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宝
[作家档案]
陆梅(1971~),笔名梅子、辛夷花,上海人。1992年毕业于中国纺织大学机械系。同年进上海第一纺织机械厂设计所,1995年进《文学报》任记者、编辑,现为文学报社《青少年文学专刊》主编、新闻部副主任。上海青年文联会员。大学时代开始发表作品。200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青春小说《生如夏花》,中篇校园小说《天堂来信》,青春散文集《寂寞芬芳》,人物随笔集《谁在畅销》《文字的背后》《文学家的星空》等。长篇散文《马不停蹄的忧伤》入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2年儿童文学》。作品多次获奖并收入各类丛书,《寂寞芬芳》获第四届全国少儿图书二等奖,《天堂来信》(香港繁体字版)获2005年度冰心儿童图书奖。
[作品选读]
正在消失的树庄
陆梅
似乎我的点滴文字总和故乡有关。
这个假日,原本没打算回家乡,因为忙碌的工作牵系着。可到底还是回去了,说实在话,看望父母是一个理由,想呼吸一下乡野的空气才是心底最迫切的愿塑。
家乡变了。曾经熟稔的山丘,竹林、田园、打谷场……仿佛一夜间消失。沿沪松公路由市区向松江进发,一片片楼宇拔地而起。珠江新城、湖畔天地、华亭雅居、晨岛花园、泰晤士小镇……眼前不断变换、延伸的,不再是清风与花香的稻田、喧腾璀璨一望无边的油菜花,而是高密度的楼盘、热气腾腾的建筑工地。
乡村的概念在改变。视野所及,不再有人种田,人人都向往城市。(一事实是,松江作为上海郊县笫一个提出“居住向城镇集中,工业向园区集中,农业向规模集中”的古城新都,正在经历着翻天覆地的改变。而我的沿途所见,仅仅是这变化的一个表象。)
村子里很安静。随着城市化空间的不断延伸,年轻一代纷纷搬离村庄,奔向城里。“生活在别处”深入人心。稻麦不生的田野静寂、寥落。有的田野曾经一度被外乡人承包,挖走田泥,筑成鱼塘,养虾养蟹。现在,外乡人返家,昔日氧气噗噗冒的水塘晒成干涸的河床。河床龟裂,一脚踩下去,拖起滞重的淤泥。没有干涸的田野,野草疯长。风吹过,齐刷刷一边倒。还能见到紫云英,寂寞开放。
沿村东向西贯穿一条河。曾经,它是一天生活的开始。洗菜、洗衣、刷马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们这些小孩子,视它为天堂。夏天的乐趣全在里头了。游泳,提着竹篮网小鱼儿。在我们眼里,它是长江。足够深,足够长。它淹没过一个女孩儿,十五六岁的年纪,是我们村的一个亲戚,放暑假来玩。至今还记得她的模样,扎着两条小辫儿,眼睛很大,看你的时‘候,水波流动。她很爱笑,会讲故事,水性也好。她是我那个年岁的偶像。可是有一日午后,她抛下我们向深水区游去。她游得鱼儿般欢畅,倏忽间,就没了踪影。那一刻,老榆树投下斑斑驳驳的碎银。阳光很烈……
现在,我坐在时间的两岸,看青春流逝。记忆里的村庄不在。曾经宽得游不过对岸的大河,如今看来,亦似大步可以跨过!
写过《一个人的村庄》的散文家刘亮程有个说法新疆一直存在着两个时间,维吾尔族人用新疆时间,汉族人用北京时间。他回北疆那个叫黄沙梁的地方,感受的是比任何时间要慢多少年的一黄沙梁时间。
此刻,我看到了我所熟悉的村庄,正慢慢消逝的时间。河流干涸、紫云英寂寞开放的时间。大量外来务工人员纷纷涌进,向工业化发展较快的松江城郊进驻的时间。他们正以一种极其强熟的姿态生活在我童年的村庄。陌生的异乡成为他们的家园。他们来这里打工,在附近工厂上班,或者承包土地种植蔬菜……有资料显示,松江的户籍人口与暂住人口比例约近1:1。松江日新月异的变化,离不开这50万“新松江人”的贡献。
村庄不再宁静。在我的身边,工业国区正轰轰烈烈地建设,六车道马路通向原本寂寂的村头。擦肩而过的是一双双陌生的眼睛。熟悉的身影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把新家安在了城市。他们走得是那样义无反顾。“镇保”“农民零负担”“再就业”等政府实事工程为他们提供了保障。
城市里,也有令人向往的绿树、鸟鸣、花香、河畔。那是某个盛夏午后,倚在姐的新家窗口看到的小区风景。扶栏远眺,云间九峰隐隐约约,余山秀色如诗如画,没有围墙阳光共享的大学城书香弥漫……
在这样一个静寂的盛夏午后,俯瞰如此盛景,恍如走进清风与花香、树叶与阳光的童年时光。
然而记忆里的村庄不在。要不了多时,作为故乡而存在的我的“一个人的村庄”永远成为过去。没有历史,开始就是结隶,栖居。所以有人说:建造一鹰城,十年足够,但建成一个敝乡,要五百年。——或许,这就是发展的必然?发展的代价?
金庸:人生爱拼才会赢(节选)
陆梅
“有华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金庸的武侠小说。”金庸小说的影响力,用“金迷”们的话讲,那就是“武林至尊,唯数金庸;风行天下,谁与争锋”。
自1955年发表第一部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时,将“镛”字一分为二,署名“金庸”,引起轰动一—查良铺就成了金庸、“金大侠”。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金大侠一手写武侠,一手写社评。两支大笔,成就一生功名。
——身为社评家、报业大亨和社会活动家的查良镛,35岁那年,以八万元港币创立了日后成为香港大报之一的《明报》。——身为武侠小说家的金庸,自上世纪50年代涉足“武林”一举成名,一直到1972年封笔退出“江湖”,总共有14部36册长、中篇武侠小说传世。
无论是笔名的金庸,还是本名的查良镛,两者一样声名显赫。可如今以耄耋之年,回首来路,金庸却慨叹人生的缺憾“我花那么多时间写小说娱乐别人,自己却没什么好处;办报纸给人家看,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而做学问是自己得益的,可以有快乐。现在我觉得学问不够好,开始学着写点儿文章,觉得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懂。那么早一点儿,30年前我学这个东西那就好了。学问不够,是我人生的一大缺陷。”(2003年7月金庸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
自谦学问不够的金庸,却是浙江大学人文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目前在写大部头史书《中国通史》。
金庸在港岛的办公室里,挂有一副他手书的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联中的14个字,分别是他14部武侠小说书名的第一个字。对联说不上工整,却让“金迷”们过目不忘——那些刀光剑影、歌哭悲喜,那些快意恩仇、潇洒人生,那些“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的旷古爱情……是历史沧桑人情练达,也是诗意童活人生寄寓——因为没有,所以向往;阁为向往,所以有梦。
有人说,金庸作品渗透着很多“情”:陈家洛与香香公主、郭靖与黄蓉、萧峰与阿朱……是爱情,段誉与萧峰、刘正风与曲洋……是友情;谢逊对张无忌、郭靖对杨过、段正淳对段誉、岳夫人对令狐冲……是亲情——这些人虽性情各异,命运不同,却其实只有一种情感,一种高尚的、浓烈的、单纯的、伟大的情感。
这种情感不可缺,但却不是生活的全部。
生活的全部还有背叛、遗憾、迷乱……于是年近八旬的金庸,第三次对自己的小说进行修改。他参考了网上很多“金迷”的意见,对作品里一些前后矛盾的情节加以修改。其中就有关于情感的变化:如《射雕英雄传》里,专情的黄药师变成了一个和弟子梅超风有暧昧关系的人;《碧血剑》里,专一爱青青的袁承志因为爱上阿九而陷入情感的迷茫……问他为何这样改?金庸答:“人生最理想的是专一的爱情,但不专一的爱情常常有……”
温文儒雅的金庸,处变不惊的笑容后而,自有对人世的警醒。他坦陈:对人性,他不是很乐观,而是有一点悲观。像杨过、小龙女那样天长地久的爱情,一般不太可能发生。短期的爱情常常有,天长地久的就不容易……
也缘于此,金庸倍加珍爱他每部小说里的正面人物。他为他们的遭遇而快乐而忧伤,有时投入甚深,竞悲从中来。他写杨过等不到小龙女而太阳下山州‘,哭出声来;写萧峰因误会而打死心爱的阿朱时哭得伤心欲绝写佛山镇上穷人钟阿四全家给恶霸凤天南杀死时热血沸腾,拍案而起,把手掌都打痛了……
金庸一生笑傲江湖,阅人无数。办报纸,写小说,做学问……每做一件事,都全力以赴“有十分的力气,绝不使九分;即使是小事,也要认真对待。”
晚年的金庸,遭出最朴素的心语:人生爱拼才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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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阮梅谈
《当着落叶纷飞》
《当着落叶纷飞》以两条线索贯穿,一条是14岁留守女孩沙莎的心理成长:她因为一把刀子进了少管所,无时不在盼望在外打工的父母回来。她利用了管教的信任,在回家探望病重爷爷的途中,与另一个留守男孩不期而遇……这是一个“在路上”的成长故事。另一条线索则是记者身份的“我”,巧遇了沙莎的父亲一一工地木匠。不认字的木匠找“我”读信,于是“我”成了沙莎的“大笔友志愿者”。这是一个关于拯救或救赎的故事。两根线互为交错,也使得小主人公突破了儿童生活的局限,而与整个社会大环境发生了联系。如此,《当着落叶纷飞》已经超越了一般“儿童小说”的意义,和另一些单纯热闹的校园故事相比,她无疑要厚重得多,也耐读得多。
如果说早先的《谁能把春天留住》只是陆梅对留守儿童题材的“试水”,那《当着落叶纷飞》则是她在身体力行地实践着自己的儿童文学追求。留守儿童题材,在这里不过是一个载体而已。
当下儿童文学已经越来越泾渭分明,“大众化的儿童文学”和“艺术化的儿童文学”逐渐有了各自清晰的面貌。我愿意把《当着落叶纷飞》归入后一类。论阅读的难度,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松阅读的连贯的故事,各章以不同身份人物自述来连缀,不仅加大了作者的写作难度,也增加了读者的阅读难度。不同人物轮番登场,角色跳跃转换间,作品呈现出丰富的叙事特色。这样的结构,让我们看到一些经典作品的影子,诺贝尔奖获得者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都是使用这种交替以各人(物)的第一人称视角叙述的手法。这种手法实际上是对传统戏剧创作手法的借鉴和改良,和戏剧一样,适合矛盾冲突激烈、时间地点相对集中的场合。
陆梅以这样的手法来结构这部小说,是一种自我挑战,也是一种聪明的化解难题的捷径。挑战在于,因人物身份经历不同,必须呈现出样貌不同的叙述特色,但由于作者生活阅历的局限,难以做到每一个人物的第一人称叙述都贴切生动。聪明之处在于,这样一种拼图式结构避免了作者因生活体验不深可能带来的表达的艰涩,而是巧妙地通过不同侧面的展示,表现出一幅相对完整的生活图景。
[温馨提示]
陆梅最新小说——集中关注农民工孩子生存状态和心灵成长的长篇现关怀炎怀小说——《当着落叶纷飞》已于2009年5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