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女性挑战印度性交易产业

阿肖科·马哈德凡

一阵掌声响起，现年16岁、身穿印度传统白色宽松套装的西玛(化名)接过了一只装有一对金耳环的盒子。西玛笑容满面地跪下身去，用手抚摸着对面一位身材娇小的妇女的双脚。

敢于向恶势力抗争

这里是印度海德拉巴市老城区里一个“少儿之家”的院子，笔者注视着苏妮莎·克利希南向她的学生表示祝贺，这些学生在考试中获得了好成绩。这里的120名少女和儿童中的大多数都是曾遭受性剥削、被苏妮莎解救出来的。

西玛获得的奖品耳环，价值61.5美元。“你不怕女孩子们把它们转卖给珠宝店换钱吗?”笔者问。“她们不只是一群女孩”，苏妮莎坚定地答道，“她们是我的女儿。如果你的女儿在考试中获得好成绩，你不给她们奖励吗?”

这种简明扼要的回答是苏妮莎针对别人所持怀疑态度的典型解释。她竭尽全力保护这些少女和儿童，成为印度庞大商业化性交易产业的不共戴天之敌。在过去的10多年中，她已经拯救了约2000名性奴隶。正是这位无畏的女性，说服安得拉邦当局与她一起摧毁了数个犯罪集团。

拉开办公室的抽屉，苏妮莎拿出一根一头带有钩子的铁棒。“这是我的防身武器”，她说，“如果必要，我会使用它的。”

苏妮莎并不是开玩笑。她的行为，触犯了犯罪集团的利益——这些黑社会分子经常对她进行“反击”。从1991年她开始这一“征战”以来，她已被人殴打过10多次。现在苏妮莎的左胳膊已伸不直，右耳已听不见。尽管苏妮莎这些年来一直面临着恫吓和暴力行为，但现年36岁的她却拒绝警方保护。她认为，鉴于自己的使命，这种人身攻击是不可避免的，自己不会因为有生命危险，就放弃正义的事业。

苏妮莎一贯乐于助人：早在童年时代，每天她从学校回家后就会将自己学到的知识教给邻居小伙伴。长大后，她决心为那些被剥夺了基本生活权利、尤其是那些受害于性剥削和被社会鄙视的妇女服务。她在上大学期间投身于许多政治、社会活动，经过多年的学习，拿到了社会工作硕士学位。

创办非政府组织“普拉吉瓦拉”

苏妮莎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创办名为“普拉吉瓦拉”(Prajwala，意思为“永恒的火焰”)的慈善组织。如今，除了本文开头提到的少儿之家，“普拉吉瓦拉”在海德拉巴市拥有一所为妓女们的孩子教学的学校，在阿萨尼克坦市有一处供被解救的妇女居住的场所。“普拉吉瓦拉”还帮助其他NGO(非政府组织)在安得拉邦各地建立和运营17所为妓女们的孩子创办的日托中心。

在创建“普拉吉瓦拉”的初期，苏妮莎为筹措资金，维持基本运转，不得不卖掉自己的首饰、珠宝甚至家用器皿。此外，她还想方设法寻求社会的捐助——“我在寻求慈善捐助方面的能力可以拿‘博士学位了。”她不无幽默地说。

2006年，苏妮莎嫁给了电影导演拉杰西·图希里沃尔。她的丈夫除了在情感上给予她巨大支持外，还帮助她制作一些有教育意义的影片，这些影片使人们对于诱骗、拐卖妇女卖淫这种罪恶行为提高了警觉。

“普拉吉瓦拉”组织目前有约200名成员，其中2／3是性交易行业的受害者。在苏妮莎的领导下，该组织茁壮成长起来，并在国际上拥有一定的知名度。除了印度政府，联合国、美国政府的相关机构也定期向苏妮莎咨询有关问题。到目前为止，她已获得过数个奖项，所有奖金都被她用来改善“普拉吉瓦拉”的财务状况。

将人贩子投入大牢

高级督察乌玛帕迪告诉笔者，安得拉邦警方原先实施的政策缺乏人道主义——“是苏妮莎改变了我们的做法。”他感叹道。即使在今天，印度其他邦的警方在突袭妓院时，仍然总是先将妓女抓起来。在2005年举行的一个研讨会上，苏妮莎向乌玛帕迪和其他官员们阐明，真正的罪犯是那些贩卖妇女的家伙，而不是被他们逼良为娼的妇女和儿童。“我们现在把重点放在抓捕人贩子和营救受害女性方面。”乌玛帕迪说。

警方非常愿意与苏妮莎配合。他们很多时候根据她的线人提供的情报进行突袭，并让“普拉吉瓦拉”的社工代表参加营救行动。一旦发现受害女性，立即安排这些NGO的工作人员进行心理辅导和咨询。

与此同时，官方对待人贩子的态度也有所变化。以往在红灯区，警察与人贩子时常保持默契，很少逮捕他们，即使抓了一、两个，也难以定罪：因为没有证人保护条例，受害者通常畏惧出庭作证。而且，检察官和法官常常鄙视卖淫的女性，不管她们是不是被逼。

在苏妮莎的要求下，警方开始逮捕人贩子，并对其进行审讯。她还付诸很多心血来做检察官和法官的工作。2008年年底：一个16岁的怀孕少女逃出囚禁她的妓院，来到“普拉吉瓦拉”求助。

“令我们惊奇的是，这位少女要求出庭作证，以指控将她贩卖到妓院的人贩子。”苏妮莎说，“我们带她到警察局做笔录，幸运的是，那里的警员接受过我的指导，给了少女不少帮助。”

更为巧合的是，接手这个案子的检察官和法官也听过苏妮莎的演讲。“检察官对这位少女的态度很好”，苏妮莎回忆说，“他让少女确信，作为关键的证人，她的生命安全一定能够得到保证。他甚至安排了一场模拟法庭审判来告诫少女，被告律师可能会提出极具挑衅性的问题来为难她。”到了出庭的那天，法官将庭审过程引导得很顺利。最后，两名被告都被判定有罪。

这一案件是人贩子在安得拉邦首次因贩卖妇女为娼而被判罪。更令人振奋的是，其中一名被告被判入狱10年——是印度此类案件中最严厉的一次惩罚。几个月后，另外12名拐卖女性的人贩子也被投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