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庸,创作与童年同在

2009-06-29 05:25苏慧昭
出版参考 2009年4期
关键词:朱德庸时报小精灵

苏慧昭

到朱德庸工作室采访是一件绝对幸福的事,特别在多雨的冬天,这里有绝对美味的蛋糕(来自工作室对面的远企),绝对有益身心的花草茶无限供应(冯曼伦亲手调配)。没有隔间,以原木为基调的设计把人包围在一种温暖质朴与雅意盎然的氛围中,真实世界的潮湿、噪音与尘埃被隔绝在外。于是你不想离开,但这里只属于朱德庸与冯曼伦。朱德庸在这里画漫画,冯曼伦担任他的专属编辑并揽起一切对外事务,他们像拥有两个脑袋的同一个人、绝对夫妻,“有时候觉得我们的世界不需要别人……”朱德庸说得缓慢而真诚,那一刻他当真忘了他们还有一个高三的儿子……

2008年最后一天,朱德庸《绝对小孩2》(时报文化)出版了,与《绝对小孩》(时报文化)相隔近两年,但距离“绝对小孩”诞生的2000年则更久了。那年他们一家三口人在北京一座四合院过年,朱德庸看着10岁的儿子,想起儿子的童年岁月就要走到尽头,想起这几年与他的相处,想起自己从一个讨厌小孩,封印童年回忆的男人到“再陪孩子重新过一次童年”的父亲,再到开启记忆……他画下了“绝对小孩”的第一笔。

那是千思万缕思绪纷飞过后汇成的一笔,“第二次童年”不过是个引子,就和这20年来他画“双响炮”“醋溜族”“涩女郎”系列或《什么事都在发生》《关于上班这件事》(皆为时报文化)单本一样,朱德庸对恋爱、婚姻,家庭、上班乃至人类所有的规则,都有许多的话要说,多到从喉咙满出来,而漫画是他表述的工具,但为什么是幽默呢?朱德庸认为,因为这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幽默,就算不能改变世界,其实也不能改变世界,只要他能表达意见,而且让人笑就足够了。

《绝对小孩》要说的是关于变坏变迂腐的大人和快乐自由的小孩、生鲜活泼的小孩、所有感官都还未被破坏的小孩,是关于大人和小孩的战争,用来对抗“过度竞争,过度生产”,以致“大人痛苦,小孩也凄惨”的当下社会。

于是《绝对小孩》变成了朱德庸召唤童年回忆的过程,又像挖开一条回到过去的秘密通道,你可以想象那画面:大人的朱德庸面对着画纸勾勒,小孩的朱德庸就趴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有时安静,有时捣蛋,画着画着,他们奇异地合体了,于是大人朱德庸笑起来便有一种小孩的纯真。人生,如果你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来,为什么选择A而不是B,朱德庸慢慢发现了答案,只要回头看看自己是怎样做孩子的就知道了。

用大人的眼光看,朱德庸是个奇特的孩子。幼儿园时期,他坐在窗边看云看了三年。在家时,“怎么蹲这么久?”则老是让妈妈在厕所外喊,妈妈不知道这小孩已经在厕所里发现了小精灵,正在和小精灵订立秘密协议。他会与狗交谈,独自在院子角落和虫子玩游戏。当然也画画,画画时他最快乐,四岁就开始了至今没有停止过。

到了该叛逆的时候,朱德庸成为一个勇于冲撞体制,对不合理规定必出头的少年,这让他成了一件到处被“退货”的不良品。补习班退学,五专退学,高一留校察看,一直到父亲开口问:“你这样,要不要去学修脚踏车啊?”他不想修脚踏车,父亲又努力为他我到一所“烂到底的职业学校”勉强收留,这次他终于觉悟该闭嘴了,但疑问像泡泡越吹越大,越吹越大:“我不打架,不动刀、不吸毒,我的叛逆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应有的叛逆,为什么这样就被打成大逆不道?”

毕加索说:“我不发展,我就是我。”人嘛,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做木工的、玩音乐的、画漫画的,朱德庸从来不相信人的本质可以被教育改造,最痛恨把孩子当作未来CEO打造的父母,而漫画就是他生命的图像,某个部分的他永远停留在20年前的那一天,他接到《民生报》漫画约稿的那一天,“啊,我终于可以画给更多人看了!”窝在老家小书房的他开心得心脏狂跳。

那一天成了朱德庸的出发日,“如果当时我想的是赚钱、成名,恐怕一笔也画不下去,也享受不到创作的快乐。”这以后的朱德庸,无论他如何红遍两岸,蜚声国际,杭州国际动漫节连续两年为他订定“朱德庸日”,无论如何被出版社催迫出书,每当他需要抉择的时刻,他都让自己回到那一天思考。因为回到那一天,他便有力量坚持只按照自己的感觉画,坚持缓慢的出书节奏,也坚持不设立工作室量产作品。创作最神妙的一刻,就是创作过程中,脑、手、笔、墨浑然交融之际所进发的可能性,“我为什么要放弃这神妙的一刻?这样的快乐?”严重一点说,朱德庸认为这是对漫画的背弃。

而《绝对小孩》带他穿越40年,回去得更远了,回到幻想如风吹雨落而蝶花纷飞的童年,然后他用笔墨停住时间。与童年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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