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揭底：冯小刚的“第一桶金”是这样赚来的

姚　遥

2009年年初,著名导演冯小刚执导的“贺岁片”《非诚勿扰》刚刚上映一个月,就创下了3亿多元的票房,被美国好莱坞影人惊呼为“东方奇迹”。可是如果我告诉你,当年冯小刚进入电视界的时候,他想在跑龙套之余演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匪兵甲”,都被斥为“长得太丑”遭拒,你信吗?那么,冯小刚是如何从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电影爱好者,奋斗成一位名导的?他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赚来的……

立志成功,只因爱上首长女

今年49岁的王业云出生在北京市西城区赵登禹路上的东冠英胡同,10岁那年,他跟着父母搬到了现在的车公庄大街北里附近的一个大杂院。大杂院附近是北京市委党校,党校里经常放电影。当时“文革”已经开始了,学校上课不正常,王业云就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逃课去看电影。他们特别喜欢看打仗的电影,看完了就在一个名叫冯小刚的家伙带领下,在大院里模仿电影里的样子打仗。冯小刚比王业云大一岁,他总能玩出一些新花样,被公认为“孩子王”。

1978年年初,王业云和冯小刚都到北京军区某部入伍,当上了解放军战士。王业云的想法很简单,当兵就是为了能玩玩真枪。当时部队经常放映苏联和南斯拉夫的战争影片,虽然王业云也非常喜欢这些电影,但冯小刚却很快就不满足了,他对王业云说:“要是我能拍出一部打仗的电影,那该多好啊!”王业云说:“别异想天开了,我们连大学都没上,哪有机会拍电影啊!”冯小刚却说:“这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只要我一步步努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王业云根本就不相信他。

没想到冯小刚却真的开始了他的电影梦。冯小刚喜欢画画,三笔两笔就能画出一个人的样子。那时,军区战友剧团经常下基层演出,冯小刚就把演员们的舞台形象画下来,然后到处给人看,还主动找到剧团领导征求意见。不料剧团领导见他的画画得不错,很快就让冯小刚到剧团美术组当上了学员。

临行那天,王业云给冯小刚送行,但他并不赞同冯小刚的做法,说:“离开枪杆子,还算当兵的吗?”冯小刚却说:“这是我电影梦的开始,将来要想当导演,必须对整个演出系统了如指掌。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坐在电影院里看我拍的电影!”王业云一边苦笑,一边还是摇头。

冯小刚进了剧团后,两人依然经常联系,后来冯小刚从学员组毕业,进剧团当上了美工。再后来,王业云退伍回到一家街道糨糊厂当了工人,两人联系就不多了。

1984年冬的一天,冯小刚忽然找到王业云,见面就要去喝酒。几杯老酒下肚,冯小刚的眼睛潮湿了。王业云一问,原来,冯小刚在剧团当美工的同时,跟一位女演员相爱了。女演员的父亲是位老革命,也是剧团的前首长,首长希望女儿能嫁给一位军官,而冯小刚长得不帅,也没什么前途,所以坚决反对他们往来,并通过关系让冯小刚提前转了业。因为冯小刚是干部身份,转业后被分配到了西直门粮食仓库宣传科工作。

西直门粮食仓库简称“西粮”,见冯小刚一脸郁闷,王业云就说:“我早就说,当兵要有当兵的样子,你偏要进剧团,还想拍电影,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这下好了,你成了‘西粮太守,就老老实实地上班吧,我看挺好的。”

冯小刚却说:“不行,我觉得人家反对我跟他女儿交往,主要是因为我不成功。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圆我的电影梦,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全都对我刮目相看的!”

艰难打拼,上个镜头有多难

冯小刚当“西粮太守”的地方,离王业云的糨糊厂很近,大家除了是“发小”,还是战友,特别情投意合,所以没事他们就约几个战友一块儿喝酒。

一次酒后,冯小刚对王业云说:“西粮仓库太小,我要想将来拍电影,就必须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不能安心在这里当‘太守。”王业云劝他说:“你是干部身份,西粮又是国营单位,是铁饭碗,哪像我到现在还在一个街道小厂当工人,你就知足吧!”冯小刚却竖起一根指头摇着,学着电影里日本鬼子的口气说:“你的不懂,我的想干一番事业……”

冯小刚果真折腾起来,他通过毛遂自荐,调进了北京城市建设开发总公司工会,当上了文体干事,主要的任务是画黑板画和墙报画。城建总公司是个大单位,经常跟影视界有工作上的联系,而只要有这方面的联系,冯小刚就利用职务之便,主动把事情揽到手。然后通过跟对方从认识到熟悉,不停地推销自己,希望能进入影视圈。

1985年春的一天晚上,冯小刚要王业云陪着他去拜访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一位导演,当时天正下着大雨,王业云说:“为什么非得赶在这样的天气去?”冯小刚说:“你哪知道,人家今天下午刚刚答应看看我这些年来搞的舞台设计,再说,这样的天气去,也说明我们心诚啊!”王业云知道他一直想进影视圈,只是没想到他的心情会如此迫切,只好陪他去。

两人坐车来到了木樨地那位导演的家,结果是铁将军挡道吃了个闭门羹。两人就到楼下找了一个破车棚避雨。雨越下越大,王业云摸了下脸上的雨水,苦笑道:“小刚,你说你这样折腾,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算你能进影视圈,但离当导演拍片还有十万八千里啊!”冯小刚抱着一大沓舞美设计资料,一点也不敢沾上雨水,说:“我只想一步步走近我的梦想,说不定将来我还会把你陪我拜访导演这个情节也拍进电影呢,你就委屈一下吧!”

40多分钟后,导演回来了。见冯小刚两人在破车棚里待着,浑身上下几乎全淋湿了,特别感动,连忙把他们请到家里。导演一边看冯小刚的设计一边点头,当即答应要帮助冯小刚调入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当美工。

不久后,冯小刚调入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当上了美工,但就在这时,王业云却因糨糊厂破产失业了。冯小刚请王业云喝酒,他劝王业云说:“咱们当过兵的人,什么苦没吃过?我就不信,大活人能被尿憋死,不行就到剧组来,哪怕跑个龙套什么的,也不会比你在糨糊厂收入少,还有机会接触电影。”当时王业云走投无路,只得答应了。

1986年,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在云南投拍反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连续剧《凯旋在子夜》,冯小刚是美术设计之一,王业云也跟在剧组后面跑龙套。在剧组里,美术设计属前期工作,正式开拍后,美工便没什么事了,有人跑到附近去旅游,有的干脆回了家。冯小刚却一直没有离开剧组,他跟着道具一起忙前忙后搬这搬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剧组请来的民工,投资方和导演都对他的印象特别好。

后来王业云才知道,冯小刚这么做,就是为了拍投资方和导演的马屁,因为他想趁此机会在剧中露露脸。但冯小刚不知多少次向导演请求,都因为导演对他的长相不满意而遭到拒绝。一次,一个演解放军伤员的人怎么化妆导演都不满意,冯小刚趁机上前要求自己演。导演看了他一下,不客气地说:“就你长那样,演个越南兵还差不多!”没想到冯小刚不光没有生气,反倒接过话茬说:“导演您说话得算话,我就演越南兵了!”

一周后,冯小刚在剧本中发现轮到一位连姓名都没有的“越南军官甲”的戏了,尽管没有一句台词,但他还是找到导演要求演。因为前面有话,导演只得答应。按照当时的习惯,对敌方人物是要丑化的,所以导演要求化妆把冯小刚的妆化得奇丑无比,歪戴帽子斜挎枪,在剧中还要求他龇牙咧嘴地怀抱女人耍流氓,最后外强中干负隅顽抗,直到被我军击毙。

王业云知道冯小刚费尽心思争取了那么久才争取到了这么个角色时,就劝他不要演,说:“你本来长得就不太好看,再这样一化妆就更惨了。而电视是要向全国播出的,不说别的,让人看到你那个样子,就是找老婆也不好找啊!”冯小刚说:“正因为我觉得这个片子不错,将来一定会全国热播,才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想当导演,就不能怕为影视献身,如果能让人在电视剧中认识到我,哪怕再丑恶些也值啊!”

轮到冯小刚表演的时候,他不光按照导演的要求故意丑态百出,还主动要求增加一点“越南军官甲”在河水中逃窜,显得更加狼狈的戏。导演觉得有道理,答应了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小角色,竟然被冯小刚演得神形兼备,让人在笑骂中记住了他。

此后,冯小刚又在《便衣警察》、《好男好女》等影视剧中一边担任美工,一边想办法争取客串各种无名小角色。结果不光锻炼了他表演方面的能力,为将来当导演打下了基础,还让他认识了葛优、刘欢、王朔、刘震云等一大批艺术界名人,为他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

在拍完《凯旋在子夜》后,王业云得到通知,原先他们从糨糊厂失业的那一批人,可以通过考试并入国营无线电六厂。而无线电六厂不光是国营单位,当时还正在筹备扩建电视机生产线,因为当时的电视机在市场上非常紧俏,所以工厂的效益非常好。得到这个消息后,王业云马上表示要回去。

见王业云要走,冯小刚劝他说:“你我从小就都喜欢电影,一个人一定要干自己喜爱的工作,在剧组不是很好吗?将来说不定我们能在一起拍片子呢!”王业云却不愿意去冒那个险,说:“我觉得你我都不是那块料,你在剧组干了好几年,也没干出什么名堂嘛。小刚,听我一句话,你也不要在这里瞎折腾了,还是想办法回去找个铁饭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结果两个人想不到一块儿,只好各走各的路。

“围魏救赵”,第一桶金不容易

1988年秋的一天,王业云在工厂上班时,不小心被机器伤了左脚,被送进了西城区医院。国庆节的时候,冯小刚特地买了些礼物去看老朋友,没想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被一个漂亮女孩吸引住了。

只见那个女孩身材高挑,齿白唇红,当时正斜面倚在导医台边,手中还夹着一支香烟,正眉飞色舞地跟人聊天。冯小刚对王业云说:“这女孩真漂亮,还会抽烟,真有个性!”王业云说:“如果你看上了她,我帮你打听打听。”然后他架着双拐去向护士打听女孩的情况。这一打听不要紧,原来人家已经结了婚,而且丈夫是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副主任郑晓龙!

当王业云有些沮丧地把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冯小刚时,没想到冯小刚一下子来了兴趣,说:“等等,你说她是郑晓龙的老婆?”然后冯小刚不顾一切地凑上前主动跟女孩搭话。王业云把他拉到一边说:“人家都结婚了,你还跟她套什么近乎?”冯小刚说:“你不知道,郑晓龙是著名的编剧和策划人,我这玩的是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如果郑晓龙知道我跟他老婆套近乎能不急吗?他一急,我就有了跟他接触的机会。我想跟他学点像样的东西。”

郑晓龙的妻子回去把这事一说,郑晓龙果然急了,专门跑到医院来了解情况。结果在他妻子的介绍下,冯小刚很快就认识了郑晓龙。那时候还没有送礼这种事,冯小刚认识郑晓龙后,没事就请郑晓龙吃饭,主动跟他谈理想、谈对一些影视剧的看法。郑晓龙发现冯小刚对很多事情都很有见地,而且举重若轻,很快就高看了他一眼。

为了跟郑晓龙夫妇拉近关系,冯小刚还请郑晓龙的妻子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姓张的女朋友,她就是冯小刚的前妻。开始的时候,小张并没有看上冯小刚,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后来郑晓龙的妻子建议他在小张的面前“展示才艺”,冯小刚给小张画了两幅人物画,特别是在小张过生日的时候,冯小刚送给她一个布娃娃。小张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你送我布娃娃干什么?”冯小刚说:“我觉得它有点像我,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挺好玩的。”结果一下子打动了小张的心。

1988年年底的一天,冯小刚又去找郑晓龙谈想法。当时电视上经常热播日本的一些影视剧,其中有好几部都是说白血病的,冯小刚认为那些影视剧都没能拍到最好,并说如果某个地方再如何如何改一下就更好了。

冯小刚的话一下子说到了郑晓龙的心里,他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提出:“要不我们合编一部戏,也来写白血病人的爱情,跟日本人比试比试?”

能跟郑晓龙合作,这可是冯小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啊!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当即表示同意。于是两个人经过三个多月的策划,由冯小刚执笔,拿出了他平生第一个电影剧本,取名叫《遭遇激情》。该片很快由夏刚导演,吕丽萍、袁苑主演,开始投拍。结果影片上映后一炮打响,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四项提名,其中冯小刚获得最佳编剧奖提名。要知道,这是冯小刚的处女作,也是他的“第一桶金”啊!

影片上映后,已经又从工厂下岗了的王业云专门请冯小刚吃饭表示祝贺。直到这时,王业云才不得不真正从内心深处再次对冯小刚佩服得五体投地:冯小刚通过近10年的奋斗,终于拍出了自己的电影,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啊!

那天,冯小刚喝得大醉,他说:“业云,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铁饭碗,得靠自己实实在在的努力才行。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我说过,如果一个人几十年专心做一件事,就一定会成功的!”

几个月后,冯小刚又和王朔合编并筹拍了电视系列剧《编辑部的故事》,并把王业云请去跑龙套,偶尔也让他客串一下小角色。从此冯小刚一发而不可收,成了家喻户晓的导演,并成为“国内贺岁片祖师爷”。但到目前为止,虽然王业云跟冯小刚仍然是最好的铁哥们儿,但他还仅仅是个跑龙套的。

2009年1月12日,王业云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表示:“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和小刚同样都是从小就特别喜欢电影,为什么他能成为一个大导演,而我只是个跑龙套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小刚敢拼敢闯,敢于寻找一切机会去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我却只想图安逸,想端个铁饭碗,结果不光一事无成,连铁饭碗也没了。人只有靠自己凭实力去打拼,才能创下自己的一片天地啊!”

编辑 / 尤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