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wbomhf
很困——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阴暗的教室里一颗颗跳动缓慢的心脏没有给我任何清醒的理由,所以我就一直纠结着沉重的梦,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又一个清晨。
高三,重新来过
北方八月的炎炎炙热包裹着高三学生疯狂麻木的神经,却无法温暖冰冷疼痛的心。在秋的笛音远远飘来、夏的裙摆袅袅曳去的季节里,一部分勇敢地奔向前线的小兵被退回到起跑线上——是的,我们是在光阴里与书本赛跑了12年的大头鬼们。
而这一次是做一支箭,面前的目标那么扎眼,看准了便松了弓,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冲了过去。
芙蓉和茂扬一起携手进了可以发射自己这支箭的弓里,在那里彼此寄托依靠,彼此温暖。当我慌慌张张地带着陪了我3年的破旧的单肩书包冲进那间朝阳的潮湿教室时,那里的人已经坐得满满的了。我才知道,在这个扼杀人的季节里,我还有那么多同命相连的兄弟姐妹。
我没哭。一直都没有。就是在知道分数和录取线仅差两分的时候都没有。
冬季里的一天陪呜咪小妹看高三时候的照片,她指着穿白色短袖T恤浅蓝牛仔裤的我说:“你那时候多阳光啊,现在怎么这样了啊?”其实小妹不知道我们都是没办法的孩子,我们刚刚成长,那种剥落的疼痛,深深地渗入我的骨髓。
我说:“没有啊,冬天本来就很低调,夏天来了自然就好了。”我知道这是自己的敷衍。如果你想阳光,季节能给你多少阻碍呢?
欧欧说,“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过不来的?”可是现在我就是那样的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就这样,我们的弓离开我们的支点,我们开始飞离,冲刺,加速运动!
6个人的相濡以沫
其实十一国庆的时候,冰凌和韩司回来看过我们。她和他终究没能考到同一座城市,冰凌隐行的翅膀将她带去了四季如春的杭州,而韩司却只能跟从命运与父母的寄托,独自一人前往第二志愿冰城哈尔滨。南北两地遥遥相望,再重逢,看不到两个人是亲密了还是疏远了,依然一个为另一个提包、点东西吃;另一个为一个准备纸巾。眼神里有一种交错的东西,我看不懂,是陌生了,还是思念久了?
6个人又坐到了一起,没有了从前的笑语,一个比一个深沉,似乎一个比一个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我们谁也不问他们的大学生活是不是美好,他们也不向我们炫耀。一群人在一起吃火锅,却把火锅吃冷掉了。
我突然感觉有了泪,3年不曾有过泪,那一刻鼻子却突然酸了一下,有些疼。冰凌说,“鱼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啊?”看有人说话,我马上接上去贫:“我也寻思呢,我这么吃怎么就是不胖?张柏芝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保持身材呢。我说我正吃奶油蛋糕呢,等我吃饱了再跟你聊。她当时就气得背过气去了。哈哈哈……”芙蓉说:“算了吧,还想提醒你减肥呢,像你这样再吃下去,过几个月就没人要了你。”“现在不也是没人要?挺好。”韩司说:“我们大学帅哥特多,哈哈哈。”
冰凌在底下使劲地踹了韩司一脚,把他踹得呲牙咧嘴的,立即把其余的话咽了回去。我笑笑,“没事的,冰凌,我还没脆弱到那个程度。复读于我来说不再是劫难,我已经学会接受,只是偶尔会有些痛。”
后来我们就一起很放肆地吃东西。我看着炽热的锅中漂亮的菜叶正一点点软下去,然后蘸着可口的调料将它送进我每天用来大声朗读英语课文的嘴里,我好像感觉到了它被咬碎的疼痛。
欧欧后来提进来个包包,打开,里面全是我们几个这几年写的那些只有彼此作读者的东西,还有那些磁带和CD。我看着我们几个精心编制的那些或美丽或凄婉的故事,看着那些或大气或细致的笔迹,看着那些好像开始泛黄的纸张,看着那些封皮皱皱的CD……从前的记忆无声地在大脑里播放开去……
不一样的宁静
吃完饭,我们没有回家,我们去了零点迪吧。那是我们暑假里常去玩的地方。在那之前我去迪厅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题签,那些繁琐反复的习题,那些长长的英文词条,那些复杂拗口的物理化学公式,还有那个最终让人无法入眠的分数让我们开始有了颓废的理由。
还是坐离迪台最近的那桌。我就坐在那儿看欧欧张牙舞爪地把冰凌、韩司、芙蓉、茂扬都拽上迪台去。他没有拉我,他知道我来这里只是喜欢喧闹下隐匿的那种不一样的宁静。
他们几个就这样用力摇,后来冰凌的头发都飞舞起来了。她总是在哪里都能够做焦点,可是在她的沉醉里我看得出她的疼。
跳着跳着,我看到芙蓉飞出来的泪,落在迪台上,就找不到了,那颗晶莹的泪珠融进了多少我们无法言说的痛苦与难过啊。那滴有温度和盐度的水不知道被谁快活的脚掌踩破了衣裳,没有了色彩。
我的开心果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四十多天。
我坐在地板上,手里捧着暖的奶茶,呜咪坐在对面。一地的书本和卷子,一墙的标语和信心。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完成多少,可是我在尽力。
呜咪很乖,也很调皮,让我很疼她,这些日子她帮我度过了好多无聊时光,日子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有些事我学会了像她那样小孩子气地不在乎,就觉得心不那么沉重了。
坐在我白色墙壁白色窗子白色桌面的前方,拿起那支很累的笔,一下一下记叙生命中的每一天。头发从两侧垂了下来,碰触到了桌面。才知道原来我的头发已经长了这么长,而我一直都没觉察。刚上高一的时候,还是标准的男式短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剪发,就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长大。有点痛,有点无助。
呜咪喜欢攥着我的手睡,她说,“你在这儿,我就不用开灯睡了。”我就拿本杂志在她床边等她安静地睡着,然后悄悄抽出自己的手,再安静地回屋做题。
呜咪总问我,“你手怎么那么凉啊?你怎么不给我找个姐夫啊?你这个爱情大白痴!”她说我就听着,不解释,也不反驳,面对自己喜欢的孩子就应该放纵她,自己也不愿做从前那个原则性特强的所谓女强人,反而喜欢随意的生活了。
呜咪要考西南政法大学,凭这个小女孩的能力很轻松就可以的,我想。而我自己,却不知道前途在哪里。
仅仅是喜欢过
欧欧从他的大学回来了,他没有通知我,我也没有问他哪天放假。中午去教室的路上,看到他迎面走过来,突然觉得惊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我心里出现的时候,我已不再高兴或者悲伤了。
那是我曾喜欢了6年的脸,悄悄的6年。一个女生能有几个6年?看着他对我温柔地说话,我想,如果这是高四之前给我的温暖,我一定会很开心,然而现在,我完全失去了感知幸福的细胞。
我是个理智又感性的孩子,我悄悄地喜欢了6年的男孩子,我从未说出口。因为爱和责任,我们还承担不起承诺。
呜咪说他不帅,说我的眼光烂。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是喜欢他。
从开始到现在,唯一喜欢过的一个人。
我是一个希望被爱、又拒绝爱、惧怕爱、怀疑爱的孩子。我知道这样的人必定不会得到真爱。
我只是喜欢。
我还只是喜欢。
而已。
欧欧穿白色T恤,黑色外套,头发软软的蓬着,比以前还老练。我觉得他更成熟了,稳重的男生。
我要再亮一次
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鱼儿游弋,没有绚丽的花朵送给一个失败的哭泣者,没有明媚的阳光洒向没有善良的地狱……
我已经没有资本挥霍自己所剩无几的青春。高考过后就是自己的十九岁生日了。不再是个孩子,不再有理由推卸任何责任。我知道。我懂。
放弃自己该放弃的,铭记自己该铭记的。我相信,我们一定会一起奔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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