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子的诗

森　子

右转向

1.水和现实

右转后，我决定不向

西方的墙头看齐，

忧愁不需要等高线，

以及重心上的相互支撑。

土堤横切短腿的小巷，

体会这种仓促，离不开大树。

水向更低处诗歌，

如病句之美，我瞟了一眼

橡胶坝，一个女人

曾在彩虹桥右侧的栏杆上

哭过。我安慰着自己，

这是没办法的改嫁。

迎春花刚被孩子们折磨，

病态的雀跃里，天真的笔画

已经缺失一条右腿。

男子冲狼狗大发脾气，

我太听话了，所以我不够暴力，

这个流氓更能理解水和现实。

2.在连续中变形

右转向，西面的墙失去体积，

我贴近纸面，感激空气。

忧伤已备好缓冲的小街，

连续中不断走样。

堤坝克服了伤寒，不如说

高估了柳枝的疗效，

前首诗中没留下一把剪刀。

水崇尚低，波涛消磨

橡胶和水泥的使用期。

一个男人绝望多半是因为

半个女人，众多的半个，

永远无法拼凑唯一。

我安慰着你，感受着他

存在的方式。迎春花

舍己的精神鼓励着孩子

多做坏事，长大后机会不多。

呵斥狼狗的主人此时

才意识到，他是暴君的厨子。

3.水的罪

向右转，你和她呈直角，

关系到那面墙，

可推理，也可以拢一堆

火，隔壁取舍。

这又与实体无关，你可以

翻身上杠，盘旋托马斯。

但一些诗人反讥，

技巧害人，你才是木马，

肌腱的领跑者。脚下徒生反目，

截断直线，堤坝上的符号

像树杈那样憋闷。

看的罪责也不轻，

水的罪因其沉醉，伤怀处

自然溃决。怎么办？

你想起戴镜片的车尔尼雪夫斯基，

你该去问迎春花旁

撒尿的狼狗，这个绅士，

一副冬天的举止。

4.反诗

转向前，我有二百米长的

个人主意，进门后，

我就是三个人的明智。

他独上河岸，小巷的墙面

错别字刮蹭自尊，

迎春花忍受了一小会儿，

波涛卷心的笔法避实就虚。

他不会走上彩虹桥，

我保证，更不会临水自顾，

他不想看自己，他认为

思考的人应该待在阴影中。

我喜欢他的妄想，

并在其间插种些花草。

他可以更大胆，更失败，

不在乎城市原则，地球上

原本就没什么企业。

撒撒野，遛遛狗，

像流氓或中年艺术家。

湛水之滨

河水委曲，将就于泥床，

望风的小杨树轻移碎步，

前文化局长就是这样走路，

后来，他衰老在

组织里。

七八年前，垂柳投向河心，

你蓄着长发，

暴晒的死婴距一棵冒烟的树

五十米，不远处，

老中医埋头于私家菜地。

铁锹搅动胃酸，

淤泥知道优秀的人埋在哪里。

你眼中已经没有铁器，

好像哀悼也不归

木棍指示。

天空出一道思考题，

你说你不飞鸟，不添加羽毛

讨好自然课代表。石头

涌起防波堤，为做一件善事，

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第四堵墙

萧条可以风格共享，

落日前的烟霞股份划归个体商户。

允许肺叶飘零鞋钉彩印，

目光人手一册。

粉墨道白另一派街景，

请原谅，一只喜鹊离间了两棵梧桐。

剧场还在索要拍手的门票，

出租车撞上“第四堵墙”。①

①第四堵墙为戏剧概念。

一封平信

——给河西

田野似一封平信，树木落款处，

鸟群，也许是落叶在转睛。

无人相看，内外

脸贴脸，杂念如在洗手间。

为什么黄昏偏袒肉红色指甲，

而不加理性批判？

伤感构筑富人的别墅，

蚯蚓却低头不见。

思路已散，散文豪华的大巴

抵不上疾走的韵脚。

爱上黄昏，约等于和晚年

调情，无性婚姻。

不是草坟——静坐式微的人，

不是林木——可以分身。

水洼比眼皮更机敏，

一个侧光弥补事物的灰暗面。

这些意念的家具组合得出

结论相反的思考面积。每盏灯，

每张脸都在相互打探，

你是深渊，而我已经开始读秒。

两地雪

——给王家新

回到平山，我的居所，

不用看也知道

矸石山又尖刻一些。

就像一只乌鸦穿过的鞋子，

弃之可惜，留下又挤脚。

北沙滩飘雪时，我想过

两地雪，又觉得呼吸不足，

此种撕扯乱了音步。

王音画室前的白杨好看，

苞芽暗含春胎，我没有等到

它咧嘴坏笑的时刻

就爬上返程的列车。

坐在平山的椅子上，

我拥抱着四肢，团结着

一家老小。忽然想起

望京一角，北小河

冰封的倒影也该解冻了。

路标

如果语词是七纵八横的立交桥，应该有路标。

——题记

地理学开始长草，游人的

兴致随海拔而标高。

鸟鸣入耳掏空股市和可怜的福彩，

流水撰写的山谷风格陡峻。

不要路标，平山树林里的猎狗

中了蘑菇大奖，但发散形的

星云嗅到了农药味，转脸就状告

旅行社不诚实，如果它狡辩，

真菌就逃之夭夭。

它跑得比童话里的卡车司机还快吗，

戴着一顶出轨的小红帽？

未启航的汽艇喝下一包板蓝根，

波浪才是最好的止咳药，

可能性的鼻头压住哥伦布。

油价不攀冰山，罗盘可提前退休，

何况，磨针溪已注销了李白

二次消费的账号。再弹一曲新大陆，

这是耳朵扔出去的皮球，

据你观测，跨海大桥的节奏加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