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文豪，也是间谍

罗　屿

作家海明威最近被人爆出是个“不合格双料间谍”。与海明威不同,有几位作家却能同时蜚声文坛与谍海

热爱冒险的美国“硬汉小说家”海明威,生前死后,疑团无数。最近,《卫报》又爆出一条消息——新近由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间谍:克格勃在美国的兴衰》一书中,首度曝光海明威曾于1941年被招募为前苏联情报机关克格勃(KGB)的间谍,可惜的是,他从未获得过任何情报。

《间谍》一书的作者之一,亚历山大•瓦西里耶夫也曾是位克格勃人员。他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获准进入苏联情报机关档案馆,并用数月时间抄录了一部分秘密文件,其中就包括海明威的那段“黑暗过去”。

为增加可信性,亚历山大在新书中,大量引用了克格勃档案中,关于海明威的记录:“厄内斯特•海明威,代号‘阿尔戈,1898年出生。美国公民,作家。1937年,他在西班牙期间,曾多次撰文声援‘人民前线,激烈抨击西班牙议会与美国政府中的分离主义分子。”

“1941年,因意识形态及立场接近,阿尔戈在出发前往中国前,被吸收进来。在中国期间,并未与他取得联系。”不久后,海明威去往哈瓦那,苏联工作人员再次与他见面。在他离开古巴前往欧洲前,类似的会面又有两次。

此后,海明威与苏联情报人员不断接触。“虽然他反复表示渴望且乐于为我们提供帮助”,但事实是,“直至1948年他也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鉴于这一情况,1949年克格勃在美国的分站,理智地将海明威列入首批失去联系的情报资源名单中。

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40年代末,由于克格勃在美国的间谍网因重要特工叛变一度瘫痪。为解燃眉之急,1950年,克格勃莫斯科总部要求美国站尽快恢复此前“废弃的资源”,海明威的名字便在其中。然而,美国站却回复总部说:“据查,阿尔戈曾不止一次在文章中抨击苏联。”

海明威的“克格勃间谍”生涯是否因“抨击罪”而结束,《间谍》一书并没给出答案。只是,按照作者亚历山大的说法,他当年所能看到的,克格勃已公开的档案中,“自此,再无与海明威有关的记载了。”

业余双料间谍?

其实,海明威不是第一次被爆为间谍。2006年,由美国波托马克出版社出版的《海明威在中国前线》一书爆出,海明威1941年被派往中国,是作为美国间谍,为美国收集情报。

该书依据的史料是美国普林斯顿图书馆收藏的,一封长达6页的海明威从未发表过的书信,收信人是当时美国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写信日期为1941年7月30日。海明威在信中称,在他去远东之前,摩根索的机要秘书怀特先生,叮嘱他留意中国情况。而他返美后也的确交了一份8页的备忘录。

但美国方面却评价海明威的备忘录有“哗众取宠之嫌”。以中国之行期间采访周恩来为例。海明威在文中大量“引述”了周恩来的见解,“而据当时的翻译回忆,一个小时中,周恩来只说了三句话,其他时间都是这位作家独自讲演。”

从时间上看,1941年,刚好也是海明威被爆出,加入克格勃的时候。因此有人怀疑,这位天生喜好冒险的作家,不过是在接受了美国政府的使命后,为寻求“双面间谍”的刺激感,才主动与苏联方面联系的。

无论海明威在中国期间是否为“双重间谍”,1942年夏,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后,身处古巴哈瓦那的海明威,的确成了美方间谍,其任务是打击藏匿于该地区的纳粹分子。

1942年8月,海明威向美国驻古巴大使馆提出建议,组建情报组织。他向大使普鲁伊尔•布雷登夸耀自己在西班牙内战期间曾如何活跃于马德里,组织地下活动。敢于冒险、不惧危险是他的特长。大使对海明威的游说非常信服,于是双方协议,大使馆将资助海明威在当地组建一个秘密谍报组织。

就这样,海明威正式为美国政府效力,并每月从大使馆领取1000美元活动经费。海明威给自己的谍报网取名“罪犯工厂”,这个名字倒也贴切,因为他招募的“情报员”大多是醉鬼、赌徒、皮条客、花花公子。海明威每天在他最喜欢光顾的“佛罗里达”酒吧“听取”部下的汇报。

大概他觉得这样的间谍生活不够刺激,1942年10月,海明威开始了 “秘密猎杀德国U型潜艇”的行动。小说家为他的私人渔船“派拉”号,配备了一个大功率电台、一具双联重机枪和一大堆手榴弹、炸弹。之后,他每日前往加勒比海巡逻。只可惜,和“罪犯工厂”谍报网一样,海明威的“猎杀行动”同样无功而返。

只有1942年12月9日,海明威激动地向大使报告,“派拉”号发现了一艘U型潜艇靠上了西班牙邮轮“德康密拉斯”号。海明威讲得绘声绘色,好像他的小船只差一步,就抓住了德国人。

但事后,美国方面调查出,包括这次“几近成功”的“猎杀行动 ”在内,海明威在工作期间汇报的情报大都是编造的。于是,时任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的胡佛贬损其为“半吊子间谍”。迫于压力,大使布雷登只好责令海明威中止其情报工作。

1943年4月1日,海明威解散了他的谍报网,此后多年,美国政府很少提及海明威在巴西的经历。也有种说法,作为补偿,美国政府后来以海明威在法国充当战地记者期间表现英勇为由,向他补发了铜星勋章。然而不少人知道,海明威在参与诺曼底登陆的报道时,不过是站在山崖下,远远地望了几眼。

经历写成书

与海明威不成功的间谍经历比,有几位作家,在二战期间可谓同时蜚声文坛与谍海。最著名的,莫过于“007之父”伊恩•弗莱明。

早在弗莱明创作詹姆斯•邦德系列作品的10年前,他曾在英国海军情报局工作过,谍报成绩斐然。二战期间,他曾率领情报突击队,捣毁意大利人在阿尔及尔的海军司令部驻地,缴获大量档案、密码本、暗语及舰队战术命令;他也曾搞到最完整的西西里岛沿岸防御工事和雷区分布图,为盟军攻占西西里岛做出了重要贡献。

作为谍报人员,弗莱明素以想法古怪、头脑灵活著称:他曾建议将水泥倾入多瑙河以阻止德国船运;提出伪造德国马克以瓦解德国经济;建议利用混凝土块将人裹在其中沉入法国西北海岸,以此观察沿海防卫;他甚至还提出将英国怀特岛暂时作为法国领土,允许法国海军驻扎,直到战争结束。

另外,弗莱明还策划过一个骗取纳粹海军密码的“冷酷行动”。二战期间,英国在白金汉郡有一个专门负责破解德国及轴心国间的通讯密码的柏雷屈里庄园。但当时的密码破译员们在没有德国纳粹海军密码转换表的情况下,无法破译德国海军发送的信息。为此,弗莱明想出了一个利用坠机骗取德国海军密码转换表的计划。弗莱明的这一计划,后来成为其“007系列小说”《俄罗斯情书》的绝好素材。

与弗莱明类似,另一位间谍小说大师约翰•勒卡雷,也喜欢从自己的经历中涉及写作灵感。1950年,18岁的约翰•勒卡雷应征入伍,被老牌间谍相中,将他发展成专业情报人员,工作内容包括管理特工、主持审问、监听电话等。不久后,在犯罪小说家约翰•宾汉姆的鼓励下,勒卡雷开始在上班途中写作间谍小说。

很多人都把勒卡雷的第三部作品《冷战谍魂》看作他的“半自传”——勒卡雷曾被派驻到前西德开展秘密情报工作,其间差点变节投向苏联一方,而小说主角艾利克•莱马斯正是冷战风云下的一名双重间谍。

勒卡雷是否以自己为原型,构思出《冷战谍魂》,人们不得而知。然而,该书却让勒卡雷一举成名。小说家格雷厄姆•格林看过此书,也忍不住感慨:“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间谍小说!”

格林本人,也是“作家间谍”中的一员。二战期间,格林经妹妹推荐在1941年加入英国军情六处。当时,军情六处正在物色人选派驻到塞拉里昂的西非办公室,格林被选中,代号是59200。格林特别选择了鲍尔斯的一本小说作为自己的密码系统,原因是“破解密码时,书里充足的色情句子可供娱乐。”

格林在西非的工作的确清闲,只是每天去警察局取伦敦发来的电报,回到家后,根据他的“色情密码书”进行解密。于是,百无聊赖的格林向他的上司提议开一家妓院。他认为,通过妓女可搜集到更有价值的情报,而他也已找到了一位非常能干的鸨母,可惜,他的建议并没被采纳。

1944年,格林从军情六处辞职,那段不算长的谍海生活却给他提供了大量素材。日后他写了许多相关题材的小说,包括《哈瓦那特派员》、《人性的因素》等等。而在他那本将自己的梦境集结成书的《梦之日记》中,他也记下了梦中的间谍生活,亦真亦假,扑朔迷离。和海明威一样,格林也曾被爆出是位“双料间谍”。有人认为,小说《哈瓦那特派员》中提到的导弹基地,是格林在向苏联透露珍贵情报:英国向革命前的古巴政府出售导弹。而正是这本小说,给了苏联灵感,才导致1963年美苏冷战期间最紧张的一次较量:古巴导弹危机。

其实,无论格林、海明威是否做过“双料间谍”,他们最重要的身份,仍是伟大的作家。那些亦真亦假的传闻,大多会淹没于时间的尘埃。流传下来的,只有他们的作品。就如同人们提起弗莱明,想到的是开着飞车,同女人调情的詹姆斯•邦德;提到约翰•勒卡雷,记起的也都是他笔下充满着忠贞与怀疑,信任与背叛的间谍世界。对读者而言,作家能让人幸福地读到一个个精彩故事,就已足够了。

无论海明威在中国期间是否为“双重间谍”,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后,海明威的确成了美方间谍,其任务是打击纳粹分子。

他们也曾是间谍

霍华德•亨特

他曾是中情局特工,参与了让中情局最声名狼藉的事件——马拉政变和猪湾入侵事件;他是“水门事件”的参与者和受害者;他被怀疑是暗杀肯尼迪的凶手;他还是一名作家,一生共出版了80多部描写间谍生活的书。

约翰•巴肯

《三十九级台阶》的作者约翰•巴肯也是间谍出身。生于1875年的他,在格拉斯哥大学和牛津大学接受教育。曾被派往南非任军事情报部官员,宣传局局长,是个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也是个富于想象力,擅于制造恐怖悬念的大师。

萨默塞特•毛姆

作家毛姆,一战期间曾在英国军情六处充当间谍,其主要任务是试图阻止俄国十月革命的发生。1928年,毛姆以自己为原型,写作间谍小说《艾兴顿》,成为第一个用写实笔调描写间谍活动的人。二战期间毛姆重新出山,再次为英国情报处效力。

卓娅•沃斯克列先斯卡娅

前苏联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卓娅•沃斯克列先斯卡娅早在14岁时已在特工部门工作,有着长达26年的间谍生涯,二战前及战争期间先后在德国、奥地利、芬兰、瑞典等地从事间谍活动,成绩非凡。

卡萨诺瓦

这位18世纪纵横欧洲的传奇人物,既是多才多艺的作家、冒险家,又是间谍、外交家。他生前写过长达十二卷的自传《我的一生》。只是书中关于他的间谍生活提及并不多,主要讲的是他与“116个女人”的情事。

罗尔德•达尔

《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的作者,奇幻文学大师罗尔德•达尔,在成为作家前,还有一个身份——英国驻美国最性感的间谍。他利用身边无数情人,获取美国政要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一时间传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