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监管改革存疑：华尔街未肯“放下屠刀”

朱伟一

从根本上说,奥巴马改革计划逻辑上就是错误的。政府监管不应该是资本市场的尾巴,而是应该遏制华尔街的恶性膨胀

华尔街已经安全着陆,监管改革再往后拖,奥巴马总统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6月17日,奥巴马终于公布了金融监管改革计划。

改革的主要内容是:一、扩大美联储的权力,美联储负责监控大银行,监测金融系统风险,监管一旦倒闭将会危及整个银行体系的企业,其中包括传统的银行以及通用电气和汽车公司所拥有的重大金融业务;二、财政部将有权接管重要的非银行金融机构,审批美联储所发放的紧急贷款;三、推出大银行破产的可行机制,政府将有权接管倒闭机构;四、设立一个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机构”。

白皮书出来之后,华盛顿热闹了一阵,世界各地也有认真学习领会的。奥巴马更是自我喝彩,评价其全面改革“规模之大,是大萧条后各项改革以来从所未有过的”。言过其实了!英国人眼毒,对政府提出来的改革有深刻认识——英国作家约翰•卡勒曾说:“英国政府是位多变的伊人,裙子撩起来了后又放下,放下后又撩起来,裙带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煞有介事,乐此不疲,一会儿要解放思想,一会要循规蹈矩,一会放权,一会收权。”表面冠冕堂皇的女王陛下的政府,被说成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蛇蝎美人。卡勒本人曾在英国情报部门从事过充满背叛的谍报工作,对人性和政府的两面三刀有深切体会,他的话同样适用于美国政府。

奥巴马的监管改革计划避实就虚、避重就轻。金融危机的顽疾包括:信贷违约掉期、出售金融机构的有毒资产以及金融机构过于庞大。这些问题都与奥巴马的计划内容无关。换句话说,只要美国上下有共识,许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根本就不需要改革监管机构;反之,如果心不诚,监管机构再改,也无助于化解和预防资本市场的风险。可惜,监管机构改革已成为政治领导人不作为的借口。美国金融老大仍然在继续游戏国际金融,无法无天。

从根本上说,奥巴马改革计划逻辑上就是错误的。按照他的逻辑,需要有一个新的制度,才能有效防止未来出现的问题。但已经暴露的问题不去解决,却舍近求远地谈什么机构改革,无异于南辕北辙、缘木求鱼。有人甚至怀疑,奥巴马的改革计划是出自华尔街的脚本。

南非种族隔离结束之后,大主教图图主张民族和解,不再追究过去施暴者的刑事责任,条件是他们必须交待罪行并表示悔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立地成佛的前提是放下屠刀。华尔街没有放下屠刀,怎么可能立地成佛?

华盛顿果真是要弃恶扬善,那么当务之急不是如何监管,而是打破华尔街的一统天下。在美国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左右监管自不必说。华尔街拿着以税收为后盾的政府贷款的同时,千方百计阻挠政府采取保护纳税人的措施。如要真正进行有效监管,就必须首先消减华尔街的势力。所以美国有人建议,奥巴马应当学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挥舞大棒打破华尔街金融寡头的一统天下。但奥巴马显然不愿意这样做,原因之一是华尔街已用重金摆平了官府。奥巴马拿了华尔街的大笔政治捐款,国会领导人也一样。

金融危机之后,华尔街和他们在官府的代理人都说,资本市场发展太快,监管跟不上形势,所以才酿成大祸。听他们的口气,资本市场的发展(应该说是“膨胀”)是件当然的好事。这是本末倒置,混淆了逻辑关系。如果真的加强监管,就不存在飞速变化的资本市场。换言之,资本市场之所以飞速发展,并不是天然的或当然的,而是放松监管的结果。政府监管不应该是资本市场的尾巴,而是应该遏制华尔街的恶性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