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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宠儿
我是听着小柯的音乐写完这篇文章的,小柯给人的感觉,是外表很安静的那种人,随意平和,文气十足,没有长发,没有墨镜,没有时尚潮流“酷”味的渲染,简单而温暖,是那种从校园里走出的“才子”,但更多人觉得他是一个“幕后音乐制作人”。
什么样的头衔,对于小柯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样的音乐氛围是他最喜欢的。小柯曾经用调侃的口吻说:“我觉得自己在音乐上,是一个‘水性扬花的人,经常会喜新厌旧,用在生活作风上,如果我是这样的人的话,那我完全是一个不道德的人。在音乐上,我就是一个不道德的人。”
称小柯为一朵音乐奇葩一点不为过,音乐之旅中,他的硕果累累。发行数张个人专辑,为电视剧《千秋家园梦》、《将爱情进行到底》、《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等影视作品创作制作音乐并演唱。为香港凤凰电视台大型世纪系列片“千禧之旅” 创作主题曲《千年走一回》、为奥运倒计时100天歌曲《北京欢迎你》作曲,同年创作《中国神舟七号》系列片主题曲《飞》,成为《北京欢迎你》后的又一力作。
此外,小柯多次获得流行音乐界最佳作曲、最佳制作人等奖项,曾创作多首脍炙人口的音乐作品,并为林忆莲、萧亚轩、莫文蔚、张学友、那英等等知名歌手担任音乐制作人,成为原创华语歌坛的重量级人物。
没人能否认音乐的魔力。所以我一直相信,可以用笔尖勾画动人音符的音乐人,即使再苦,也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他们可以用旋律挥洒自我,用音乐讲述和释放内心;更可以用自己的音乐感染孤寂失落的灵魂,让其体会音乐世界的感性抚慰。
天有不测,生死间念来去
2003年4月13日凌晨,小柯跟往常一样开车回家,当时路上车很少,车速快了点,在途经北四环大屯附近时发生了车祸。第二天我听到的消息是:小柯身上的骨头全碎了,人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当小柯回忆起那场车祸,跟当时听到的状况差不多:“肋骨、胸骨,前面所有的骨头除了锁骨全都折了,就是说这个人等于塌了,十分危险。一群大夫围着我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儿下刀合适。要是折一两根肋骨是可以长好的,但必须是正常的形状。如果是歪着的话,那长出来的都是歪的,人也好不了。”
大夫想了许多高招,把前胸拴铁丝、拴房梁上,拉出骨形来,最后他们采取了一种让伤口愈合的方式,就是在气管打一个眼儿,然后往胸腔里吹气,用气体使胸腔鼓起来,形成自然的空隙,就长好了。但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当气管打眼儿之后,直接与空气接触,造成体内大面积感染。
感染之后医院请了我们国家最资深的专家王爱霞,来做一个判断和选择,只能在两种药中选一种。言外之意就是,要在生死之间做个判断。原来的方案是,这个试了不行就试那个,王大夫说这不能再试了,再试人就没了,还得是大剂量的。也就是说,一针下去,要么人就活了,要么人就死了,只能赌。”
昏迷了40多天的小柯,在这场赌博中睁开了眼睛。车祸让小柯的膝盖韧带都裂了,当他从床上起来后,发现自己不会走路了。他专门找了一个教他走路的大夫,医生告诉他,身体彻底恢复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但是出院后3个月,小柯便带着歌手演出了。
“这不是我有多牛,而是心态,心态不好是扛不下来的。这件事让我感悟到,一个人要对自己的生命有信心。在我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大夫、朋友都崩溃了,我父母特别坚定,认为我一定没事儿。当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受伤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一直这样,我也很坚定,认为自己没问题。之前踢球不是为了锻炼身体,是为了享受踢完球喝酒的畅快。在车祸之后,所有的运动都是为了身体。经历这场磨难,我深感生命的可贵,更深刻地懂得
了生活的意义。”
宽容,改变在大患之后
“车祸对我改变很大,简单说,2003年以前比较自私,很多事情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不会为别人考虑,甚至包括自己很亲密的人——父亲、母亲、姐姐、媳妇……车祸之后,我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更多地考虑到别人。比如我做这个工作的时候,会不会给周围人造成影响,或者不好的事情,我就会克制,不会去做。在处理一些纠纷的时候,我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在不断的自省和克制中,我学会了宽容,并且渐渐地成为一种习惯,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如果马上没有解决方案,我会先冷静自己,久而久之,得到的往往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以前的烦躁情绪没有了,我得到的是更多的快乐。”小柯说。
经历了这场几乎夺走自己生命的事故,小柯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了。
“没有什么比拥有生命更重要,现在我对价值观有了太深刻的认识。”
其实,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的小柯,一度经历了人生最消极的时期。刚出ICU病房时,他对一切都非常默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现在想想,那时候很好笑。当时,对于人生的理解特消极,特悲哀,人生就是一种苦难,等你把该受的苦受完了,人也就再见了。”
看到这样的小柯,亲人和朋友都怀疑是不是伤到了大脑,于是试探性的问他,还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
“那时,我非常不屑一顾的说,自己是写歌的,今年年初做了三张新人唱片,还有一张没做完呢,让别人去做吧。”
亲人的爱是一副良药。相恋近10年的恋人,面对他的消极,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把小柯拉到自己的车里,一首一首播放那些曾经让他们感动的音乐。开始,小柯很烦躁,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冷不丁冒出一句:这声音太吵了。
然而,当一首《油画里的情人节》旋律响起时,看着女朋友期待的眼神,小柯的心潮湿了,那是情人节写的一首歌,包含着真实的情感,还专门留着作为以后出唱片的经典……
“那时,我才突然一下子醒悟了,感觉到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份美好的情感,即使受苦受难,也值得。”
风雨之后的阳光更灿烂
在出车祸之前,小柯有一家公司叫钛友文化,有一搭没一搭地做了几年。车祸之后,小柯想,必须要努力做这个公司,他说:“一个很大的改变就是,比原来更珍惜时间了。原来我的生活,每天除了写歌就是玩儿,只有这两部分,恨不得变成业余写歌,主要是玩儿。每天下午起床,抓紧时间写点儿歌,就约了饭局,一混混到夜里,回来之后看看片子,睡觉。车祸之后的生活除了写歌之外,真的在工作了,甭管会不会,起码知道为工作着急了。生活的所有内容都是干该干的事儿。绕那么一圈回来,你会觉得生活还是挺美的。”
走出病房的小柯,重新开始了音乐之路的求索。
“我其实一点不为这次的事故而懊悔,相反,我倒有些欣慰,它让我懂得珍惜活着的日子。我应该好好规划生活,多做一些事情。比如两三年前就应该写一个音乐剧,而那时我太浮躁,太懒惰了,现在我正着手做这件事情。”
属猪的小柯坦言自己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甚至有时像女人一样善感,很容易被某种情绪所牵系,而陷入深深的思考。
“但我非常清醒,人是会变老的,音乐人也一样。20多岁写歌,很高兴,号称自己了解年轻一代的生活;30多岁写歌,也凑合,青春期拉的比较长;四、五十岁了,还可能吗,想法都不一样了。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看不惯年轻人的装扮、做法了,那你就该翻篇了。”
可以看出小柯还没到所谓“翻篇”的年纪,但却有了更成熟的状态。
一个人在生死之间往返一回,能明白很多事情,小柯也是。
他说:“之前写音乐,不明白创作是什么。以前那么多歌是怎么写的,我说不出来。也许,那就是一个青年对音乐的热爱,喜欢干这个就干出来了。严格来说,这不是创作。后来我明白了,创作是把内心的事儿变成音乐说出来,创作的过程就是心里有事儿,拿笔写出来是文学,唱出来是音乐。”
一路走来的印迹,记录着小柯对音乐的不离不弃。尽管从业多年,尽管名声在外,尽管热爱依然,但最让小柯欣慰的,不是自己的唱片卖了几百万,而是多年前的唱片,现在依然有人喜欢。
我相信,几年,几十年以后,在工作之余,在茶余饭后,我们哼着的还是小柯的音乐——幽美而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