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亚
说不清为什么,宋朝总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品味宋朝,在淫雨霏霏的六月。甚至不必捧一本线装书,那宋朝的味道也会在垂手沉吟的茫然中弥漫开来,斟满心扉,锁住眉头,尽是那浓得化不开的愁。
远山如黛,银线斜织,针脚细密地织就了一片米氏父子的水墨江山。宋朝的江山是雨里的江山,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的柔美,是“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的朦胧,是“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淋淫,点滴淋淫”的凄切,是一卷烟雨迷蒙,柳暗花明的长轴。
再品宋朝,它是市井的,是《清明上河图》里的热闹,是“除却汴梁都是村”的繁华。春雨初歇,汴梁城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装船的号子吼起来,小贩的吆喝喊起来——调子婉转,底气十足,响亮痛快。酒铺里说书的眉飞色舞,板桥边娃儿们唱着的童谣,瓦肆里昼夜不停的闹市……嘿!好一派繁华的景象,好一个“除却汴梁都是村”!
又品宋朝,它还真窝囊!它似乎从产生那一刻起就从未让人有过安全感。赵太祖“陈桥兵变”霸气十足,本以为可以从此号令天下,一统中原,万岁千秋,可此生谁料?奔波余年虽遂英雄愿但其子孙又甚为不肖,奴颜婢膝,卑躬求和,北宋江山动荡不已,南宋王朝更是不思中原,偏安一隅。真真个“山河破碎风飘絮”啊,怎的不痛煞我?
言至此,真有个痛批宋朝的冲动,真有个罢笔而骂的冲动。但是,宋朝就是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因为,宋朝是诗意的。是李清照“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温婉动人;是秦观“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的自在潇洒;是周邦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的幽然情愫。
宋朝又是浓烈的。是东坡面对眼前的风起云涌,依然淡定从容,手执铜琵琶高唱大江东去;是岳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飒爽英姿;是稼轩在沙场上高喊三声“杀敌”才肯气绝而亡的倔强……
这么浓烈的宋朝,这么强势的扑面而来,让人受不了,又始终戒不掉!
我想,这就是宋朝让人欲罢不能的原因吧。
其实,仔细品味,宋朝,只是一个渐行渐远的华丽的文化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