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为何从古典音乐圈消失?

2009-09-30 08:53蒂姆·马迪根编译|盛
钢琴艺术 2009年8期
关键词:普林斯梅尔克莱

蒂姆·马迪根 编译|盛 方

得克萨斯州沃思堡——最近一个星期二的晚上,贝斯音乐厅在点名,被点到的国家有保加利亚、以色列、意大利、韩国、俄罗斯、澳大利亚、德国、中国和日本。这一晚,当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宣布半决赛选手时,有一个国家引人注目地缺席:美国。

这并非头一遭。

4年前,安宁是只身打进半决赛的美国人,但是他没有进入决赛。2001年,美国人根本没有从初赛出线。1997年,约翰•中松(Jon Nakamatsu)成为第三位赢得克莱本大奖的美国人(前两位是1981年的安德烈-米歇尔•舒布和1962年的拉尔夫•沃塔佩克),但是同届比赛中所有其他美国人都在第一轮中被淘汰。

古典音乐专家说,在世界上最著名的钢琴比赛上如此惨淡的纪录给美国带来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沃思堡比赛活动本身。到本星期三决赛开始,美国人已经连续三届没有名列打入决赛的前六名钢琴家。这反映出克莱本比赛的主办国古典音乐被越来越推向其文化边缘的现状。

“我认为这是一个更广泛的问题,”克莱本比赛评委、《波士顿环球报》长期古典音乐评论家理查德•戴尔说,“为什么美国人从古典音乐圈消失了呢?”

缺少动力

音乐观察家说,这种情况的发生已经有几十年了,由于政府缺少资金和媒体的淡漠,古典音乐从公立学校的教室中给砍掉并被边缘化了。由此,美国孩子学琴的越来越少,美国出生的钢琴家在朱利亚音乐学院等高等学府也只占到很小的百分比,朱利亚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韦达•卡普林斯基说:美国最顶尖的音乐学院更多是来自亚洲和欧洲的学生。

卡普林斯基同时也担任克莱本比赛评委,她说:“不能说美国人就比其他民族缺少才气。他们只是不那么注重古典音乐。相比亚洲或东欧国家,他们在这个方向的积极性更低。而尤其是东欧,仍然传承着19世纪的音乐火炬。”

不过克莱本比赛仍然保留了重要的美国性。打入半决赛的12位钢琴家中有5位是已经在美国长期学习的留学生,两位来自朱利亚,两位来自费城柯蒂斯,还有一位来自曼哈顿音乐学院。很多外国出生的音乐家很小的时候就来到美国,到他们参加克莱本比赛的时候已经完全美国化了。

“乔伊丝•杨的美国派头就像地道的美国苹果派。”卡普林斯基在谈到2005年克莱本银奖获得者时说。这位观众最喜爱的选手出生于韩国,但是从小就移民美国。

但无可争议的是,绝大多数顶尖的钢琴天才都来自外国。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因为古典音乐的根是在欧洲。但是最近克莱本比赛的结果显示出,美国与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这肯定和社会经济因素有关。”戴尔说,“中国人把学琴看做是通向名气和财富的道路,尤其是有‘超级明星郎朗为榜样。在美国,与商学院相比,音乐专业没那么吸引人。其实,现在可能商学院也走下坡路了。”

卡普林斯基说,她第一次注意到美国文化中古典音乐的衰落是在70年代。在那之前,钢琴是数百万美国家庭以及公立学校的必备物品。然而最近几十年里,音乐课从教学大纲中消失了,尤其是需要削减教育经费的时候,音乐课是首先被砍掉的。

“自从古典音乐从公立学校系统中被砍掉之后,美国整整耽误了一代人。”卡普林斯基说,“如果说有的孩子没有古典音乐的家传,他们发现学校教古典音乐,并且马上受到吸引。然后他们会回家告诉父母,父母是不会拒绝他们学习音乐的。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了。学生们听不到古典音乐了。一个美国孩子可以轻易长到18岁而从没有听过一首古典乐曲。”

卡普林斯基说,美国的父母也更倾向于实用主义,引导孩子追求能给将来带来优裕生活的事业。搞音乐绝对不属于这些理想前景。而真正选择认真学习音乐的美国孩子会觉得在学校会受到社会性的孤立。

“只有我一个人吗?”

斯宾塞•梅尔是今年克莱本赛场上的5位美国人之一,他对此有亲身的体会。梅尔是一个古典吉他手的儿子,生长在克里夫兰附近,家里有钢琴。6岁的时候,他向父母提出想学钢琴。

梅尔说:“我头一次真正注意到这种情况是在初中。我开始认真地问自己,我难道是唯一这样喜爱艺术和音乐而不是体育的吗?我觉得很不合群,好像是个弃儿。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别人会和我有同样对音乐的热情。”

梅尔说,当他在美国的音乐学院里第一次遇到外国留学生的时候,获得了又一次重要的启示。刚开始学琴的那些年,他每天练琴一个小时,而他了解到,来自亚洲和欧洲的学生在同样的年龄则每天花好几个小时在琴键前面,而且经常还有父母督促。

“很大的一个不同在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付出巨大的劳动。”梅尔说。他曾经在纽约朱利亚音乐学院和俄亥俄州奥柏林音乐学院学习。“他们趁年纪小磨炼出音乐技巧,而没有技巧你是不可能培养出音乐的灵魂的。”

年轻人在古典音乐方面所处的周边环境并非一种美国所独有的现象。英国伦敦皇家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克里斯托弗•艾尔顿说,该校绝大多数学生都出生在英国以外。

艾尔敦说:“要成为钢琴家要求一个人从小就有超人的纪律性和投入。现今不是很多年轻人都有这种素质。互联网上面有着太多的干扰,让他们分心去尽情享乐。英国这里就是如此,如果美国也是同样,我一点儿也不惊讶。”

一些来沃思堡参加克莱本比赛的人对于未来仍然抱有希望。戴尔说,每一代人都有其古典音乐的预言家,把观众群扩展到通常的局限范围以外。

他列举了伦纳德•伯恩斯坦、范•克莱本,歌剧演唱家贝弗丽•希尔斯和卢奇亚诺•帕瓦罗蒂。当今大提琴家马友友也可以归入这一类。

卡普林斯基说,当她看到马友友和帕尔曼的演出成为奥巴马总统就职典礼的一部分时心潮澎湃,这也许预示着新政府会对古典音乐有更多的重视。

“以前,总统把古典音乐带进白宫只是作为点缀。”卡普林斯基说,“现在我希望奥巴马能够让古典音乐恢复活力。”

她说,这会是一件好事。“这是丰富人类灵魂,慰藉情感的影响力。”卡普林斯基这样谈到古典音乐,“它能够调动人们最深的情感,并让他们感觉到互相之间的联系。它的作用只能是积极的。古典音乐需要这样宣传,让人们接受它的积极作用。”

(得克萨斯《明星电讯报》2009年6月1日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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