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种“民意”？

2009年6月25日,数千人在华盛顿国会山外举行集会,呼吁联邦政府尽快通过医疗保障体制改革法案。想必中国的“全民医保”论者会很激动地指出:中国的医疗保障体制决不能跟着美国学,你看美国的民意都是反对他们自己的现行体制的!

但是且慢。在美国的大城市,尤其是在首都华盛顿,集会、游行、示威这样的合法民意表达活动几乎是无日无之,参与人数少则几百乃至几十,多则数万十数万。像这样几千人的集会,规模也就是中等偏下而已。

至于医疗保障体制,美国的“主流”民意是什么呢?1990年代中后期做的民意调查就显示,接近80%的美国人认为医疗不应该由政府来掌控,因为全民医保必然带来税收增加,这令大多数美国人恐惧。美国至今尚有15%的人(约4000万)没有医疗保险,舆论对他们也给予了同情,但是几乎没有哪个政治人物明确主张应该由财政把他们全“包”起来,因为在美国的政治文化中,政府的大包大揽是绝对值得警惕的事。

医疗体制在全球都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没有一种模式堪称“完善”。完全的市场机制无法纾解低收入人群的疾病之苦,容易刺激社会的同情心,而以英国为代表的那种全部由财政负担的医疗保障体制又使政府不堪重负,难以为继。现实中的最大可能是,每个社会都不得不在政府力量与市场力量之间不断地寻找平衡点——这个平衡点是动态的,此一时彼一时,没有永久得到所有人一致同意的方案。

而一旦要动用政府力量,就意味着要在不同的人群之间重新分配利益,这时就必然有不同的声音表达出来,所以,中国人要形成习惯:不要轻率地拿“民意”这个词说事——并不仅仅在医疗领域。充其量,认可你的观点的只是“一部分民意”而已,而“另一部分民意”永远都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