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蓝的眼睛》文体中栖息的诗意

2009-07-15 04:42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5期
关键词:色彩音乐

万 梅

摘 要:《最蓝的眼睛》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赋予小说诗意特征的美好尝试。它通过文体上运用色彩、音乐等艺术手段,成功而巧妙地表达了作者的文学思想,引导读者超越了语言本身直线性、平面效果的不足,步入了有“声”有“色”的三维世界,进而有效地传递了黑人社会和白人主流社会在性别、种族和文化等方面的冲突。

关键词:诗意特征 色彩 音乐 三维世界

托尼·莫里森对黑人生活敏锐的洞察力、作品中如诗般的语言不仅使她成为黑人文学中的一朵奇葩,更为她摘得了199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在获奖演说中,莫里森强调了语言的重要性:语言一定要使读者能够参与性地阅读。为了达到这一效果,她赋予书面语言以口语气质,使语言折射出语调、音量、手势,以此表达不同的人物身份。“我只有26个字母, 我没有色彩和音乐。我必须用我的手段使读者能看到色彩、听到声音。”[1]P56托尼·莫里森的处女作《最蓝的眼睛》中音乐、色彩的融入似在读者眼前展开了一幅历史画卷,哭诉着六七十年代危机中的美国状况。贫穷丑陋的黑人小女孩——佩科拉·贝雷德赖伍,灰暗的生命轨迹无需多言早已跃然纸上。在语言上通过融合黑人民间语言成分、黑人音乐的韵律和乐感,莫里森实现了对西方文学传统的超越。

一、色彩——直观的临摹

在篇章谋略上,引入自然范畴的时间概念——春夏秋冬四季,也是莫里森语体风格上一大特色。四个季节代表自然界中不同的颜色。莫里森承认她作品中受画家的影响比作家更多。尽管小说中对克劳迪尔的爸爸没有太多的刻画,但对父亲的描写不仅让读者感觉到冷酷、严厉,同时也有些和善,一个生动的成熟男性形象跃然纸上。另外,对于贝雷德赖伍一家相貌的描写会让读者惊叹莫里森驾驭语言的能力如此高超。在此,语言已超越了它自身的苍白无力,引领读者进入了一个三维立体的世界。

佩科拉的母亲——葆琳·贝雷德赖伍,具有艺术家的眼光,她对于色彩和整理杂物情有独钟。阿拉巴马的农业生活给葆琳提供了梦想的“彩色”土壤,她总是会谈论色彩。莓子、柠檬、绿色的六月虫儿将其童年生活装扮得如花似玉。葆琳和乔立·贝雷德赖伍的邂逅是幸福的。当乔立触碰她脚的那一刻,莓子、柠檬、绿色虫儿都闪现在脑海中。对于葆琳来说,那一刻生活是五彩的,她仿佛又看到了孩子们奔跑着采莓子的情形,衣服都被染成了紫色。婚后一段生活也是幸福的,尤其是有时当两人做爱时,彩色碎片就像进入到她的身体,她感受到多彩的记忆。在和丈夫移居到北方罗兰之前, 贝雷德赖伍一家已经获得了家庭生活的和谐。

然而,浪漫、理想化的葆琳却无法将完美生活进行到底。她对生活的失望转化成对子女的冷漠,对白人世界的盲从。她盛装打扮,去电影院欣赏银幕上闪现的白人形象。孤独的生活使她常常会感到一种忧伤。她会想到新生事物的死亡,想到孤独的大路,想到不知何处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有落日余辉照耀的树林。在这一写作过程中,作者似在读者眼前将一幅写意油画慢慢地展开。尤其在教堂中,伴随着那些教堂歌曲,她的这些幻觉更会愈演愈烈,她会想到河边、想到莓子。教堂里的歌声(死亡之歌,上帝之歌)唱出了她内心所有的情感世界。她需要一个人,一个能抚平她寂寞的人。她的生活中确实出现了这样一个拯救她的人,然而这个人却是自由地唱着自己的歌一路走来,自由得无法驾驭。

二、音乐——跳跃的符号

音乐在该作品中是赋予语言跳动力量的不可缺少的一个因素。葆琳的丈夫——乔立·贝雷德赖伍,生活的片断只有在音乐家的头脑中才会变得连贯,只有那些通过乐器表达自己思想的人才能真正明白他的生活。

虽然音乐对于乔立、女儿佩科拉,甚至整个家庭来说成了破坏性的力量,然而对于小说中谈到的三个妓女之一波兰来说,却是快乐的源泉。她会大声唱着忧郁的歌曲。每次当佩科拉到她们家做客时,还没开门,便会听到房内波兰的歌声。歌声甜美、有力,就像新摘下来的草莓。在西方社会,所谓体面、优雅的女人当是节俭持家、整洁大方、忠贞不阿、多才多艺、相夫教子的基督信徒。妓女在平常人眼中本是一种极不光彩的职业,而在这里,莫里森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三个妓女尽管做着“不体面”的工作,但她们拥有自由、无忧无虑;她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憎恨所谓有教养的城市女人、憎恨所有男人;她们想唱就唱,陶醉于自我的世界,她们可以给予佩科拉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当克劳迪尔的妈妈(麦柯蒂尔夫人)吟唱布鲁斯时,克劳迪尔评论说,妈妈唱的那些关于“过去的那些艰难岁月、痛苦岁月,那些某人离开我、抛弃我”[2]P24的时代,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糟糕。“妈妈嗓音中那种略带青涩和忧郁的凄凉将语言中那种痛苦过滤,留给我一种信念:痛苦是可以忍受的并且是甜美的”[2]P24。音乐赋予了美国黑人信念和寄托,甚至生命。吟唱过去是黑人保持民俗的一种很好的形式。

尽管克劳迪尔的妈妈对两个女儿很尖酸刻薄,但母亲的柔情却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表达出来。当佩克拉首次月经来潮时,麦柯蒂尔家两姐妹不知如何是好,弄得手忙脚乱,又怕被母亲责备,但是平日严厉的母亲却将佩科拉安顿好,并安慰三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麦家姐妹又听到了母亲笑声中那久违的韵律。歌声总是会缭绕于克劳迪尔家中。无论母亲悲伤、高兴、愤怒,她都会以歌声表达内心的感受。麦家的房客对克劳迪尔的姐姐动手动脚后,父亲将这个房客一顿毒打,而伤心的母亲又反复吟唱那首怀旧的关于火车和阿肯色州的歌曲。无论生活苦与乐,至少父母亲的感情已全部倾注到家庭和孩子身上,这对于克劳迪尔姐妹俩来说,已经是幸福的了。

通过语言巧妙的运用,莫里森勾勒出了美国一个贫穷的家庭与幸福家庭之间灰暗与鲜艳的对比;“听”到父母与子女之间吟唱的或忧郁(bluest)或快乐的音符。正如芭芭拉·克里斯汀所说:“我们认识真理不是通过所言,而是通过社会声音的音调、音色。黑人语言的特色(语言作为音调、作为舞蹈)贯穿莫里森作品的始终。因为她本人不希望作品是直线性的,借用语言音弦整体性和立体性就可以使读者深入到生活本身。”[3]P134

三、结束语

对于莫里森来讲,小说和美学不是互相矛盾的。她说她的小说像所有的艺术一样,与生俱来就是政治性的,并且应该“美丽”。在和克劳迪尔·蒂特的会谈中,莫里森承认虚构故事很容易,但若使故事人物形象生动活泼就难了。然而在《最蓝的眼睛》中,作者“调兵遣将”,成功地将色彩、音乐等文体技巧运用于小说中,结合她作为黑人女性语言自身的特色,使作品过目难忘。正是语言的力量使莫里森得以跨越种族、文化和国家的界限令包括白人在内的读者为之痴迷。莫里森通过娴熟、犀利的笔端向读者展示了令人深思的黑人生活,揭示了白人世界企图霸权整个社会的后果,折射了道德危机中的美国社会。同时,莫里森从一个黑人女性角度主张黑人应该坚持自己的价值传统和自我价值,保持自我等这些观点实在是对黑人文学和黑人社会的一大贡献。

注释:

[1]Taylor Guthrie,anille,ed. Conversations with Toni Morrison[M].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994.

[2]Morrison,Toni.The Bluest Eye[M].New York: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1970.

[3]Christian,Barbara.Black Women Novelists:the Development of a Tradition,1892--1976[M].Connecticut:Greenwood Press,1980.

(万梅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语学院 21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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