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胡琴作为一种传统民族乐器,问世已经有很长的历史,毋庸置疑地为灿烂的民族文化增添了绚丽的色彩。新中国成立以后,民族乐器的改革步伐一直没有停止过,其中胡琴制作的研究和创新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全国各地胡琴改革的新成果不断涌现,所取得的成绩凝聚了许多乐器改革家的心血,翟志荣教授的秦胡改革就是其中的成果之一。民族音乐理论家冯光钰先生撰写的本文倾注了他对秦胡改革的满腔热情与长期关注乐器改革的心得。我们期待有更多的音乐理论家关注这一领域,介绍更多的胡琴改革成果,为推动我国民族乐器改革的新发展而共同努力。
摘要:秦胡是翟志荣教授成功研制的新拉弦乐器,他编著的《中国拉弦乐器——系列秦胡研制的文化理念与实践》,全面阐释了他研制秦胡的指导思想及过程。本文从“胡琴改革的三个里程碑”、“乐器改革与器乐创作结合的范例”、“秦胡研制的现代意义”三个方面,论及此书的价值及秦胡成功研制的意义。
关键词:秦胡;系列秦胡研制
中图分类号:J6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2172(2009)02-0003-04
21世纪是信息时代,也是创新时代,需要各个领域进行大胆的探索和创新。西安音乐学院前任院长兼党委书记翟志荣教授多年来进行的秦胡创制和研究,无疑是新世纪我国拉弦乐器改革领域的最新贡献。在最近出版的由翟志荣编著的《中国拉弦乐器——系列秦胡研制的文化理念与实践》(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以下简称《系列秦胡研制》)中,作者对秦胡研制的思想基础、思路与要点、效果与意义、技术指标、声学特性测量结果等文化理念与实践体会,进行了阐释。全书23万字篇幅(含图片、图表),无一处不彰显作者的理性魄力与创研功力。这本著作的结构很有特色,包括“缘起篇”、“研制篇”、“实践篇”、“理论篇”、“成果篇”五部分。作者署名为“编著”,指的是其中的“缘起篇”、“研制编”为作者本人所“著”,而“实践篇”、“理论篇”、“成果篇”则为作者将本人的学术见解与他人的评论有机地“编”汇起来,这种既有“著”的剖析又有“编”的勾画的“编著”体例,在目前乐界的相关研究中当属罕见,十年(从秦胡研制构想的1998年算起)磨一剑,功到自然成。此书作为一本理论著述,梳理得针脚细密,讲究逻辑的严密性、内容的丰富性、论述的层次性,可谓“析义于精微之蕴,辨字句于毫发之间”,透露出作者深厚的乐器改革功力和探索的勇气。特别是作者对每个问题的论述,都佐以相当多具有说服力的论据资料予以充分说明,反复求证,其厚积薄发及严谨治学的态度于此可见一斑。
从《系列秦胡研制》一书可以看出,虽然秦胡的乐器材料本身是物质性的,但它的改革制作工艺、律制及乐器自身所蕴含着的文化变迁信息又是属于非物质文化范畴的,故而秦胡又承载着一个民族和时代的非物质音乐文化的情致。秦胡的研制还说明,它是乐器改革的一座高峰,但仍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时代、历史的局限。因此,任何一个时代的乐改都在构建着新的传统,而任何一个时代的创新也要立足于传统,只有从传统中来,秦胡的创新才能把握其本质内涵,从而显示出一定的现代意义与价值。
一、胡琴改革的三个里程碑
乐器是人类最早拥有的文明财富之一,也是音乐文化萌发的一个明显标志。在中国,汉族和各兄弟民族的传统乐器渊源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史前,其种类又十分多样,丰富了中华民族文化艺术宝库的珍藏。在众多的乐器中,胡琴是拉弦乐器中流传最广、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种,其前身可能是古代的奚琴。奚琴亦称嵇琴,为隋、唐时期居住在我国北部(今辽宁省西喇木伦河流及河北省北部)的部落奚所使用。北宋音乐理论家陈旸《乐书》说:“奚琴本胡乐也,出于弦鼗,而形亦类焉。奚部所好之乐也。盖其制,两弦间以竹片轧之,至今民间用焉。”至元代,由于胡人统治的政治原因,奚琴(嵇琴)之名改称为胡琴。据《元史·礼乐志》记载:“胡琴制如火不思,卷颈龙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马尾。”元代用马尾拉奏的胡琴,一直在明清时期的宫廷及民间沿用,并广泛运用于戏曲、曲艺伴奏和器乐合奏。20世纪以来,我国的胡琴艺术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通过不断的乐器改革,大大提高了胡琴的艺术表现力。100多年来,一些乐器能工巧匠及演奏家对胡琴进行了多次改革尝试,其中最为成功的有三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成果:一是刘天华对二胡的改革和提高;二是吕文成创制的高音二胡(又称高胡或粤胡);三是翟志荣研制的秦胡。
刘天华(1895~1932)在人生旅途上只走了37年,但他对中国民族音乐事业的贡献,特别是在二胡艺术方面的建树,却大大超过了他的自然生命所赋予的容量。他1918年即开始构思创作二胡曲《病中吟》、《月夜》、《空山鸟语》等;1923年,赴北京,将自古以来流传于民间的二胡艺术引入高等音乐学府,在北京大学音乐传习所、北平艺术学院音乐系传授,开创了专业二胡教学之先河。他在短暂的音乐生涯中,在二胡的乐器改革、演奏技巧、乐曲创作、教授方法等方面,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他根据传统二胡的特色,本着发展民族音乐的思想,巧妙地吸收并融合了西洋音乐的一些作曲技法及拉弦乐器的演奏技巧,大大地提高和丰富了二胡的艺术表现力。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1922年被聘为北京大学音乐传习所的国乐导师后,又在北京师从俄罗斯籍小提琴家托诺夫学习小提琴演奏达9年之久,直至罹病,从未间断,目的是将西洋音乐的技巧作为一种手段运用到二胡演奏和创作中去,实现自己提出的:“必须一方面采取本国固有的精粹,一方面容纳外来的潮流,在中西的调合中,打出一条新路来”①的理想。他通过学习西洋音乐,将中西音乐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增强了二胡的表现性能,把二胡的音域扩大到四个、五个把位,同时创新了许多演奏法,使他成为我国现代音乐史上专业二胡学派的创始人。从此,二胡由长期以来处于伴奏地位的乐器,发展成为一件具有特色的独奏乐器,为二胡音乐“打出一条新路”,使教授二胡和学习二胡有章可循,不再停留于师徒口传心授的原始教学方法上。刘天华先生创造的中西音乐互补,古今音乐共生的现代二胡乐派,促使二胡艺术实现了历史性的飞跃,推动中国二胡艺术在20世纪获得了全面发展和繁荣。刘天华创立现代二胡学派的卓越成就,是现代胡琴改革第一个里程碑式的标志。
构建现代胡琴改革的第二个里程碑的代表人物,是粤乐(又称广东音乐)发展史上划时代的音乐大师吕文成(1898~1981)。粤乐自明代万历年间到20世纪初期,经历了300多年的孕育期和形成期后,到20世纪20年代粤乐进入了成熟期。这一时期,以吕文成先生创制的高音二胡和采用高音二胡作为粤乐领奏乐器为显著标志。吕文成先生最突出的成就是借鉴西洋小提琴的表现手法,在江南二胡的基础上改革,创造性地将传统二胡形制改革成胡琴家族的高音二胡。由二胡改制成高音二胡,看似简单,其实人文背景深厚,绝非一般意义上的乐器改革,乃是吕文成先生的重大创造。他3岁时随父旅居上海,自幼酷爱音乐,受江南丝竹音乐的熏陶,学拉二胡,技艺娴熟。青年时代,他在上海打工时,与后来成为粤乐名家的尹自重(1908~1985)一起随留美返沪的造船工程师、小提琴家司徒梦岩学习小提琴演奏及西洋乐理。吕文成感到小提琴钢弦发音华美、音色亮丽,受此启发,在1926年左右,他将江南二胡的丝弦换成小提琴钢丝弦。这一换,不仅是材料的变化,也是认识的飞跃;这一换,创制出了高音二胡这一新式拉弦乐器。高音二胡将原有江南二胡的C-G(do-sol)定弦或D-A(re-la)定弦提高至G-D(sol-re)或A-E(la-mi)定弦,改变和扩大了传统二胡的音色和音域;同时,演奏时演奏者将高音二胡夹在两腿的膝盖间,以便更加自如地控制音量和音色的变化,开启了粤乐演奏的新形式,其音色明亮清脆,风格华美流利。在此后的几十年间,吕文成改革创造的高胡,已在全国各地各种编制的民族乐队中广泛运用,极大地丰富了乐队的表现力。这是吕文成对发展我国胡琴艺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新世纪由翟志荣教授成功研制的秦胡,可以说是继刘天华、吕文成对二胡、高音二胡改革之后,又一个可与之媲美的有着里程碑价值的拉弦乐器改革的重要标志。秦胡是翟志荣教授在1998年对秦筝的研究和改良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后,于2000年开始的一项新的乐改项目。与刘天华、吕文成走过的乐器改革道路一样,翟志荣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也很重视学习西洋乐器的发声原理。他是学西洋乐器出身,于1974年考入西安音乐学院管弦系,主修双簧管专业,毕业后分配在剧团担任演奏员和乐队队长。当他着手研制秦胡时,已任西安音乐学院院长兼党委书记之职,但仍感要在民族拉弦乐器改革上有所突破,还须在“乐器材料学、音响物理学、材料力学、音律学、作曲理论学科”②方面狠下功夫,因为“它们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密切而共生互助的……几年来,我对所研制的系列秦胡经过了上千次的试验和调试……其目的,就是要使乐器在发声原理发生质变后,做到音色、音质、音高三不变。”③可见,他在研制秦胡过程中,颇善吸取中外多种学科的学术成果。
翟志荣教授研制的秦胡,是将二胡从传统的蟒皮软质发声,改成木板硬质发声,其研发的重点是放在二胡的音质改变与系列化两个层面上。他在《系列秦胡研制》一书中反复阐述了他研制秦胡的基本原则,将蟒皮为膜改成以木板为膜,并不是摒弃传统,而是为了更好地继承和完善传统。他提出了“四个保持”的实施标准:“1、保持每件乐器原有的基本形体;2、保持各个声部乐器原有的音色特征;3、保持各个声部乐器原有的定弦音高;4、保持乐器原有的基本演奏方法”(51-53页)。翟志荣根据这“四个保持”的原则,确保了研制过程的合理性和研制成果的科学性。
上述“系列秦胡”以解决乐器发声原理为根本,将传统二胡原来的蟒皮软质发声改为木板硬质发声。达到了乐器发声原理产生质变后,在音色、音质、音高、形体、演奏的方法上仍做到了“五不变”,同时还增强了发音量,改善了高把位声音的衰减。翟志荣教授对秦胡板面振动原理的变革,既借鉴了西洋提琴家族乐器的优点,如采用纹路交错的复合板、加音柱等;同时也吸取了我国民族板面振动乐器的长处,如筒状发声、琴码的规格比例等,在声音上不仅保持了传统二胡等皮面振动胡琴的民族韵味,又兼具西洋提琴板面振动弦乐器的科学性能。因而,用系列秦胡演奏的音乐,给人们带来了“五新”特色,即具有新的理念、新的乐器、新的编制、新的作品以及新的音响效果。
说到秦胡新的音响效果,笔者通过欣赏《中国拉弦乐器——系列秦胡原创·经典作品专辑》CD片(中国唱片总公司2007年7月出版),感到秦胡的演奏既保持了二胡的基本音色,又使其声音品质得到了优化和提高。以泡桐木板为振动发声体的秦胡,无论是演奏中国作品秦二胡与乐队《曙光》、唢呐与乐队《沸腾的黄土地》、音诗《丝路断想》、弦乐合奏《二泉映月》及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外国作品弦乐合奏《降B大调弦乐嬉游曲》第二乐章、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序曲,秦胡的演奏都收到了好的效果。三个八度,声音纯正,厚实圆润,穿透力强,高把位音量衰减降低,立体和声效果突出,融合性强。高中低系列秦胡编入乐队演奏上述交响性作品时,较好地解决了弦乐声部在乐队中声部不全、音量不平衡的缺陷。秦胡既保持了民族拉弦乐器的发音本色,又使其声部的演奏效果和音响品质得到了进一步升华。
翟志荣教授步先贤刘天华、吕文成先生改革胡琴之后尘,执著于求异觅新,始终守护着我国拉弦乐器的根系,承继着胡琴类乐器的音乐文化传统,具有“敢为天下先”的乐改前沿意识,在秦胡研制的新路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是当代乐器改革的领军者,为胡琴类乐器的革新树立了新的里程碑。
二、乐器改革与器乐创作结合的范例
秦胡研制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专为发挥秦胡演奏性能的乐曲创作。对于一个音乐家而言,情感、技艺、学识三者缺一不可。而乐器制作家、作曲家、演奏家最终必须通过音乐作品来显示研制成果和传达思想和感情。以秦胡来说,翟志荣教授的成功研制便是通过选择表达秦胡这件新拉弦乐器的载体——秦胡原创乐曲的演奏体现出来的,这对于乐器改革家兼作曲家的翟志荣先生来说,确实起到了展示其秦胡研制成果的作用。
乐器改革与器乐创作从来都有密切关系,有了成功的乐器改革,又有了适于改革乐器演奏的乐曲,犹如俗话所说的“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优秀的乐曲可以使改革乐器“如虎添翼”,显示出新乐器的优良性能。
有人说,没有乐器就没有器乐,此话确有道理。因为乐器是指音乐艺术物质性的发声器具,而器乐则涵盖面较广,包括乐器在内的演奏技法,器乐曲创作及记谱法等方面。正是由于众多的乐器改革家的热心创新,才使我国民族乐器演变发展到了今天的水平,对音乐的进步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从另一个角度看,器乐曲创作的繁荣也可以起到充分发挥改革乐器性能和演奏技巧的作用。可以说,乐器改革与器乐创作是彼此促进、相得益彰的。刘天华、吕文成及翟志荣的乐器改革的成功,无不得益于他们的二胡、高胡及秦胡乐曲创作。
刘天华先生对二胡的改革是与二胡曲创作同步进行的。在刘天华的二胡音乐创作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一条清晰的继承、借鉴脉络——以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为基础,融合西方音乐文化,充分发挥二胡的特性和演奏技巧,使二胡技艺不断得到提高。从他创作二胡曲的年表中,十分明显地体现出他的二胡曲创作与乐器改革结合得很紧密。当他1915年购得一把二胡时,于每日拉奏中即蕴酿了处女作《病中吟》的主题旋律,及至1917年跟江阴民间器乐演奏家周少梅(1885~1938)学习二胡后,便一边研习二胡一边从事二胡创作,先后创作了《病中吟》(1918)、《月夜》(1918年8月)、《苦闷之讴》(1926年8月)、《悲歌》(1927年)、《除夜小唱》(一名《良宵》,1928年1月22日)、《闲居吟》(1928年6月)、《空山鸟语》(1928年6月)、《光明行》(1931年春)、《独弦操》(一名《忧心曲》,1932年1月2日),《烛影摇红》(1932年5月11日)等10首二胡独奏曲。1932年6月1日,刘先生赴北京天桥收集锣鼓谱染猩红热,罹病仅一星期,不幸于6月8日晨病逝。《烛影摇红》成了他的终笔之作,写成不到一个月便与世长辞了。他创作二胡曲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10首二胡名曲,饱含了刘天华呕心沥血改革二胡的成果。不可设想,如果没有这10首二胡曲,人们是无法了解刘天华先生是如何将民间二胡改革成为现代民族乐苑执手耳者地位的乐器的。
高胡(粤胡)的创立者吕文成先生,成功地运用二、三把位走指和独特的滑指法,从而创造了与二胡(广东俗称南胡)、京剧等不同的演奏技巧和风格,也是从创作高胡(粤胡)曲入手的。在他于1926年改革成功高胡(粤胡)之前,广东音乐的“五架头”乐队是由二胡(南胡)、小三弦、月琴、椰胡、横箫(笛)组合而成。从他创制高胡后,高胡成为“五架头”的领衔乐器。为了发挥高胡的性能,吕文成肩负起创作高胡曲的重任,几十年间创作了300余首高胡独奏曲及粤乐作品,尤以《步步高》、《平湖秋月》、《蝶恋花》、《银河恨》、《岐山凤》、《渔歌唱晚》等具有代表性。他的这些名曲,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各地都作为“国乐”(当时外省对“广东音乐”或“粤乐”的称誉)精品竞相演奏。从此,吕文成先生的佳作流布海内外,声名鹊起,高胡也随之享誉乐坛,不仅是出众的拉弦独奏乐器,而且是各种编制的民族管弦乐队的领奏乐器。
翟志荣教授研制秦胡的成功,虽然有中国科学院声乐研究所的检测报告和专家的鉴定认可,具有一定的权威性,但最有说服力的检验,是通过乐曲的演奏来佐证其音色统一、音质纯净,高中低音区音量平衡以及穿透力强的改革效果。翟志荣先生不仅承袭前辈刘天华、吕文成乐器改革与器乐创作同时抓的优良传统,同时也充分发挥了新世纪乐坛的优势。刘天华、吕文成处于旧时代靠个人奋斗的环境;现在,翟志荣身处国运昌盛、经济腾飞、文化发达的时代,更有条件实现他研制秦胡的理想。他说:“秦胡问世之后,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乐队呢?就是秦胡系列乐队。我个人的观点:建立一支交响化乐队”(283页)。于是,2003年初,西安音乐学院组建了100人编制的“东方民族交响乐团”,围绕秦胡进行“华乐新韵”新作品创作。乐团成立后,委约赵季平、饶余燕、韩兰魁、程宝华等作曲家为这支以秦胡为弦乐声部主力的新型乐团创作了8首新作品。秦胡研制者本人也身体力行创作了一些发挥秦胡性能的器乐作品。他于2000年创作了唢呐与交响乐队《沸腾的黄土地》,当用以秦胡为主的交响乐队演奏后,收到了充分体现秦胡独有风格的效果。接着,他又创作出秦大胡独奏曲《望长安》、《秋夜》以及秦二胡与乐队《曙光》等广受好评的新作。翟志荣虽非专业作曲出身,但他对如何发挥系列秦胡的音色、音区、音域、音质的特点了如指掌,加之他勤奋钻研作曲技法,提起笔来运用娴熟,如鱼得水。当然,秦胡乐曲的创作与他的生活积累、文化底蕴的丰富、总体音乐艺术修养的提高自然是分不开的。
三、秦胡研制的现代意义
从《系列秦胡研制》一书中也可以领略到其中的现代意义。
秦胡虽然命称为“秦”,但并不是陕西的地域性乐器。这和我国有2000多年历史的“秦筝”之称颇有相似之处。据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约公元前145年~前90年)著《史记·李斯列传》中有关筝的记述:“弹筝搏髀……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可以看出,筝这一古老乐器在春秋战国时,便已流传于秦地(今陕西)。但史称“秦筝”者,在当时实际上是“中国筝”的同义词。这与现今英文“china”之词是直接从“秦”字谐音而来一样,“秦”即“中国”也。《辞海》“秦人”条释文写道:“我国秦代统一中国,开展对外交通,北方和西方的邻族和邻国往往就称中国人为秦人。”④据此,也可以说“秦胡”是“中国胡琴”的代词。取名“秦胡”,与研制者翟志荣出生于周秦故地陕西扶风县亦有关。这个陕西汉子十分热爱自己的故乡,也倾心中华民族的拉弦乐器。他说:“秦胡虽名为‘秦,却意在天下。它决不是一件陕西地方性乐器,而应该是新的中国拉弦乐器群。这一想法慢慢地在脑海中沉淀下来,最终形成了笔者在改制二胡的基础上研制新型秦胡的思想基础”(49页)。这便是他的著作名为《中国拉弦乐器——系列秦胡研制的文化理念与实践》的由来吧!
包括乐器改革在内的艺术的最高境界、最有分量的创新是突破。突破从表面上看是“否定”了传统,实际上是对传统的最好继承。翟志荣研制秦胡有着明确的指导思想,他说:“走自己的路,不否定历史上其他类型乐队的成就;要自己的特色,不与现实中其他类型乐队做优劣比较;理解中国民族音乐的‘昨天,思考‘今天,着眼‘明天”(51页)。也就是说,他的乐器研制之路是从“昨天”的传统走到“今天”的革新,再迈向“明天”的提高的。他对秦胡的研制改革,是认真总结了“20世纪20年代,民族音乐先驱刘天华先生对二胡所做的改革,有效地促进了近代二胡艺术的发展”(47页)的传统基础上进行的。可以说,他研制秦胡的创新是从恢复传统开始,用他那颗敏感的心灵去谛听前辈改革二胡及高胡之心声,进而将传统拉弦乐器从皮面改成板面的振动,创造性地运用泡桐木板为振动发声体,较之传统二胡的音量增大,声音的穿透力增强,高音时衰减度降低,系列秦胡声部间衔接过渡自然,但又基本上保持了原二胡的音色。这无疑是乐器改革的一大进步。
秦胡研制的成功经验还说明,不具备现代性的传统是无法传承下去的传统,而丧失了传统的现代化则难有立足之地。秦胡的研制,堪称既有传统的一脉相承、绵绵不息,又有现今艺术维度的审美追求和适应现代文化市场的需要。
应该说,秦胡研制的过程,不过是历史的一瞬。几千年来音乐发展的历史经验证明,追求乐器改革的深度与广度,确实永远不会有终极,秦胡的音色及用于乐队演奏中的音区音量的平衡,还有精益求精和进一步完善的空间,这件新乐器的推广使用亦有待市场的检验。
艺无止境。秦胡的科学性以及乐器研制与器乐曲创作的结合等方面尚处于初始阶段,比起刘天华和吕文成先生经过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反复实践积累,秦胡还需更上一层楼,在研制与创作结合等方面做更深入的探索。
据最新消息,系列秦胡获得了2008年度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也是本次奖励中惟一的一个乐器奖项。
责任编辑:陈达波
注释:
①《国乐改进社缘起》(《新乐潮》第一卷第一号),《刘天华全集》85页,人民音乐出版社1997年5月第1版。
②③《中国拉弦乐器——系列秦胡研制的文化理念与实践》(翟志荣编著)52-53页,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
④《辞海》(缩印本)1612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80年8月第1版。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Developing Qinhu
Feng Guangyu
Abstract:
Qinhu is a new stringed instrument, which was developed by a professor Zhai Zhirong. In this book —— Chinese stringed instrument, the cultural idea and practice of developing qin hu , the writer makes a comprehensive expound on his guiding ideology and the whole process of developing qinhu. So in this article, the author makes a discussion about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developing qinhu from aspects that, the first, three milestones of reforming Huqin ,the second, an example of combining musical instrument reform with its development , the last, the modern significance of developing qinhu.
Key words:
qinhu; the studying and manufacturing of qin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