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看我所拥有的”

许思仿

她站在台上,带点诡谲(ɡuǐjué)(离奇古怪的意思)地看着台下的学生。偶尔,她口中也会咿咿唔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听力很好,只要对方猜中她的意见,她就会得意地大叫一声,歪歪斜斜地向你走来,送给你一张用她的画制作的明信片。

她就是黄美廉,一位自小就患脑性麻痹的病人。脑性麻痹夺去了她肢体的平衡感,也夺走了她发声讲话的能力。但她昂然面对,迎向许许多多的不可能,最终获得了美国加州大学艺术博士学位。

全场的学生都被她不能控制自如的肢体动作震慑(shè)住了。这是一场倾倒生命的演讲会。

“请问黄博士,”一位学生小声地问,“你从小就长成这个样子,你怎么看你自己?你没有怨恨过吗?”

演讲会的主持人心头一紧,真是太不成熟了,怎么能在大庭广众面前问这个问题。太刺激人了,他很担心黄美廉受不了。

“我怎么看自己?”黄美廉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这几个字。

她停下笔来,歪着头,回头看着发问的同学,然后嫣然一笑,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一、我好可爱!二、我的腿长得很美!三、爸爸妈妈这么爱我!四、上帝这么爱我!五、我会画画!我会写稿!六、我有只可爱的猫!七、还有……

忽然,教室内鸦雀无声。她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大家,再回过头去,在黑板上写下她的结论:“我只看我所拥有的,不看我所没有的。”

会场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选自《今晚报》)

【陈江华/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