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梅
[摘 要] 女性主义作家徐小斌在她的小说里创作了一系列现代巫女的形象,她们都有凄美的爱情观、充满迷幻色彩的爱情“游戏”、独特的性爱方式。本文从情爱特征方面对徐小斌笔下的“巫女情结”进行探索。
[关键词] 徐小斌作品;现代巫女;情爱特征
[中图分类号] I207.42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4738(2009)04-0082-04
与新时期其他同龄作家相比,徐小斌的创作始终与社会政治以及大家普遍关注的话题离得比较远。她是经历了上山下乡运动、文化大革命时代的人,但在她的小说里,找不到多少“知青文学”、“伤痕文学”的影子。在当前的“掘金年代”,其他作家或多或少会描述当代中国由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之后,经济大潮给人们的工作、生活、爱情、婚姻、家庭、人生观、价值观带来的种种冲击和影响,但在徐小斌笔下,你找不到这种扑面而来的时代气息,你甚至嗅不到一丝人民币的味道。她更多关注的是人的内心世界,尤其是女人在遭遇亲情、遭遇友情、遭遇爱情的生命过程中的深度伤痛与隐秘,她以浓郁的激情、夸张的手法描述了女人们像大海一样丰富多彩的内心感受。她笔下的每一个女主人公都有一个隐匿在自己心灵深处的秘密世界,这些女人在时代的喧嚣中固守自己内心的美丽时,都与现实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每一个灵魂,都犹如一个美丽的精灵,她们能做一种仿佛是前世记忆的千奇百怪的梦境,能听到一种如同神谕般的耳语,能预测爱情的灾难,却宁愿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为爱殉难。她们说出的话有一种玄妙而深不可测的意味,更主要的是她们有使男人心乱神迷的能力、却无力把握住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爱情。她们是为爱而生的“女巫”。在徐小斌笔下,这样聪明美丽的“现代巫女”形象比比皆是。
翻开厚厚的《徐小斌文集》,充溢于文章字里行间最多的就是“神秘”、“神奇”、“梦境”、“梦幻”等字眼,徐小斌的魅力恰在于此。徐小斌说:写作是人类进行着分割天空式的美好想象和对于现实现世的弃绝。它是一种每时每刻也难放弃的对生命的观照,它观照着生命也预约着死亡,覆盖着生者也覆盖着死者,它是时空消失之后的永恒存在,它是人类从远古走向今天的宿命和母题[1]。因此,她的作品在深沉含蓄的氛围里,由情至美,呈现出哲理意蕴丰裕的人生画卷,在读者心坎上刻下难以抹去的印迹。而她笔下的女主人公,可以把生活现实与心灵幻觉,人间风雨与缥缈梦境了无痕迹地编织在一起。捷克作家把人生比作是一条通往死亡的路。徐小斌给读者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便是她笔下那些通往死亡之路的“现代巫女们”,她们犹如天际的流星,闪过冷漠的天穹,瞬间即逝,却留下神奇的美丽。
徐小斌笔下的女主人公都有着一双弗鲁贝尔式的大眼睛:惊惧、迷茫中又埋藏着一丝邪恶。她们聪明、美丽,仿佛是为爱而生的精灵,同时又被爱神所抛弃。她们一生都在寻找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恋人的爱,却终不可得。“现代巫女们”所渴盼的爱原本纯粹而圣洁,却在现实生活中充满了种种危险,这种爱最终都以她们对爱的清醒认识而告终:母爱的本质是极端的残忍和自私;朋友之爱则充满了谎言和欺骗;视若神明的爱情却总是在她们拼却一生的力气之后与她们失之交臂。她们最终清醒地认识到——她们曾爱着的只是她们的爱本身,而不是披着她们爱的外衣的那些人们。
一、凄美的爱情观
徐小斌很欣赏萨特的一个观点:爱,不过是一个枉费心机的企图。所以在徐小斌笔下,每一个女主人公的爱情都与痛苦相伴,那种纯而又纯、亘古不变的爱情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幻想,是人类用来自欺的一种方式而已。
徐小斌早期作品里的爱情是一种纯粹的凄美。她认为,纯粹的爱情不是两个人的爱情,只有当爱情成为一个人的爱情时,爱情本身才能纯粹和完整。就像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个女人用整个一生的时间来爱一个男人,而当她弥留之际才把这一切告诉他,男人拼命回忆,却只是捕捉到了一点零星的影像,以及隐隐的遥远的乐声。这种唯美倾向在徐小斌早期的作品里比比皆是,并在《请收下这束鲜花》和《河两岸是生命之树》中达到了极致。《请收下这束鲜花》的女主人公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她父母双亡,跟随外婆生活,外婆过世后,她自杀未遂造成多处骨折被送进N医院医治。田医生是一位有着灰蓝色大眼睛的年轻小伙子,他沉默、严厉,但富有爱心,对这个小孤儿细心照顾,不仅治好了她的身体上的病痛,而且鼓起了她热爱生活的勇气。小女孩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田医生身上,这份爱,偏执专一,纯洁高尚,不带任何杂质。受这份爱的驱使,她干出了许许多多的傻事……她偷偷地去了解他,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花儿,知道他的父母因政治原因被隔离审查,他能够成为N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刀,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她每天放学以后,都要多绕一段路,长久地在N医院里徘徊,巴望着能够同他见上一面。逢到他在门诊看病的日子,她就悄悄地站在门外,看他怎样给每一个病人听诊、开方。她生怕他发现了她,同时又那样渴望他能够看她一眼,这可怕的矛盾心理弄得她惊慌失措。她甚至发奋学习,立志要成为一个像田医生那样出色的外科医生。而这一切的一切,田医生根本一无所知。这样的日子她过了整整四年,四年后,田医生得了血癌,小女孩冒着大雨前来探望,埋藏了四年的感激、崇敬和爱意还是埋藏在了心底,所有的情感化成了止不住的泪水,无声地流淌。
徐小斌后来作品里的爱情发生了一点改变,但凄美仍然是爱情主题的主导面,那是一种失落的凄美。徐小斌笔下的女主人公,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灵性,她们聪明绝顶,却又一事无成,她们幻想中的爱情充斥着种种危险,却又在她们所厌弃的尘俗生活中无迹可寻,她们拼却一生的力量,到头来只找到现实爱情中的污秽与丑陋,以及生命与青春的沉重和悲凉。“今日的中国,婚外恋和第三者,家庭解体和单身贵族都成为合法的存在,就使得一些既不新潮又难守旧,既追求灵肉统一又难以称心如意,既难舍童真之梦又无奈生命欲求的女性,进退两难,首鼠两端,沉陷于人生的漩涡之中徒劳地挣扎,并由此留下又一串无解的难题。”[2]她们内心的孤独、困顿、焦虑、期盼透过文章的字里行间渗透出来,较全面地展示出女性隐秘意识的活力,反映出耐嚼的、伤感的、多层次的女性精神世界。
徐小斌的作品内也有不少男性,但男性的存在是为了衬托女性,是为刻画女性服务的。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女性人物的内心特征。她们心情压抑,困惑烦恼,疑虑惧怕,但坚强地生活着,想要挣脱世俗的羁绊,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然而美好的理想境界好比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故事构筑起来的气氛都是一种不完满、一种残缺,无奈和失落是许多故事的主导面。
二、充满迷幻色彩的爱情“游戏”
《迷幻花园》的中心意象,是神秘的泉水和灰白色的墓地,“奇怪的是墓地旁边就是那给人青春和生命的泉水。”三张象征着生命、灵魂和青春的纸牌,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吉普赛人的纸牌巫术,“生命,青春,非此即彼”,你选择了一个便要舍弃另外一个,这些如同巫语的语言更加增添了文章的神秘色彩。选择了青春永驻而宁愿只活十年的芬“坚定地把一双光脚浸在泉水里”,这象征着青春和生命的泉水,不仅洗去了芬“眼睛下的黑晕和渐渐凸起咕勺的眼袋”,而且把芬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美丽女人。在文章的结尾,芬看到一个男人正从窗下走过。那男人面色焦黄、步履蹒跚,令人想起晚期肝癌者或者干脆是蓝田猿人的活化石。那男人是芬的丈夫金。“芬想到过去自己曾为这个有着蓝田猿人式的头盖骨的男人去泉中洗浴。为了赢得这个活化石的青睐,用生命的代价换取美丽和青春。”[3]89拥有青春和美丽,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徐小斌让她笔下的女主人公以女巫的神秘拥有了这份梦想,但人生是一床太短的被,怎么都盖不圆满,爱情和生命的遗憾仍然笼罩着迷幻花园。
“《迷幻花园》所叙述的故事从表面上看是叙述两个女性为争夺一个男人而产生的矛盾纠葛,但在故事之下却潜藏的寓意是:在男性造物主的操纵下女性的青春、生命、灵魂如何被肢解。在这里徐小斌已经意识到,女性要逃离的不是自己的命运,而是摆布自己命运的游戏规则”,“进入这个游戏场的代价就是灵魂”,“一旦置身于这场游戏,自己的命运便被置入在劫难逃的死结。”[4]
男人制定的游戏有它一定的规则,对于女人而言,爱情游戏最首要的规则就是要有讨好男人的热情和技巧。林白在她的小说《守望空心岁月》中曾议论道:“当恋人需要热情和浪漫,当情妇需要性感的外形和旺盛的性欲,当老婆则需要贤惠和勤劳,这是不言而喻的。”而徐小斌笔下的女性们在别的方面聪明绝顶,唯独在这方面不开窍。她们始终看不懂也看不透这个简单的游戏规则,她们固执而单纯地以为爱就是爱,每一次爱神的降临,她们都那么一往情深、肝肠寸断、受尽磨难,却犹如那位不能开口讲话的美人鱼一样,明明为爱受难,却无语表达。对于她们,爱情就是一场最后注定要彻底幻灭的游戏,纵然犹如痴情扑火的飞蛾,终究摆脱不了幻化成灰的结果。
《双鱼星座》中的女主人公卜零也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的爱情就是简简单单、纯纯净净的爱情,与人的身高、地位、身份、金钱统统无关。她挑中的丈夫韦的身高在别的姑娘眼中属于“全残”,但卜零却对此视而不见,那时韦还在一家政府机关里做小职员,穿着很寒酸。这样纯粹的爱情在今天的时代里已属罕见,徐小斌描述的都是这样一些纯粹爱情的毁灭,这种毁灭会让人对爱情绝望。韦以前是很爱卜零的,他把卜零从先前的男友手中夺来颇费了一番周折,但在结婚以后,尤其是在韦做了总经理以后,他对卜零的爱就开始褪色了,“韦这时才悟到自己娶的原来是个百无一能的女人”。韦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做爱,还要在日历上做上记号,卜零于是学会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用照镜子来消磨时间,更多的时候,她在想象中编织自己的爱情,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被放逐的唐代公主,或者是一个楚楚动人的东方舞姬,爱上了一位英勇的武士……犹如被打入冷宫的卜零不甘心与丈夫南辕北辙地生活在一起,她并没有从肉体上背叛自己的丈夫,但在精神上却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丈夫的司机,一个表面上羞涩谦卑,一不留神就会流露出落难王子般高贵气质的男人。
“卜零再次握住这只手的同时她觉得事情要糟了。那种东西忽然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动出来。因为涌得太急太快她感到头晕目眩。那只绝对沧桑的粗糙的手充满了性感。他近在咫尺,每一次呼吸都使她心旌摇荡,他的身体还没碰到她,她便感到全身震颤,她渴望这双手来剥光她揉弄她捏碎她,她被这强烈的渴望压迫得抬不起头说话。”[3]15
这个司机根本配不上卜零的爱情。他已婚,与妻子不睦,于是有了情人,情人是一家饭店的服务员,情人莲子并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他的脸上常常泛起羞怯的潮红,他的神态很让女人们着迷和误解,以为他是没有性经验的童男子,其实没有经验的正是她们自己。”[3]23
卜零爱上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个错误。
如果再给她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们依然会掉进人生悖论的圈套之中。那是一次小女孩的纸牌游戏,这游戏的妙处就在于:你选择的结果,永远是错的。
徐小斌固执地不肯让她笔下任何一个聪明美丽的女主人公获得爱情,她们视爱情如生命,却犹如唐僧取经般莫名其妙地遭受着九死一生的困境与磨难。徐小斌这样反复解构的目的,旨在说明一些生活在男权社会里却又不甘心做男人附属品的女人们的坎坷命运和悲惨结局:她们无疑都是社会中最优秀的那一类女性,她们往往都美丽如花、聪明无比,但是她们不甘心做被男人玩弄、欺骗、抛弃的对象,不会风情万种,不会讨好男人,不会顺从男人,纵然她们再优秀、再聪明、再美丽都没有用。她们最终会被生活所抛弃,工作、婚姻、爱情毫无例外地陷入重重危机。
三、独特的性爱方式
在传统的爱情小说里,性是基于爱情的动力而产生的一种行为,是爱的升华,是爱的结晶。但在徐小斌笔下,因为爱情无迹可寻,由爱产生的完美的性爱也无处附丽,失落的女主人公们只能通过自慰的方式得到一种寂寞的慰藉。这种自慰的方式一方面是对爱情或者是对男人的失望,另一方面是对传统意义上的性的本质提出的诘问。性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无论是在野蛮混沌的原始状态,还是在性压抑、性苦闷的愚昧状态里,性的本质就是——欲望。而现在社会文明程度越来越高,人们就给性穿上了一件美丽的外套,这件外套的名字叫爱情。跟着感觉走,爱就爱了,不爱就分开。性自由的真正受益者还是男人:他们的身体不会因此妊娠、流血,遭受歇斯底里的痛苦;他们的心灵不必忍受失贞、失节所带来的了无止境的折磨;他们甚至不必像他们的祖辈那样,把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换来一时间的欢娱时刻。按照现代男人们的性爱逻辑,他可以在未婚时享受已婚待遇,在已婚后享受更为自由的待遇,而不必感到丝毫内疚,因为女人也有生理要求,两人各取所需,有什么好内疚的?女人们当然有生理要求,只是男人们用性自由的方式来诠释是一种误导,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尊重。如果女人们的生理要求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尊重的话,社会上修补处女膜的生意就不会那么火爆了。
女人的性爱逻辑也有误区,最大的误区是:她们以为自己所爱的男人诱她们上床都是缘于爱情。爱情肯定是有的,只是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多,如果男人的性爱本质是爱情的话,他们外遇、嫖妓的行为又如何解释呢?
徐小斌笔下的女主人公在性爱上采取一种自慰的方式,无疑是对男性自相矛盾的性爱逻辑的无声抗议,同时也是对女性性爱逻辑进行着一个逐步清醒的认识过程。她以一种独特的性爱方式,引发了人们的思考。不论这种自慰的性爱方式在男性看来是可笑也好、是可怜也罢,但毕竟是一种以女人自己的方式来进行的性的满足,她们不再需要用男人的观点、男人的需要来定义自己的行为方式,也就是说,她们摆脱了以往那种献媚讨好男人的性爱方式,一个人自得其乐。
让我们再次回到男性性爱本质的话题上来,让我们抛开男权社会奴驭女性几千年的贞操观念,抛开男性自相矛盾却又难以割舍的处女情结和性自由观点,来看一看男人们的性爱本质究竟是什么?在古代,妇女就是战争中对峙双方男人争相糟蹋、凌辱、掳劫的对象。在战争中强暴其他国家的女人,是古往今来,男性的征服者用以宣告占领、昭示胜利的必经“程序”;所不同的是,近代以来,在渐趋完成民族国家体系中,类似的古老暴行成为一种特殊的“政治”行为。1937年,日本侵略军攻陷了昔日中国的首都南京,在《拉贝日记》和所有书写南京大屠杀的著作与证言里,充满了妇女遭强暴、被虐杀的记录。1991年,爆发于南斯拉夫诸共和国独立之后的民族战争里,塞尔维亚军队在克罗地亚和波黑占领区除了进行“民族清洗”外,也曾当众和集体强奸妇女,一些妇女在遭强暴后被杀害,另一些则被迫怀孕,生产“塞尔维亚婴儿”。1998年,印尼境内多处发生印尼人攻击华人商店住宅及杀害华人的暴乱。这次印尼境内的种族冲突之所以引起世界各地的关注,是由于当地的人权组织和妇女组织在互联网上传送了有关华人妇女被暴徒集体或当众强奸、施暴甚至杀害的图片,使传媒能够跟踪报道这些印尼政府不愿意曝光的骇人情况[5]。从冲突的性质看,印尼华人受到本地人的冲击和南斯拉夫诸共和国之间的民族利益冲突以及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是有区别的。但相同的是,各民族的妇女在和男人一样受到民族冲突或战争的威胁时,却几乎无一幸免地成为性暴力侵犯的对象。可以看到,女性的身体在民族战争中其实是战场的一部分,这种“占领”与男人的性欲无关。正如克罗地亚一位女性主义者维思娜•科斯所分析的,入侵者强行对“它者”领土的“进入”可以理解为一种“阳具”霸权行为。从这种意义上讲,男性性爱的本质应该是在男性性欲发泄的基础上,满足男性侵犯、占有、操纵、掠夺、征服等属于强者的权力欲。如果所有的女人都明白了这一点,她们就不会像池莉《小姐,你早》中的戚润物那样再三诘问自己的老公,“跟一个连耳根子都没洗干净的保姆上床,你不觉得恶心?”也不会再三地折磨自己,“我究竟输在什么地方?”[6]一个女人永远都不会输给另一个女人,她们只会输在男人手上,输在男人永无止境的权力欲和征服感上。
徐小斌笔下的女主人公聪明地看透了男人性爱的本质。她们宁愿在爱的焦渴中自慰,也不愿意充当男人自欺欺人的性爱工具。她们渴望一种平等、真诚、纯洁的性爱而不可得,她们既不想操纵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操纵,不想征服别人,也不想被别人征服。所以只能游离在充满欲望、谎言和污秽的两性关系之外。这种自慰,是一种超越和解脱,同时又有一丝无奈和沉重。
四、结语
对徐小斌而言,写作既是一种“以血代墨”的生命需求,同时也是一次次以文化密码编织的智性游戏。她在讲述女性绝对自我的故事时,率先把眼光投向自己的内心,正是对自我的反复读解和透彻审视,加上她给予笔下女主人公以深入地理解和真挚的同情,才拓展到那个更为宽泛的女性的“自我”,形成了她笔下极富个性的“现代巫女”群像,这些女性都充满了青春期的双重恐惧和困惑,习惯用一种遥远的幻想来逃离现世,幻想和白日梦是她们稚嫩精神世界唯一的享受,她们在面对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和婚姻时都会毫无例外地遭受一种巨大的困惑:她们找不到与她们一样有着精神洁癖的男子和像水晶一样纯洁的爱情。恋爱婚姻家庭问题是女性投入社会时与自身关系密切的一组环节,实质上是人类的基本问题,是社会的基本问题,并构成女性最重要的生存经验和价值判断标准,女性的价值并不在于寻找男性和战胜男性,她们要战胜的是整个客观世界。但现代都市女性们想要冲破依附、摆脱束缚、做生活的强者却不可得,而对男性的失望其实正是她们对现实难以征服的一种折射。徐小斌塑造的现代巫女形象,反映出现代都市女性耐嚼的、伤感的、多层次的女性精神世界,每一个巫女形象都是一次真实的女性独白,是一次女性的自我迷恋,是女性期待已久的话语表达,是有着精神洁癖的现代知识女性的自我疗伤和心灵修复。
当今中国的女性写作阵容庞大,但徐小斌无疑是女作家中极富个性和挑战性的一个。
[参考文献]
[1] 徐小斌.徐小斌文集:第五卷 [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8:74.
[2] 张志忠.现代巫女的“蝴蝶梦”[M]. 北京:华艺出版社,1995:274.
[3] 徐小斌.徐小斌文集:第二卷 [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8:89.
[4] 王又平.新时期文学转型中的小说创作潮流[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539.
[5] 约翰•拉贝.拉贝日记[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7:52.
[6] 池 莉.池莉小说精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26.
Love Pursuit of Modern Witches in XU Xiao-bins Works
LI Xiao-mei
(Department of Tourism & Foreign Affairs, Shiyan Technical Institute, Shiyan 442000, China)
Abstract:In her novels, feminist writer XU Xiao-bin creates a series of images of modern witches who have a sentimentally beautiful outlook on love, fascinating love games and unique sexuality. This paper explores this witch fancy in XU Xiao-bins works from the angle of love pursuit.
Key words: XU Xiao-bins works; modern witch; love pursu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