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老马今夜星光灿烂 铁血兄弟是不倒的大山

马　乐

在2009年的春节晚会上,一位来自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南县梨树乡的农民,用高亢、嘹亮、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演唱,征服了亿万电视观众,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他就是马广福,今年57岁。从田间地头自娱自乐的演唱到央视春晚的舞台,对于他来说这条道路上并没有铺满鲜花,之所以能坚持下来是因为在他的身上还有一个好兄弟的梦想!那天他唱得那么投入,那么忘情,他觉得就是在为他的兄弟唱歌,就是在自己家的地头上唱歌。

一场意外两个金嗓子的梦破了

马广福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家里兄弟姐妹9人,他排行老三。21岁那年,他在一个亲戚的介绍下来到了梨树公社的一个粮库干活。在那里他认识了比他小一岁的邻村小伙儿张喜林,两个人都有共同的爱好——唱歌。当时粮库有一个业余的“文艺宣传队”,队里看他俩歌唱得不错,就把他俩招了进来。白天在粮库干活,晚上在宣传队里排练节目。那时的歌曲没有现在这么丰富,经常唱的也就是那么几首歌,像郭颂的《新货郎》、《乌苏里船歌》,李双江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北京颂歌》等,这些歌马广福捡起来就能唱。张喜林的嗓子也是又高又亮,两个人还经常演出二重唱,每次演出都赚足了观众的掌声,慢慢地两个人在当地都有了一点小名气,被人们称为梨树公社的两个金嗓子。那时的物质生活虽然很艰苦,但两个年轻人对前途还是充满了希望。就在两个人努力工作、刻苦排练演出的时候,粮库解体了,同时“文艺宣传队”也就散了,十分失落的两个人回到了生产队里。由于两个人唱歌唱出了名,虽然在生产队里干活,可公社、县里有什么文艺演出,还是要把他们找去演节目。

1988年6月,省里要举办一届文艺骨干培训班,每个县里只有5个名额。自然而然,马广福和张喜林都在这5个名额里。培训班为期半年,不收学费,但食宿都得自己解决,不过据说培训回来后,县里要给安排工作,这对于渴望成为“公家人”的大伙儿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当时马广福已有了三个孩子,生活很困难,但为了能参加这次培训班,妻子从娘家借来500元钱给他做“跳龙门”的费用。张喜林也是忙前忙后地抓紧准备,但令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要起程的前7天,平时一向身体很棒的张喜林病倒了!

乡间郎中对张喜林的病无计可施,张喜林被送到了县医院,可县医院确诊不了是什么病,让转院去哈尔滨。当时张喜林家十分贫困,手里根本没有钱。最后,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凑了一些钱,家里才把他送到了哈尔滨第一医院。

6月的哈尔滨已开始燥热起来,家人焦躁不安的情绪也让张喜林对自己的病情明白了几分。他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对于治病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从他几次的抽血和脊髓液化验来看,几名专家都断定是脊髓肿瘤,这种病十分少见。他的主治医生有20多年的临床经验了,像他这样的病人还是头一次遇到,按照院长和专家的意见应该马上进行手术,可张喜林的主治医生不同意,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不是肿瘤,只要脊髓腔被打开,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会伤害其他神经组织,这样会给病人带来极大的不幸,也可能从此断送了这个人的一生,这不光是不人道,也是一个医生最大的不幸。因为他是主任,也是主治医生,他有权利提出不同的治疗意见,所以张喜林才没被做手术。也正是主治医生这样的坚持,才保住了张喜林的一条腿。

一个星期后,医院确诊结果出来了。张喜林得的是脊髓蛛网膜炎造成大脑皮下中枢神经控制失调,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这是一种很难治的病,弄不好就可能终身瘫痪。能治好的几率不是很大,而且还可能因为治这个病而引起别的病。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以后,张喜林坚决要求出院回家,反正在这里也是白搭钱。家人也没什么好主意,只有哭天抹泪,医生们也不好坚持,张喜林的病情眼看就要耽误了。一天,就在张喜林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睁开眼睛,只见马广福坐在自己的床前。一抹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阳光打在马广福的脸上。才几天的时间,张喜林便看到马广福比以前更清瘦了,脸上的棱角也更显分明。“你来了三哥,你看大老远的……是不是培训班开班了?”

张喜林想坐起来。

“你还是躺着别动了,我来看看你,咋样?好些了吗?”马广福关心地问。

“病是确诊了,不好治,而且这钱咋弄啊!我看还是回家养着吧,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张喜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回家?病要整大发了咋整啊?我看还是先住一些日子吧。”马广福劝说道。

马广福没有去培训班报到,而是把那500元钱留给了张喜林。一周后马广福又一次来到哈尔滨看望张喜林,知道了真相后张喜林百感交集,他抓着马广福的手说:“三哥,你的大恩大德我可咋报啊!为了我你把自己的前程都毁了啊!”

“好兄弟可别说这些,这不是赶上了吗?说实在的,那个工作我还不稀罕呢,一个月就那么几十块钱,能干啥呀?!别想那么多,病好了比啥都强。”

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张喜林的病好了一些,拄着拐杖能走几步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嗓子从此却沙哑了。人算不如天算,对张喜林及家人来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嗓子坏了就坏了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喜林出院回到了家里。

那天,张喜林让妻子做了几个好菜,其中有一个猪肉炖粉条,把马广福请到了家里。张喜林说:“三哥,大恩不言谢,你为我付出的,我都记在心里了。只要老天爷不按我的脑袋,让我站起来,你的这个恩我一定要报!”

“老弟,你言重了,我们之间说啥回报啊!换了我你也会的。”

“可你就要在农村干一辈子啦!”

“这有啥呀,我们本来就是农民嘛!再说了现在农民也不像以前那么苦哈哈了,好日子会有的。”

转眼秋天来了,广阔的原野里飘荡着五谷的芳香,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张喜林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走路也不用拄拐杖了。那天马广福来看他,看到马广福来了,他一高兴,一下从炕上跳下来:“三哥,三哥,我能走了,你看,我都能站起来了!”巨大的幸福让张喜林高兴得像个孩子,马广福忙不迭地过去搀扶他,张喜林哭得一塌糊涂,马广福也泪光盈盈。

再遇劫难 我们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1990年10月,地里的庄家刚刚收割完,放在场院还没有打。张喜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媳妇就要生孩子了。本来在农村生孩子找个接生婆就行了,用不着多大的操办。可没想到,这个孩子还真是调皮,横在娘的肚子里就是不出来。接生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对张喜林说:“赶快往医院送,晚了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村里人七手八脚地帮着把张喜林的妻子抬到了乡卫生院,大夫说:“马上手术,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可乡卫生院没有血库,手术需要血源。来的几个人当中只有两个能对上血型的,其中就有马广福。没说的,马广福一伸胳膊,400毫升鲜血流进了孕妇的血管里,另外一个村人也输了400毫升血。经过一番抢救,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看着妻子幸福的脸颊,看着虎头虎脑的儿子,再看看刚刚输完血脸色苍白的马广福和村人,张喜林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可又是一次救命之恩啊!他走到还躺在床上的马广福的身边,轻声地说了一句:“兄弟,我去给你弄碗红糖水。”

1991年的春天来了,早已有了自己承包地的农民都憋着劲地想发家致富。马广福当然也不落后。他不但有了自己的土地,还承包了一片撂荒地。为了把这片荒地开垦出来,他起早贪黑在地里一锹一锹地翻地。有一天张喜林路过这里,看到在一片无际的荒原上,马广福一个人光着膀子在吃力地挖地,被开垦出来的荒地上,黑油油的泥土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浓浓的泥土的芳香,一把铁锹已被磨去了一少半,光溜溜的锹把上印着早已干透了的斑斑血迹。拿着这锹把的是黑瘦黑瘦的兄弟马广福,张喜林心里特别难受,他走上前,夺过锹把说:“三哥,歇一会儿吧。”

马广福回头看到他,就直起了腰说:“兄弟来了!我不累,瞅着这地我就高兴:多好的黑土地啊,有了土地,我种点啥都能卖上钱,我就不信日子过不好!”

“三哥,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在这唱一段吧。”

马广福爽快地说:“好,唱一段!”

他清了清嗓子就在这宽阔的荒原上亮起了嗓子:“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啊朗赫拉赫呢哪雷呀……”

听着这熟悉的歌声,想起那难忘的往事,泪水不听话地从张喜林的脸上流了下来……

坚守梦想走过风雨,好兄弟托起你圆梦的舞台

这几年,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马广福家的日子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但不管生活咋变,他爱唱歌这一点没有变。2007年6月,桦南县代表队在省电视台举办的《咱村也有文艺人》比赛中连输两场,如果再输就没有名次了。这时,桦南县广电局的领导想到了该县梨树乡永兴村的老马,早些年老马没少参加县里的一些文艺演出,他那天生的好嗓子,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演唱很有个性。可他们找到老马后,老马说啥也不去——这么大岁数了,他不想再出“风头”了。

张喜林知道后,连忙来到老马家里,和局领导一起劝说,老马这才答应去参加比赛。老马“出山”后,与队友配合,获得了《咱村也有文艺人》比赛的第三名,老马还获得了最佳人气奖。本来寻思比赛完了也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2008年8月,省电视台推荐老马参加央视《星光大道》的比赛。这一次老马还是不想去,因为家里稻子就要收割了,这一去就要耽误家里的活,那可是一年的收入啊!虽然节目组给报销路费,可自己也还是要搭一些钱,他有些心疼。但家里人还是支持他去参加比赛,张喜林笑着劝他:“我的三哥啊,你咋这么愚呢?上央视表演别人求之不得,你还……”老马也笑了:有兄弟在,自家的稻子不会没人管的。

2008年8月25日,老马赶到北京参赛,但没有想到在周赛中他就被淘汰了。这回他也死心了,下了节目就要往家赶,家里还有100多亩水稻等着收呢,张喜林家也有一大摊事,怎么好麻烦他呢?可没有想到《星光大道》导演很看好老马,挽留老马挑战月冠军。在导演的极力挽留下,老马最终还是答应挑战月冠军。

参加月冠军比赛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了,可马广福的心却不安起来,有一件事让他很为难:参加《星光大道》的月冠军挑战赛可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他需要演员来助演,而服装、道具等都要自己准备,这需要一大笔钱,可这笔钱上哪去弄呢?还有演员上哪去找呢?

就在老马为难时,张喜林不知咋知道了这件事儿。他从县里来到了马广福的家。“三嫂,天大的好事啊!三哥能上《星光大道》,我乐得几宿都没睡好觉。听说三哥有麻烦了?”

“可不是吗?他要演员和服装道具,这些花销可不少啊!你三哥都想回来了!”马广福的妻子李淑华说。

“就这事啊?那你就不用愁了,人和服装我找,这些事嫂子你不用管了。”

张喜林这几年的生意可是做大了,开始时就是在村里开个制米厂,说是个制米厂,其实也就是一个小作坊。可是没几年他就鼓捣大了,在县里正经八百地开了一家中型制米厂,没几年又开起了饭店宾馆,生意是越做越大,可留在心里的那个梦却越来越清晰。他总想有一天能重返舞台,可这只是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但好兄弟要上《星光大道》了,他能去圆这个梦也是一样的啊!

张喜林马上在电视台发了一条广告,选十名本地的农民上《星光大道》的舞台,给老马当助演。接着他又找到明白人帮着买服装和道具,没有几天的工夫,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2008年9月27日,老马挑战成功,与金美儿并列月冠军。在2008年年末举行的《星光大道》年度总冠军比赛中,老马过关斩将,最终夺得亚军。听到这个消息后,张喜林买来十万响的爆竹使劲地放了起来。

2009年1月6日,老马接到央视春晚剧组的邀请,邀其参加春晚。1月8日,老马从佳木斯直飞北京,到春晚剧组报到。导演让老马和同是农民歌手的刘仁喜以及吕继宏、王宏伟共同演唱《今夜无人入眠》、《超越梦想》两首歌。老马这一唱更“火”了!

从春晚回来后,老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找他签约和采访的人几乎每天都有,把原本平静的小村搅得火热。可不管咋样,老马的心里有个谱,那就是不能耽误地里的农活。那天老哥俩在一起喝酒,张喜林问:“三哥,没想以后在文艺界发展?”

老马一听哈哈大笑说:“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啊?我还能唱多远?也就是玩玩得了。我在地里干了大半辈子的农活,种地才是我的主业,唱歌是为种地服务的,在咱们这村子,唱歌好的农民有的是!我现在心里最惦记的是家里那100多亩稻田,等春天插完秧,我还琢磨着也借一借这人气,搞个老马牌的大米……”

“好好,这个主意好!那我可就等着给你制米啦!”

“来,干!”两个人一饮而尽,一瓶“黑土地”见了底,但他们的兄弟情永远饮不尽……

编辑 / 刘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