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成
杂文报2020期发表陈思《郭沫若的大节没有亏损吗》一文,针对学界有人称“郭沫若大节没有亏损”提出不同观点。陈文的根据是,郭沫若解释毛泽东诗词和评价毛泽东书法“马屁拍到肉麻的程度,独立的人格荡然无存了”;再是郭沫若那些“墙头草”一样的政治诗。
但这都不能算大节。
郭沫若是个文人,他的角色只不过是个文人。陈文说“新中国成立后,他当了高官,做了幕僚”,其实郭沫若的角色没有变,“做了幕僚”名不副实,在极权之下,其他人皆为草芥,郭沫若更与幕僚不沾边。问题在于郭沫若承担了毛泽东诗词的解释工作,捧了一个烫手山芋。解释毛泽东的诗词,不能按艺术规则办,郭沫若的古典文学底子再厚,诗词再怎么行家,也难解释毛泽东的诗词。毛泽东的诗词必须用政治来阐释。郭沫若乱了阵脚,所以出现肉麻和笑话。对于毛泽东的诗词解释,在书面上政治性和严重性是可想而知的。但在与毛泽东个人的词作交往中,并非如此。著名教授王彬彬《郭沫若:毛泽东诗词解说者的尴尬》一文介绍,毛泽东数次请郭沫若对自己的诗“加以笔削”,郭沫若都会谨慎地提出修改意见,但毛泽东每次对郭沫若的意见都不肯接受,害得郭沫若改也不是不改也不是,十分扫兴。以毛泽东的大气和意气,一方啧啧称奇,一方陶醉,才是最佳效果,郭沫若有点实诚了。
关于郭沫若诗作,当然也是陈文中“大节亏损”的证据。文学跟着政治走,文学既成政治附庸,谁也不能例外,除非去蹲牛棚。在那样一个悲哀尴尬的年代,所有的悲哀和尴尬谁也不能例外。郭沫若写过歌颂江青的诗和批评江青的诗,还写过批林批孔、批邓的诗,说明文人是政治浪潮上飘摆的一片残叶,自己没有定向,体现文人的微弱。别说郭沫若这样的文人,就是周恩来那样的人物也噤若寒蝉。现在的人回头看历史,都是明白人,可当时哪个人不被政治冲击得晕头转向?
郭沫若是个文人,文人有文人的种性,敢写文章“影射”老蒋,是文人意气,“马屁拍到肉麻的程度”,乃“小心伺候”。全中国都在造神。我们的林副统帅纳彩叫肉麻。郭沫若解释毛泽东诗词,吹捧毛泽东书法,现在看是有点肉麻,可在当时的氛围中,实在稀松平常,全中国都在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肉麻,难道郭沫若就成了最肉麻的啦。郭沫若是个文人,成不了秦桧,成不了康生,也成不了姚文元,累死也跟不上趟。
每一次政治风暴来临之前,都要拿一些人祭旗,郭沫若的所作所为只在保身,揭发诬陷他人才能获得最大政治资本。许多人这么做的,都摔了大跟头,郭沫若却能全命,善始善终,幸哉。
(摘自《保定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