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琰
摘要:本文从富贵心态和审美趣味两个方面对晏殊诗的“富贵气象”进行了新阐释。认为:晏殊在心态上重气氛而轻物欲、“体富”而不“观富”、“怜贫”而不“处贫”,因此其诗多流连而少失落、多体验而少虚拟、多悲悯而少讽谏。其审美趣味包含了节制物象、节制描写与节制理致三大特征。
关键词:晏殊; 富贵气象; 心态; 趣味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志码:A
欧阳修《归田录》卷2载:“晏元献公喜评诗,尝曰:‘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未是富贵语,不如‘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此善言富贵者也。人皆以为知言。[1]1928从此,晏殊就与“富贵气象”结下不解之缘。宋人对“富贵气象”的理解,基本遵循吴处厚《青箱杂记》的界定:“公每吟咏富贵,不言金玉锦绣,而唯说其气象。”[2]46宋人在其他地方谈及“富贵”,也是这个意思,这在王德明《晏殊的诗学思想及其影响》[3]中已有充分的引证。总的来说,宋人所讨论的“富贵气象”基本属于心态范畴,是人生心态向审美心态的辐射。然而学界在探讨晏殊实际创作中的“富贵气象”时,却不自觉地偏离了心态内涵,转向审美趣味内涵;同时,又对心态内涵牵肠挂肚。于是总是在“富贵人生——富贵心态——富贵趣味”的链条上作出徘徊不前的浅层阐释,比如吴功正《晏殊:富贵气象和清婉心态》[4],从晏殊人生经历入手,把“富贵气象”阐发为“兼备富贵和文化气韵”以及“淡雅”、“闲雅”的审美追求,在具体鉴赏上虽然不乏精彩之处,但整体上陷入“以虚释虚”的怪圈。我以为,合理的研究方法应该是:第一,把“富贵气象”分成“富贵”和“气象”两个层面,前者侧重富贵心态,后者侧重审美趣味;第二,跳开晏殊一人,在唐宋诗史中为其找到清晰而多元的参照系,在参照对比中揭示其特色。这样,才能使“富贵气象”的内涵彰显得既丰富又坐实。
一、晏殊的富贵心态
为了准确定位晏殊的富贵心态,我们可以在北宋前期的士大夫群体中找到三条参照系。
首先,据欧阳修《试笔·谢希深论诗》[1]1982,“老觉腰金重”一联乃寇准诗,而寇准在北宋前期正是以富贵著称的,可以作为晏殊富贵心态的第一条参照系。寇准的富贵在很多传闻里体现为“豪奢”,当然为他辩护的也不少,比如黄彻《□溪诗话》卷9云:“《莱公外传》记公所得厚俸,惟务施予。……然永叔《归田录》颇论其侈汰,司马温公亦云,岂非奢外而俭内欤?”[5]然而,即便是“惟务施予”,也是一种梁武帝佞佛式的好奢心态。晏殊却一向以俭约著称,《青箱杂记》就称赞他“风骨清羸”[2]47。这种心态上的根本差异也体现在生活细节上。邵伯温《邵氏闻见录》载:“或曰公(指寇准,引者按)颇专奢纵,非也。盖公多典藩,于公会宴设则甚盛,亦退之所谓:甔石之储,尝空于私室;方丈之食,每盛于宾筵。”[6]而叶梦得《避暑录话》卷上载:“晏元献公虽早富贵,而奉养极约。惟喜宾客,未尝一日不燕饮,而盘馔皆不预办,客至旋营之。顷见苏丞相子容尝在公幕府,见每有嘉客必留,但人设一空案一杯。既命酒,果实蔬茹渐至,亦必以歌乐相佐,谈笑杂出。数行之后,案上已粲然矣。稍阑即罢,遣歌乐曰:‘汝曹呈艺已遍,吾当呈艺。乃具笔札,相与赋诗,率以为常。前辈风流,未之有比也。”[7]两人皆好宴,但寇准重“宴设”,晏殊重“风流”。所以寇准的宴饮往往成为纯粹的发泄,如《续资治通鉴长编》所载:“寇准在中书,多召两制会饮私第,酒酣气盛,必闭关苛留之,往往侵夜,畏谨者甚惮焉。”[8]这就与情感生活相距甚远,于是寇准诗中几乎从不写宴饮,倒充斥着《冬日偶成》“轮蹄影绝冬深路,鸟雀声稀雪后天”[9]1036这种仿佛曲终人散之后的寂寥失落之作。相比之下,晏殊笔下的宴饮充满清淡雅洁的气氛,没有一时的物欲横流,也就获得精神上的永恒绵延,如《次韵和王校勘中秋月》:“广寒仙署惬心期,秋半梧台木叶稀。有客正吟星北共,何人重赋鹊南飞。光含绮席传三雅,影逗兰房撤九微。趋府逸才过鲍掾,不辞终夕赏清晖。”[9]1957因此,晏殊富贵心态的第一个特征是重气氛而轻物欲,体现在诗歌中,就是多流连而少失落。
第二条参照系是以杨亿为代表的西昆诗人。祝尚书《论后期西昆派》[10]已指出,晏殊诗区别于前期西昆派的重要特征是“改造富贵语,唯说气象”。我想补充的是:二者的区别不仅在于意象选择,更在于情感方式。那些并不堆金垛玉的西昆诗,比如杨亿《无题》“巫阳归梦隔千峰,辟恶香销翠被浓。桂魄渐亏愁晓月,蕉心不展怨春风。遥山黯黯眉长敛,一水盈盈语未通。漫托鹍弦传恨意,云鬟日夕似飞蓬”[11]201,正是在情感方式上输给了晏殊。杨诗缺少李商隐诗中真实的情感体验以及由此带来的生动的情绪流程,却学来了欲语还休的作态以及那些把内在情感外在化、把当下情感历史化、把个体情感类型化的繁靡修辞,于是每个句子的主语都很模糊,或人或物,或实或虚,仿佛是多个虚拟主角在唱戏,而真正的抒情主体却沦为看客,就像李商隐著名的《泪》那样。因此,“富贵”成了“看富贵”。相比之下,晏殊《寄远》“宝毂香轮不再逢,峡云巫雨杳无踪。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无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9]1941中,总有一个生动的人影串联起物态和思绪,即便不够阔绰,却是自家富贵自家享受。这种“观富”与“体富”的差异,背后自有深刻的政治原因。魏泰《东轩笔录》载:“先朝翰林学士,不领他局,故俸给最薄。杨亿久为学士,有乞郡表,其略曰:‘虚忝甘泉之从官,终作莫敖之饥鬼。又有‘方朔之饥欲死之句,自后乃得判他局。”[12]112《宋史·杨亿传》亦载:“帝知其贫,屡有霑赉。”[13]10080因此,《西昆酬唱集》就好比是一场宫廷舞会,曲终人散后,还是各回各的穷庐敝斋;舞会上的种种富贵,也就只是眼前景、心里事,而不是身边人。在这种心态中,西昆诗人习惯于戏剧化、空间性的虚拟抒情;而晏殊则习惯于纯诗化、时间性的真实抒情,在西昆式的“观富”心态基础上恢复了闲适诗的视角,便把富贵从屏风移到身边。综上,晏殊富贵心态的第二个特征是“体富”而不“观富”,体现在诗歌中,就是多体验而少虚拟。
再次,《东轩笔录》载:“庆历中,西师未解,晏元献公殊为枢密使,会大雪,欧阳文忠公与陆学士经同往候之,遂置酒于西园。欧阳公即席赋《晏太尉西园贺雪歌》,其断章曰:‘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晏深不平之,尝语人曰:‘昔日韩愈亦能作诗词,每赴裴度会,但云‘园林穷胜事,钟鼓乐清时,却不曾如此作闹。”[12]126欧阳修在这场富贵宴饮中充当了反面角色,而其立身处世的一贯作风也正好可以与晏殊形成鲜明对照:欧阳修是典型的谏官心态,晏殊却是典型的执政心态。谏官心态的核心精神是“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13]10268,而执政心态的核心精神是“不损朝廷事体”[1]2362。二者矛盾在所难免,所以晏殊对富贵场合中的讽谏诗是颇看不惯的。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是个吏隐的聋人、庸人,对国计民生漠不关心。且不须引用史传,仅以下两首诗即可见其胸怀:
平台千里渴商霖,内史忧民望最深。衣上六花非所好,亩间盈尺是吾心。(《雪中》)
兰香爇处光犹浅,银烛烧时焰不馨。好向书生窗下种,免教辛苦更囊萤。(《金灯花》其二)[9]1944、1945
前首忧民,后首忧士,胸怀绝不比欧阳修低,区别只在心态——在亲切的生活情境中自然而然地表达人间关怀,充满主人精神,不像石介那样“客气太深”[14]。有意味的是,欧阳修历经沧桑之后,也对执政心态表示了认同,参见拙文《欧阳修排抑“太学体”发覆》[15],此不赘述。综上,晏殊富贵心态的第三个特征是“怜贫”而不“处贫”,体现在诗歌上,就是多悲悯而少讽谏。
由以上三点不难看出,晏殊的富贵心态是一个完满自足的体系:寇准、杨亿和欧阳修所代表的三种士大夫人格理想即事功、文才和议论,他不沉溺于任何一种,而是超脱其上、兼收并蓄。他永远是当下富贵的最自然、最直接、最真诚的享受者和感受者,在传达贵族世界的某些永恒的共同情绪上,他拥有最高的自由度和最纯粹的表达力。因此,晏殊诗在审美趣味上的特色,往往与其富贵心态息息相关。
二、晏殊诗的审美趣味
与本文开头引用的《归田录》相类似,欧阳修《试笔·谢希深论诗》记载:“往在洛时,尝见谢希深诵‘县古槐根出,官清马骨髙,又见晏丞相常爱‘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希深曰:‘清苦之意在言外,而见于言中。晏公曰:‘世传寇莱公诗云‘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以为富贵,此特穷相者尔。能道富贵之盛,则莫如前言。亦与希深所评者类尔。二公皆有情味而善为篇咏者,其论如此。”[1]1982又周必大《二老堂诗话·白乐天诗》云:“《白乐天集》第十五卷《宴散》诗云:‘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残暑蝉催尽,新秋雁载来。将何迎睡兴,临睡举残杯。此诗殊未睹富贵气象,第二联偶经晏元献公拈出,乃迥然不同。”[16]659又《青箱杂记》载:“晏元献公虽起田里,而文章富贵,出于天然.尝览李庆孙《富贵曲》云:‘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公曰:‘此乃乞儿相,未尝谙富贵者。故公每吟咏富贵,不言金玉锦绣,而唯说其气象,若‘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之类是也。故公自以此句语人曰:‘穷儿家有这景致也无?”[2]46由这四段材料可见:
第一,晏殊所欣赏的“笙歌”、“楼台”、“梨花”诸句,与寇准“老觉”句、李庆孙“轴装”句的区别,不仅在于物象本身是否属于“金玉锦绣”的性质,而且在于物象的状貌是否细小琐屑——在生活细物上,再高超的作家也很难写出“气象”,比如改成“木屐院落溶溶月,衣带池塘淡淡风”,便气象顿狭。再如宋初李昉《更述荒芜自咏闲适》:“满架诗书满炷香,琴棋为乐是寻常。诚知老去唯宜静,自笑闲中亦有忙。腰下转嫌金印重,眉间渐长白毫长。手栽园树皆成实,引着儿孙旋摘尝。”[9]184其中“腰下转嫌金印重”一句,正和晏殊瞧不起的“老觉腰金重”是一个意思。李昉同样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但他和李至把白居易的闲适诗简化为互相倾诉生活琐事的浅薄应酬,虽然在物象上偶有创新,但在气象上限于庸琐狭隘。晏殊诗则完全不取生活细物,在物象种类的选择上显得十分节制,这样他的主要智慧就放在少量物象的搭配和升华上,境界自然趋于虚灵和纯粹。
第二,欧阳修把“笙歌”句与“县古”句放在一起鉴赏、推崇,自有他的理由,即二者皆能“在言外而见于言中”和“有情味”。也就是说,“富贵气象”绝非仅靠不写富贵物象就能造就,而是需要高妙的技巧。有意味的是,梅尧臣在发表著名的“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一段议论之后,也举了“县古”句作为典例:“圣俞尝语予曰: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贾岛云:‘竹笼拾山果,瓦瓶担石泉。姚合云:‘马随山鹿放,鸡逐野禽栖。等是山邑荒僻,官况萧条,不如‘县古槐根出,官清马骨高为工也。”[1]1952在这组诗意对比中,“县古”句的特色就更加明显了:直接呈现物象的典型特征而不描绘、渲染物态本身,形象性与抽象性在最简洁的形式中达成统一,因此才能既“如在目前”又“见于言外”。这种技巧,一言以蔽之,就是节制描写;析言之,就是简化物象和疏离情感。比如晏殊的这首诗:
槿户茅斋雅自便,京华风味入新年。楼台冷落收灯夜,门巷萧条扫雪天。病酒不闻花外漏,放朝仍得日高眠。何妨静习闲中趣,欲问林僧结净缘。( 《正月十八夜》)[9]1941
全诗没有一处物态描写,都是直呼物象的名称,情感也是直白的形容词。物象与情感之间互相呼应却又各自独立,于是物象不因情感的过度渗入而扭曲,情感也不会借物象的过度渲染而加重。相比之下,西昆诗人刘筠《荷花》“妆浅休啼脸,香清愿袭衣”[11]124和钱惟演《小园秋夕》“月露暗从孤桂滴,水风犹猎败荷香”[11]159却是一派情感与物象纠缠不清的憔悴模样。
第三,“笙歌”句的确是一种“气象”,但“气象”是中性而空泛的,落实到《宴散》全诗的气氛中,这句显然带有寂寥乃至伤感的晚唐风味。晏殊自己列举的两联,也同样笼罩着伤感。然而这伤感又不同于晚唐诗人那种自我沉溺的滥情,背后自有一层强大的控制力。比如《寄远》(见上引)中,“梨花”一联的境界是以最后一联为底色的,把“无由达”的苦闷与“处处同”的理致完美地融合在一联中,既直白地宣称理致,又不展示具体解悟过程,只是淡淡地告诉世界:其实早已释然。这种末联套路在晏殊诗中很常见,比如上引《正月十八夜》,以及下面三首诗:
元巳清明假未开,小园幽径独徘徊。春寒不定斑斑雨,宿醉难禁滟滟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游梁赋客多风味,莫惜青钱万选才。(《假中示判官张寺丞王校勘》)
临川楼上柅园中,十五年前此会同。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金柅园》)
春尽江南茂草深,绕池萦树碧岑岑。长安官舍孤根地,一寸幽芳万里心。(《草》)[9]1943-1946
这种不求理致而自得理致的心态,完美地控制了伤感情绪的漫延,甚至在“无可奈何”这著名的一联之内,也是前抑后扬,刚要堕入凄惨,旋即挥送温暖。与晏殊同时的詹中正有首《退居》,正好作个对比:“宦情文思竞阑珊,利户名枢莫我关。无可奈何新白发,不如归去旧青山。须知百岁都为梦,未信千金买得闲。珍重樽中贤圣酒,非因风月亦开颜。”[9] 1827其颔联且不论对仗、用词、意境,就是情感一端已输给晏殊不止一个档次,顺水而下,毫无波折,毫无余味。再就全诗论,它充满絮絮叨叨的自我排遣,好像需要写诗才能找到心理平衡,而晏殊却是心理平衡之后才提笔写诗。白居易也有措辞类似的一首诗《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感事而作》:“祸福茫茫不可期,大都早退似先知。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顾索素琴应不暇,忆牵黄犬定难追。麒麟作脯龙为醢,何似泥中曳尾龟。”[17]它也属于刻意求理的境界,只不过在对仗和用典上手段高超,不失为佳作。这种闲适诗模式流传到宋代,一旦才情不济,就很容易流为詹中正那种质木、絮叨的悟理。因此,晏殊的高妙处就不在于能否有效节制伤感,而在于节制伤感的方式——节制理致,即把理致限制在当下情绪之内,而不向外寻求观念化的替代物。
综上,节制物象、节制描写与节制理致是晏殊诗的三大审美趣味。与其富贵心态相似,晏殊诗的审美趣味也显现出完满自足的风貌——它处于晚唐体、西昆体和白体三种风格的夹缝中,剔除了三者所有沉溺、刻意、琐碎、质木的成分,而选择了一些最清澈、最简洁、最坦然的表达方式。这些审美趣味,与重气氛而轻物欲、“体富”而不“观富”、“怜贫”而不“处贫”的富贵心态,以及多流连而少失落、多体验而少虚拟、多悲悯而少讽谏的审美心态,共同构筑了晏殊诗的“富贵气象”。在北宋前期的士人生活和文人创作中,这是一面珍贵的镜子:不仅晶莹剔透,自成风格,而且折射众生,俯察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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