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荣 刘红艳
所谓传播,即社会信息的传递或信息系统的运行。文学传播是文学生产者借助于一定的物质媒介和传播方式赋予文学信息的物质载体,将文学信息或文学作品传递给文学接受者的过程。文学信息自然是社会信息的一种或者说是属于社会信息系统的,二者之间存在着包含的关系。这是从二者概念上的比较得出的。在现实的文学传播活动中,文学传播的载体大多是大众传媒,文学传播的受众与大众传媒的受众也存在着很大的重合。随着电子媒介技术的高速发展,大众传播和文学传播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文学传播的受众越来越带有大众传播受众的特点,作家越来越贴近商品生产者的角色,这一切预示着文学大众传播时代的到来。
从文学的发展来看,任何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的文学都不可能脱离传播而独立存在。纵观我国的文学发展史,不同时代使用不同的文学传播工具。人类传播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以下几个时期:口头传播时代;文字传播时代;印刷传播时代;电子媒介传播时代。我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属于口头传播文学,经后人记录到某些媒质上才流传到今天。因其只靠口口相传进行传播,充分体现了口头文学的特点:语言浅显,读起来朗朗上口。唐宋雕版和活字印刷术的发明为文学作品大规模传播和复制提供了可能,直接推动了唐诗宋词的发展繁荣,文学作品更多的流人“寻常百姓家”。印刷媒介也为后来明清小说的兴盛、五四时期文学的发展进步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这个时期文学已带有明显的审美特征,甚至可以干预政治,推动民主、自由的发展。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进入了电子媒介传播时代,文学的传播除了依靠传统的印刷媒介,广播、电视、网络成了文学的主要载体。这是一个“文学狂欢”的时代,文学戴着“高度繁荣、自由、民主”的面具,写作不再是作家的特权,文学不再是高雅、神圣、崇高的代名词,她从神圣的殿堂走向大众狂欢的广场。加拿大学者麦克卢汉对传播媒介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做过一个高度的概括,也就是他提出的“媒介即讯息”观点:媒介本身才是真正有意义的讯息。“人类有了某种媒介才可能从事与之相适应的传播和其他社会活动。”当然麦克卢汉这里的“媒介”是广义的,而不仅仅指“文学”,但是文学信息传播作为社会信息传播的一部分,大众传媒的发展对其有着深刻的影响。
新时期文学传播的一个突出特点是传播媒介的多样性和丰富化。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激光排版、电脑编辑、网络传输等技术广泛运用,与曾经小作坊式的手工作业生产已不可同日而语了。走进书店,一本本印刷精美、质量上乘、散发着淡淡油墨香的图书很快就能攫住人们的“眼球”,颇有“先发制人”的气势。除了传统印刷媒介外,文学又搭上广播、电视、网络的羽翼,在电子媒介提供的无边世界自由飞翔。
电子传媒技术上的优势大大加快了文学传播的速度,为文学提供了更多的载体,“复制”功能为文学大面积的传播创造了机会。传统上。一个文学活动的完成,要经过作家创作、编辑审稿、出版媒体发表、到读者完成阅读四个步骤。而网络文学,从作者创作到读者接受,几乎可以同时进行,网络文学作者可以边写作,边发表,轻点鼠标,作品便可与网络读者见面,没有传统投稿后焦急的等待。没有被拒后的沮丧,作者可以充分享受随心所欲创作的快感,并且马上得到读者的反馈。但这种“个性化”、“游戏性”、“自由”的写作和传播方式也必然导致作品质量的下降,作品题材单一,缺乏思想深度,内容单调,有的甚至走向“低俗”。总体上来看,网络文学作品虽然“物产丰富”。但“精品”却少之又少。
影视文学是影视与文学相结合的产物,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大量的文学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并且大获成功,“名利双收”。很多小说,改变成影视作品之后,实现了由“无人问津”到“洛阳纸贵”的转变。以张艺谋的电影作品为例,由莫言同名小说改编的《红高粱》。陈源斌《万家诉讼》改编的《秋菊打官司》,因其在国际上获奖而扬名海内外。小说作者也都跟着“水涨船高”。90年代以后,影视与文学的“合作”更为密切,二者互为资源,都赚得个“盆满钵满”。虽然影视为文学的普及立下汗马功劳,但影视毕竟是“视听”艺术,这种艺术的形式决定了受众欣赏影视作品时的凝滞状态,无需主动思考,直接被声音和图像“牵着鼻子走”,而文学作品的阅读则是在文字符号的基础上调动思维和想象,从而获得充分的审美感受。与90年代以前的影视作品追求艺术化不同,90年代以后的作品更加商业化,利润最大化是制作商的直接目的,在艺术与金钱的追求上,二者无法达到平衡时,首先牺牲掉的是文学的艺术性。这必然导致作品改编后“文学性”的降低。由此可见,媒介技术的发展和进步,一方面拓展了文学传播的渠道,使大众有了更多的接触和感受文学的机会,另一方面,这种“接触”与“感受”是浅尝辄止的,停留在表面的,与深入感受文学的魅力还有相当大的距离。这也是大众传媒时代文学传播所面临的尴尬境地。
“文学从来就没有一个共通的本质而超时代地存在着。”作为大众传播时代的文学传播,与以往相比,也呈现出了新的态势和特点。传媒的每一次发展进步,都带来了文学传播样式、文学观念、文学生存状态的改变。如今,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到大众传媒时代文学命运的问题,如何在大众传媒时代承传文学的“薪火”,是这个时代留给我们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