欧元汇率攀升了26.6％。而至少在近期，由于日美经常收支严重失衡等因素的综合影响，日元汇率很难避免剧烈波动。难以规避的外部风险问题。实际上，日元汇率波动只是日本经济面临的诸多外部风险之一，此外还有世界经济失衡、国际贸易萎缩、全球金融震荡、跨国投资减少、能源资源涨价、保护主义抬头等各种更加难以规避的风险。如何通过国际协调和区域合作来化解这些外部风险，也是鸠山新内阁面临的主要经济难题。据IMF预测，2009年全球贸易将萎缩11％，其中发达国家的出口和进口将分别减少13.5％和12.1％。2008年全球直接投资减少了25.0％，而发达国家引进外资减少了35.3％，2009年第一季度更减少了4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