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上的印花：绿苹果（外一首）

周广学

从树上刚摘下来的一只

鲜绿,眉心闪耀阳光

像旧时代刚出嫁的一位闺秀

带着贴身丫头,它带着一片

小巧的叶子

从上到下被切开的,半只

应该裸露几粒籽儿呢?

回答说:两粒。

两个酒窝的神秘微笑

还有一只置身水中

水波一条一条,被比成白色

它端坐其中,梦想天上的星星

洒在身边,呈五角形

一字儿排开

绿苹果们,被有序地复制

娇姿落一床,仍有余——

让目光带着梦的遥想……

人们总是沿着一条斜坡

从煤油灯走到电灯

没有像上帝一样将它们并列

其实它们各自都有一个空间

一套美学。现在我让目光

带着梦的遥想

从电灯回到煤油灯。

看见它吊在火台的上方,一锅米粥

在它的下面缓慢地

发出“咯嘟咯嘟”的声音。

它半透明的黄

向四周散开,并逐渐淡去

不规则的边缘与屋子里

报纸打的顶棚,白石灰涂的

已经昏暗的墙壁,以及北面那只

粗笨的斑斑驳驳的粮柜……

合在一起

更旧的两只凸肚子的大缸

站在它们接缝的拐角上

缸的脚下,高高低低的坛坛罐罐们

成溜儿摆开

委婉细腻,增添了另一重接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